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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十六、
游殊有段时间特别沉迷武侠，她觉得那些书里有一句话说的相当正确——“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虽然她并不晓得江湖是什么……
师父说，江湖就是一个和尚挑水，两个和尚抬水，三个和尚没水。游殊听了很不以为然，书里的江湖明明刀光剑影，快意恩仇来着，和吃水有啥关系？
为此她搬了大量的武侠小说堆在师父面前理论，以求还江湖一个正解。然而那时的师父只是笑笑，指着她身边的蒲团，让她不要忘了功课。
现在想想，其实师父说的没错，人本身就是江湖，一个人的江湖，两个人的江湖，一群人的江湖……而人有多矛盾，江湖，就有多繁杂。
……
“怎么了？问你话呢！”曲兜轻轻碰了游殊一下，打断她的神游。
她们两人本打算解决了棚户区出口的守卫后就直接出基地，结果半道遇上小墨镜，载着她们又一路回了最初事情开始的地方——事务大楼附近。
美其名曰“最危险的地方亦最安全”。
游殊“哦”了声，下意识问：“什么话？”
“问你和小墨镜什么关系。”曲兜瞅着她无语。
游殊回过神，看了看前边驾驶位上的后脑勺，摸着下巴咂嘴，“估计……他喜欢我吧。”
小墨镜一个手抖，车子开出了漂移的效果。
曲兜愣了愣，瞅着前面把耳朵竖地溜尖的司机先生，默默扯出屁股底下的安全带系上，“说正经的，别逗。”
“谁逗了！”游殊不服气，她捏的脸倾国倾城，迷倒众生，帅瞎gww，吸引个把男的叫逗？！你才逗，你全家都逗！
曲兜：……
“好吧，咱们换一个问题，司机先生说城门突然又增加了大批异能者，我算了算时间，恰好是咱们进入棚户区后的事，你觉得那些人有多大几率是防咱们的？”
“小于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一。”游殊很客观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曲兜继续鄙视……
“别这么看我呀。”她这会彻底从神游中回来了，人也显得冷静靠谱了很多，“你不要总把自己被算计了的事想在前头。咱俩跟s基地的权利和实验室研制出的异能试剂比起来，根本不够看。所以不管今晚他们有什么动静，都不可能是为了我们。”
“那为了你身边的丧尸呢？有可能吗？”曲兜问。
她这个问题太尖锐，游殊听后转过头来的眼神也很冰冷，和看死人差不多。
“别这么看我。”曲兜心里颤了两颤，面上却笑笑，把之前游殊的回答又还了回去。“我没别的意思，咱们俩身上一没权利二没试剂，确实不值得别人费心。可你身边的丧尸从款式到能力都是独一份的，总该不会也像我们似的没人注意吧。”
“那不是你该管的。”游殊说的冷淡，仿佛之前嘻皮笑脸和她攀关系要核晶的不是同一个人。
那就是有了……曲兜从回答中得到了答案，在心底把来s基地之前预估的危险度“九死一生”改成了“有去无回”。倒不是她觉悟高做好了同生共死的准备，实在是游殊坑爹，一点没透露还有那么个危险人物在身边。她稀里糊涂跟着去烂尾楼走了圈，基本上就算是上了贼船了……
所以曲兜心里苦啊，奈何她一路下来又发现自己干不过人家，只能面露为难指了指车顶，“一辆车。”又面露为难的指了指一车的人，“一根绳子上的蚱蜢。”以此稍解冷凝氛围。
游殊：……为什么是蚱蜢？
小墨镜：……请不要算上我，谢谢！
哦，对了，小墨镜！他是一直以来开车带游殊他们出城的那个青年，该青年可能是个夜行动物，眼袋比较重，所以成天挂着副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不得真颜。他和游殊其实关系不深，唯一的交情大概就是每次临上车前的怒吼，浅淡的很。
突然出现在棚户区外还飞车载着他们逃跑，那行为，就和一个懒惰的小和尚把整个寺庙的水都挑完了似的，充满了江湖传奇。
游殊之前说他喜欢她，不过是随口开开玩笑，当不得真。
“话说，你怎么会过来？”丧尸兄的话题告一段落后，她总算再一次把视线停在了小墨镜的后脑勺上。
小墨镜不知为何浑身凉了凉，别别扭扭的道：“说来话长。”
他难得没扯着嗓子骂人，声音低低沉沉的，别说，还怪好听。
可惜游殊是个聋子，做不来闻声识美人的雅事，干巴巴道：“那就长话短说呗！你大半夜浪到棚户区外面接人，总要有个理由。”
小墨镜沉默，悄无声息的把车子停进一条窄巷，熄火灭灯。
“今天稍晚一点的时候，我听团里的人说你要倒霉就多嘴问了两句。他们说两个月以前有上面的人来团里找过老大了解你的情况，说是对你的身份有疑，连同你身边那个小孩的的背景也一块在查。平日你仗着厉害，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遇事了，他们也就都没为你遮掩，该说的不能说的，合乎实际的添油加醋的，反正你自己情况特殊你自己心里也明白。”
“你怎么不跟着说两句？”游殊眨眨眼，她对于自己糟糕透顶的人际关系很满意，就是略好奇怎么还有个漏网之鱼不说她坏话……
“我喜欢你咯。”小墨镜信口回答，那语调和之前游殊开玩笑时一模一样，让人摸不清真假。
“哦，谁派的人去？”游殊似有所觉，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极自然的转了话题。
小墨镜有些失望，顿了顿道：“贺余。”
“真巧！”游殊轻快的吐出两个字，脑子里的线总算是完整的窜在了一起。
她来s基地后委身棚户区，因为那地方人多嘴杂，且棚户区内没人约束，强占抢劫的反而比外面嚣张。再加上欺负新来的从来都是惯例，苏苗又曾经占着那屋子做生意，游殊刚搬进去的时候几乎天天都要打发一群好事者，有次恼很了，直接把人剔成片，才算有了安静。
但那安静也是相对的，棚户区里面没人敢惹，棚户区外面多的是找死的。她出手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末世里崇尚武力，无论是谁，稍稍杀过几个丧尸那胆子就会像变质了一样生上绿毛，不晓得天高地厚。是以刚来那会儿，游殊血腥的举动实在惹人注目，甭管有仇没仇，反正她出了点不好的“名气”，跟着来找找她麻烦，总是能抬高身价的。
直到她找到了小墨镜所在的佣兵团，用武力逼迫那团长对外宣布她的加入，才算真正的消停下来。
贺余找佣兵团了解她的事，简直就是找对了地方，放眼整个s基地，哪家佣兵团的人没被她揍过？她用脚后跟想都知道那些家伙会说什么！难怪贺余敢让她去实验室捣乱……
游殊全身放松靠在背后的垫子上闭目沉思，她还是觉得不对。贺余知道她厉害想利用她去给实验室捣乱，这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凭什么肯定她一定会去？
从头到尾，贺余交易的对象是曲兜，交易的物品是能找到核晶的实验室地图，和她有关系么？她来s基地近一年，唯一一次表露出对核晶的企图就是在事务大楼前与严峥的对话，除非……贺余是在那件事发生后才有了让她去实验室的想法！
那之前呢？之前他调查她调查苏禾又是为了什么？
还有丧尸兄！
如果说贺余能在第一时间清楚事务大楼下发生的事，那么二世祖抓丧尸兄不成继而挟持苏苗，就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引她上钩的计，那个计，经由苏苗的口无疑让她成功的和周越川的人对上。
游殊当时但凡傻一点，现下恐怕就和周越川的人不死不休了……
还真是好样的！他就不怕盛名之下全是诬赖，又或者她原只是一只拦路的小棋，一可让严峥扰乱周越川的计划，破坏严峥与周越川私下的关系，二可阻拦林渺毁掉假人头，留作日后周越川嫁祸他的强有力凭证。
只是没料她这枚小棋出乎意料的好使，一计用完又生一计……
果然是好样的！
游殊一行推测下来，对贺余厌恶的不行，只觉得老狐狸老成了精，颇有点想为民除害，以正天道的冲动。
她深吸口气睁开眼，车内不知何时打开的小灯暖黄昏暗，小小的苏禾反趴在副驾位上瞅着她，是少有的愁眉与苦脸，和他稚嫩年岁融合出格外喜感的效果，让人心里一软。
“你之前想说什么？”游殊突然问。
她猜出了苏苗的背叛，但苏禾到底还小，且怎么说也在她身后当了大半年的跟屁虫，如果够诚实，以后照顾下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些都要看缘分，值不值总比应不应该更重要。
苏禾被问的一惊，小肩膀微弱的抖了一下，喏喏的说：“之前有个人到家里来，说贺爷什么的，妈妈把他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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