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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就在那盏灯熄灭之时,那扇小门内反而亮起了灯光,光影昏沉,有如岁月悠久的老照片所积淀出的那层黯黄。
门内仅一副简易铁架搭出特殊楼道,折转向上天台钟摆内部。
楼道狭窄而陡晃,仅容一人躬身而入。
常安在当先入内,阮袁顾着着身后三个女生,让她们先行进去。
此刻教室已被黑暗覆盖,桌椅间坐满那些低垂着头颅的学生,他们静坐在黑暗之中,身影半是透明,仿佛在这无穷无尽的循环死亡中陷入了短暂的休眠。
张筠筠与林彩这一路行来对这兄弟二人已是深信不疑,闻言自然立马跟了进去。
唯有陈茹还在犹豫。她其实算胆子大的了,见着周遭那么多鬼魂,在惊慌之后还留有几分镇定,这会瞪着那狭窄的楼道仍在发问,“我们走到天台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阮袁也解释不出来,他只能认真承诺道,“放心,会安全送你们回去的。”
陈茹还是不想进去,倒是在门里等着的张筠筠不耐烦了,“就你废话多,阮老师还会害我们不成?”她说着就是伸手一拽,陈茹猝不及防,直接被她拉了进去。
阮袁连忙尾随在后,就在他前脚踏入之前,身后的门悄无声息弥合进了墙里。
现在五个人都挤在了狭窄的楼道里。
谁也没再多说话,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空旷的楼道,使得几人的脚步声格外响亮,哐啷啷的,似乎带动着整道铁梯都在摇晃。
四周充斥着空经久不散的霉臭,霉臭间还有腐锈的气息。
阵阵阴风,从铁架下方的空隙间被吹了上来,风声呜呜,听久了就似有个婴孩闷在墙壁里哭闹不停。
陈茹本就是爱热闹的,此刻被这气氛压得简直要喘不过气来,她想起了那些看过墙里埋尸的鬼话,憋不住骇笑着道了一句,“这墙壁里不会也埋了具死尸吧。”
她这话音一落,走在最前的常安在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过了头来,苍白俊美的面容殊无表情,冷漠的目光从她身上一掠而过,牢牢定在了最后阮袁的身上,他微微皱起了眉。
张筠筠与林彩两人就像两只受惊的羊咩,见势立马缩在了一起。陈茹也被那目光所刺吓了一跳,直想与她们一道缩。
阮袁仍不明所以,“哥?怎么不走了?”
常安在道,“阿袁,往后退几步。”
阮袁一愣,几步退下了台阶,再往方才站过的地方望去,才赫然发现,那侧墙壁上竟渗满了血珠!
无数的血珠如有意识般,向着周遭渗去,须臾间,便自行绘出一个人的形状。
那个人形的血迹微微动了一下,是一个抬臂的姿势,像是缓缓指向了谁。
陈茹尖叫了一声,推着张筠筠往楼上跑,张筠筠被她猛推了下险些一脚滑空滚下了楼道,好在上头常安在及时拽了她一把,顺带将三个女生如拔萝卜似的一个接着一个,拎到了拐角处的缓台上。
那人形血迹还在动,却不是往上动,而是朝着阮袁的方向一点一点的挪去。
血珠初始还如水蒸气般,到后来积攒着多了,汇成血水淅淅沥沥往下淌,整个人形都糊成了一大块血印。
沉积的铁锈与浓稠的血腥,两种味道冲到一处,逼得人几欲作呕。
到此刻,常安在还未有所动作,阮袁只好自行往后又退了几步。
那人形血迹像是在紧跟着他,他这一退,它也立马向着楼梯下方走去,随着彼此间的靠近,从那血印人形的腹部处一根长长的稠血裹成的肉管徐徐探了出来。
肉管末梢垂着一粒血珠,血珠源源不断从肉管里吸取着养分,它越胀越大,最终变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肉球,扑通一下坠到了地上。
甫一落地,那肉球便如加了催化剂般于须臾间膨胀伸张,竟是愣生生孵出了一个小小的婴孩。
哇的一声凄啼,如惨嚎的夜枭撕开了自己喉管,满身是血的婴孩大哭着在地上翻滚着,又如兽般四脚着地慢慢稳住了瘦瘪的身体。
它的眼睛还未曾张开,只露一条缝隙,圆滚滚的脑袋淌满了血迹,它抬起头朝着阮袁的方向,霎时间,哭声停止住了,它咯咯笑了一声,对着阮袁张开了小嘴咿咿呀呀了半响,突然唤了一声,“爸爸。”
它开始向着阮袁爬来,从开始的摇摇晃晃,渐渐越爬越稳,到最后竟如扑食的豺狼,骤地蹬了后腿,猛朝阮袁扑去。
千钧一发之际,阮袁只来得及往旁一避,耳边陈茹一声惊呼之中,面前倏然现出一抹高大的身影,将他牢牢护在了身后。
鬼婴已扑到了近前,却被常安在一挡一捞,登时被掐在了掌中。
它再一次发出凄厉尖嚎。
它大哭大叫着,“爸爸!爸爸!”
它睁大了眼睛,原本眼瞳的地方只剩下空落落的两孔窟窿。
它向着阮袁的方向伸长了手臂,“爸爸!”
阮袁别开了脸,它的手僵在了半空,随后缓缓垂落了下去。
它的下半身开始融化成黑烟,黑烟溢散在空气里被风吹散了踪迹。
眼见它像一个失去生命的傀儡逐渐萎顿,常安在松开了手,它突然张大了嘴,对着常安在的手腕狠得撕咬了一口,血溅出的同时竟是硬生生扯下了一块肉来。
“哥!”阮袁吓了一跳,伸手就去想抓那婴孩,还是被常安在给拦住了。
常安在道,“阿袁乖,没事的。”
鬼婴咕嘟一下吞了那块肉,它裂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尖利回荡在狭窄的空间内,它那染满血的小嘴里竖立着两排刀刃般锋锐的小小獠牙。
它伸出小小的舌头一下一小舔着唇角,因着常安在的血,它看起来比之前凝实了几分。
常安在面无表情看着它。
它整个身体已经融散殆尽,剩下一颗孤零零的脑袋扑通一下砸落在地,眼见着也要混入那滩血水之中时,墙里倏然飞出一根肉管,往那脑袋上一卷,霎时将它卷了回去。
就在鬼婴脑袋完全沉入墙壁里时,人形也在那俄顷间隐灭无踪。
阮袁到这时才又机会去查看常安在的伤口,那块被咬的地方并没有多余的血,伤口深陷发白,上面凝着一层冰霜。
阮袁拧着眉,在伤口处来回查看。
常安在喜欢他弟为他心疼的模样,瞧着便想调笑,“好疼啊,阿袁舔舔才能好。”
阮袁瞪了他哥一眼,犹豫片刻,竟当真低头去舔了舔。
舌尖只触到一层阴凉,等他在抬起头再看去时,伤口已经完全弥合了,那处皮肤完好无损,好似先前不过是场幻觉。
“咦?”昏灯暗影,阮袁双颊有些红,他拽着常安在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怪道,“那伤口呢?”
常安在正好低着头,往前一贴,彼此的额间就蹭到了一处,他轻声笑道,“阿袁好厉害,一舔就愈合了。”
两人离得很近,近的几乎能听到彼此。
不知为何,阮袁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比先前快了两拍,简直比看到那鬼婴扑到近前还来得紧张。
常安在的俊颜近在咫尺,唇角微微弯着笑,他居然心情还很好。
阮袁往后退了一大步拉开距离,尽管知道有常安在遮着,上面三个姑娘看不到他两人的这点小动作,可是他还是有些尴尬,尴尬的只能用几声咳嗽来掩饰掉自己的那点小紧张,“没事就好了,没事就好!我们赶快上去吧,不然待会那鬼娃娃又要来了!”
常安在不放心道,“你跟我一起走前面。”
阮袁看着前面三个惶恐的女生,摇头道,“没关系,还是我殿后吧。”
常安在也没强求,只是握了握他的手,“跟紧点,别再走散了。”
阮袁道了一声好。
铁架楼道并不长,一个折拐之后就到了尽头。
尽头是一间狭长的小屋子,三面墙上各镶着一扇门。
顶楼那巨大的时钟就在某扇门的后面。
嘎达、嘎达——
分针的挪动,沉重而缓慢,拖曳出的尾音震得地面有些轻晃。
常安在看着这三扇门,也有些犹豫。
“我上来过,左边这扇门是通往钟那边的。”张筠筠突然开了口,不知是不是因为灯光太暗了,她看起来有几分怪异,紧紧拽着林彩的手,盯着常安在一字一顿道,“我们要从钟那边,才能从时间的缝隙挤回阳世。”
林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常安在也未说话,陈茹就是一阵大惊小怪,她和张筠筠就是不对盘,逮着了机会就忍不住阴阳怪气的反驳,“什么叫时间的缝隙?张筠筠你怎么一下懂这个了,刚才还叫我一直闭嘴。阮老师他们都没发话,你在这瞎叫唤什么呢!”
“她说的对,从着走是最快的,”常安在道,“阴界的时间会比阳界会慢四分钟,我们得在这里凌晨四点的时钟敲响,从钟的缝隙间跳下去。现在几点了?”
张筠筠道,“还剩十分钟。”
常安在看向了张筠筠,“李欣然醒着,对么?”
张筠筠牵着林彩的手一下缩紧了,她张了张嘴刚说出一字,“是……”
左侧的那扇门吱呀一声响动,竟然自行开了一半。
微弱月光照了进来,从门里赫然露出了一半常安在的脸,“阮老师!”那半张脸上透着急切,“阮老师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他们才是鬼啊!”
被自家哥哥喊老师,这种感觉委实太妙。阮袁愣了一愣,不等他看向常安在,那脸的主人突然伸出了手拽着离的最近的阮袁,猛地就是一扯。
那力道太大,阮袁根本无从反抗,一下就被拽进了门里去了。
门哐啷一声被甩上了。
“阮老师!”
最先扑到门边的居然是陈茹,她尝试着拧了几下门,那门已经被从里面锁住了,她惶恐的回过头去瞪着常安在,“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抓走阮老师……阮老师他……”
张筠筠波澜不惊,“她疯了,我争不过她。”
常安在看着张筠筠,“那现在你是清醒的么?”
张筠筠的眼里透过几丝迷茫,她转过看向林彩,过了片刻她才轻声道,“是,现在的我清醒着。”
“那你该还记着我同你们说过的话,”凛冽的冰霜如蛇缓缓爬上了常安在的脸,他看起来像带了副面具,森冷的活似地底爬来的厉鬼,连同声音都在这一刻变得呕哑嘶厉了起来,“你们若是安分,我们便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你们为甚偏偏要来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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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因为李欣然害死林素,所以怨念绞缠,林素和李欣然大部分时候是一体双魂的!两个人处于逮着机会就想互相弄死对方的状况,所以阿袁之前会看到林素在后面要推李欣然下楼梯。
2、还记得陈茹之前说张筠筠,“你明明很讨厌林彩的。”
其实张筠筠并不是完全的张筠筠,而是林素分出了一丝魂在张筠筠的身体里,让她潜意识的去保护林素(这点还是提前说下2333)
3、之前墙上那个血印就是李欣然一直在偷窥他们,李欣然是怀着孩子死掉的,她一直觉得阮袁就是她喜欢的那个老师。楼梯那里是想利用孩子拖走阮袁,结果没成功,改成咬走了常小哥的一块肉。
因为常小哥的特殊体质,她能短暂的变出常小哥的样子_(:з」∠)_然后就有了阮袁看到另一个常小哥的一幕。
_(:з」∠)_其实只是想写一个简单的校园怪谈,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复杂了起来ORZ一口气写完结尾大概是没可能了,谢谢还在坚持看文姑娘们-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