长生诀:与君思无涯

作者:东野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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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2 章


      广陵王空悬着酒杯,只觉今天一天所见的奇景,竟胜过整个前半生所知。早知道就该谨言慎行,不当这个出头鸟,今天王身边坐着竟是正牌的王妃。
      只不过左上位妗希公主的脸色他已不敢再去看第二眼。
      虽然前段日子公主被送去三清山清修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但却没往深处想去,但看眼前这副情景莫不是真的失宠于王了。
      长广王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接话才能两边都不得罪。
      正在他为难之际,奚夜抢了他的话头,抚了抚衣摆,长身玉立,举杯遥祝,笑道:“王与龙姑娘好事将近,恭喜恭喜。不过属下想替在座各位问您一句,到底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讨到这杯喜酒喝?”席间人纷纷附和,倒是解了长广王的围。
      “砰”只听得酒杯闻声而碎,这上好的酒水,淌了一桌。
      妗希愤然起身,如一股旋风飞奔出大殿,不堪这羞辱冷落之意。想她在魔界何时受过这等冷落,此时心中落差可想而知。她贴身的仕女,急急提了裙摆去追。
      一时大殿中笑语晏晏的气氛,滞了。席上人皆惊疑不定,望向黄金王座。
      王转了转手中的酒杯,淡淡道:“红可,你将她送回蘅梧殿去。”
      红可如条件反射一般,听到命令立刻喊:“是。”唉,这可悲的奴性。话音刚落,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妗希公主哪是这般好伺候的主,自己又哪有这本事能将她“送”回去。脚下倒不迟疑,已然追出大殿。
      忆水原是打定了主意,装聋作哑,今夜低调做人的。是以对王薄情寡意的行为,她心中也为妗希感到忿忿不平,也只能忍了。从来只见新人笑哪儿闻旧人哭?
      月上中天,夏虫嘶鸣。筵席散了,众人酒足饭饱,腆着肚子心满意足的各回各家,找娇妻美妾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却说说此时的妗希。
      衡梧苑中,衿希死死咬着下唇,月下淌泪,一双杏眼含水又红又肿,是哭的狠了。
      红可站在她身侧,也不禁替她心疼,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妗希公主在魔界向来是高高在上,凌然不可侵犯的姿态。此刻竟也被伤的失魂落魄至此。
      可惜她自小如假小子般教养,上战场杀敌倒是好手。唯独说不了小女儿家贴心的安慰话。
      王的宫中住了个女人的事,她也早有耳闻,但从未往那方面想过。皆因自她认识王以来,他从来便是冷冰冰的,对女人一律不假辞色,哪怕是当初的月雅。也许是王这副样子,万把年来不曾变过,让她们都错以为王就是这样冷情的性子。
      可今天她才恍然发觉,原来王也是有血有肉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一个女人的。
      源源不绝的泪水,沾湿了衣角。从三清山回来时,她还满心欢喜,分离那么多时日。长轩哥哥早就消了气一定也想她了。可她现在才明白,那个女人没有这么简单,王对她的感情也没有这么简单。她痴痴恋了长轩哥哥这么多年,现如今叫她怎么甘心。心中有怨气,有恨意,但更多的仍是悲怮。
      毕竟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不论她是贫穷的,富贵的,身份低微的,或高贵的。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心里的那种难过痛苦绝望都是一样的。
      一个想得太入神,一个哭的太认真。都没有发现苑中,多了一个人。
      奚夜,扫了院中两人一眼,走至红可近旁,轻声道:“夜色已深,你先回吧。这里我会看着。”
      红可望他一眼,低眉颌首,点了点头。在魔界中除了王,妗希公主也就与奚夜走的最近,两人平日感情也甚好。由他来安慰,倒比自己在这站着强。
      出了衡梧苑的门,月色迷离,时辰不早她匆匆往南边宫殿去了。
      奚夜慢慢走近,望着可怜人儿,心中柔肠百结。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抚拍,似安慰一个啼哭不止的孩子。
      月色下,他的侧脸柔和宠溺,轻轻抚着并不出声。
      哭噎着问:“我那里不好,为...为什么长轩哥哥....他就是不喜欢我。”
      没了平日里的蛮横执拗,
      奚夜,微微颌首,下巴抵着她发心,被她的哭声揪得心疼,轻轻安慰道:“他不是你的良人。注定要伤你的心的。”
      墙脚一丛凤尾竹,月光下一团阴影张牙舞爪盘踞于凄清角落,似潜伏于墙脚的鬼爪随时等着趁人不备,扑噬上来。风吹过发出潇潇凄厉之声。
      “没关系,你忘掉他,我保证将来会有更好的人爱护你,珍惜你。”
      妗希泪眼迷离,拧着他的衣角怔怔凝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狂热,哑着嗓子道:“我不,我只要他,只要他。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奚夜,夜哥哥你帮帮我。”
      奚夜,伸手将她脸上泪痕轻轻拭去,默然不语。
      梧桐树参天,月光透过参差不齐的枝叶投下斑驳的暗影,似她破碎的心。从来不知愁为何物的她,明知一颗痴心错付了,却迷途不愿知返。

      觥筹交错,酒酣意浓之际,半醉半醒大半人都放开了,敬酒闲聊歌舞助兴,忆水困的都快成了一副动态的小鸡啄米图。王终于放她先行回来。
      书房里,忆水拎了一本闲书,窝在矮榻上消磨时间。夜深人静的瞌睡虫袭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又要我等他,自己却离了酒席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打开书,闲闲的翻看了几页,倒是越看越有味道。家中贤妻怀孕三月有余,竟还出去招风引蝶,硬要娶个少女回来,可怜家中妻子以夫为纲,不能不应。眼见丈夫与别的女人恩恩爱爱,不能起丝毫妒意。可这般委曲求全仍难逃被害的结果,生下儿子仅仅三年,便被那妾室所害,香消玉殒含恨而终。
      作者写的实在是引人入胜感人至深,她读到这儿已经,心中又愤愤难平,曾也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奈何美人未老恩先断。早该一剑刺死这个薄情寡意的,盘腿坐起,将书一甩,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忆水两脚搁到矮几上,懒懒的躺着,不看那个混账书了,平白的给自己置气。
      薄薄的沙纸糊做的灯罩里,一小团烛火晕出昏昏睡意。
      半梦半醒之际,有谁在耳边轻轻的唤。侧了个身,想甩开这个闹人的声音,可这窄窄的矮榻,那里容得了她这样大的动作。
      这个人就这样滚了下来,瞌睡虫也被赶跑了,她迷迷糊糊揉了揉头意外竟然不感到疼。明明听见“咚”的一声,暗想这绒毯铺得果真厚实。
      冷不丁,被一把托起,她不禁愣了一愣。
      “摔疼了没?”王睨着她,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
      她才缓过神来,怪不得不疼原来是他做了这人肉垫子。手脚并用,爬了起来,“我等着等着,就睡过去了。你没事吧?”
      王定定瞅她: “天色已晚,是该困了。洗漱完了,就去休息吧。”
      说完,极自然的一把将她抱起,往浴池间走去。
      “这洗澡也该分个先后,不如你先去,我仍在书房等着?”
      “无妨,池子够大,我们可以一起洗。”
      无妨?听你的我就是脑子被门挤了。“呵呵,男女授受不亲,这样做只怕有损王的清誉。”
      王颇感不以为然,淡淡道: “你马上就是我的妻子了,夫妻之间本是该亲密无间的。”
      眼看着都跨进浴室的偏门,他还搂着自己没有半点要放手的意思,她不禁有些慌了。“你刚才说的都是唬人的吧,我这样的身份样貌,那里配得上您堂堂魔界之王。何况我这样薄柳之姿,怎么能如的入得了您的眼呢?呵呵,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王低头看了忆水一眼,戏谑道: “你长得是普通了点,不过傻乎乎还挺讨喜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忆水手尤紧紧的抓着门框,被突如其来的惊恐淹没,抡圆了眼睛,手上骨节犯白。
      昆仑玉堆砌的池子,水雾袅袅,浮雕上两只巨鳌足蹬云海,鳌口半口吐出涓涓细流。
      月老给的红绳看来真的有效果,但忆水可没想过会搭上自己啊。
      苦口婆心道:“这男女之情呢要讲求个两情相悦。更何况强扭的瓜不甜,不知道我这样说你明白了没有?”
      女人心海底针,连日来对他的示好推诿……
      王足下一滞,凤眸微眯,看向怀中抱着的不知死活的小东西。淡淡道:“你不想嫁给我,不愿做我的妃子?”她不明白这平静的表现后,他的心里此刻是怎样的暗流涌动,压抑的滔天怒意。
      满脸欣喜,头点的像小鸡啄米:“对呀对呀,你懂就好……”
      王脸上风云变幻,已是满目阴霾,毫不留情的将怀中的她扔进了池子里。
      噗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忆水毫无准备,在池子里扑腾了几下,还咽了几口水。
      扶着池边,大大的喘了几口气。
      王冷冷看向她,面上如覆了一层寒霜。忆水,害怕的缩缩脖子,惊惧的看着他一肚子的怒气顿时变成了惧意。
      王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冷冷道:“我说出去的话绝不会更改了。我倒想知道这强扭的瓜,是怎么个不甜法。”
      说着,褪去了外衣,脱去了里衣,露出精壮的胸膛。
      忆水此时是真的知道怕了,手脚并用,万分后悔去招惹他慌慌张张的往池外爬。
      王褪得只剩条裤子,往池中纵身一跃。看她如跳梁小丑般,不自量力妄图逃出自己的掌控。她拼了命的扑腾,此时半个身子已悬在了池子上,眼看着就能跑掉了,王一伸手拽住她的脚踝,又将她拖下了水。
      冷不丁的猛灌几口水,看她痛苦的在水中挣扎,王心中的怒火仍是不能削减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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