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归字谣

作者:兰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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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六十七、葶苧


      受伤之后,长右大部分时间都睡着。
      为数不多的清醒时候,铃铛总是守在他床畔,希望能跟他多说上几句话。
      这天亦是如此。
      傍晚时分,长右清醒过来,铃铛便坐在床边,给他看了她今日新采来插瓶的桔梗花,又讲了她这两日都做了什么,而后,便住了话头。
      长右躺在榻上看她,唇边弯起虚弱的弧度,道:“怎么不说了?”
      铃铛愣了一下,看看他,也笑了,道:“讲完了呀。”
      长右便看着她,道:“竟然会讲完了吗?——我还以为,你的话永远停不住的。”
      不知为何,铃铛唇边的笑意稍减。
      然而,不过一瞬,她已又灿然笑起来,道:“是你总嫌我太吵的!”
      长右便也虚弱笑了,道:“你是太吵了——不过好在,我都习惯了,你大可以继续吵下去。”
      铃铛便俏皮地嬉笑两声,道:“这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长右眸色温暖,笑着看她。
      铃铛只觉眼底有些潮湿,便俯下身去,轻轻把一侧脸颊靠在了长右胸膛上。
      思及从前日开始便也卧病于榻上的如故,铃铛心中更添不安,却也什么都不敢同长右提起。
      半晌,她轻声道:“长右,你要快点好起来,好吗?”
      顿了顿,长右慢慢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唇边噙着笑,道:“笨蛋。”
      夕阳余晖西斜,居室中一片昏黄温暖。

      而此刻,如故也正坐在床榻边,穿着松散的绸衣,散着一头云发,注视着从窗格子里映进来的夕照。
      她的手放在腿上,从窗格子里映进来的光斑照在手腕上,念名神叶的印记便似乎也泛出了些微亮光。
      如故低头看看,一轮弯月的印记已经模模糊糊看不清了。
      而随着那印记减淡,她仿佛觉得,身体当中的元气也在随着那印记一道,渐消渐散了。
      曾经,她作为如故甫来到这八荒世界之时,岐山守仙南水君曾在谈笑间同她道,大限将至之时,你必然会知晓。
      如故复又抬起头来,觉得他的话,确然不错。
      脑中思绪太过混乱,她慢慢起身,走到窗边的桌案前。
      坐了下来,她提起案上的一支笔,慢慢写下这些日子来,所有在脑海中混沌纠缠的千丝万缕——
      逐光岛上的行尸军队。
      长右体内驱不散的怨邪之气。
      泽盼加冕后突如其来的奇怪言行。
      还有,魇力强大的青雾之石。
      被封禁的青雾之石。
      巫真的,青雾之石。
      思及泽盼走后自己的昏厥,以及在昏迷的梦中所见的青衣女子。
      尽管是那样模糊的眉眼,她却也仿佛能知道那是谁。
      而昏厥前那突如其来的心悸疼痛,并不同于念冥偈咒力发作时的痛楚。
      所以,会是因为青雾之石吗?
      若是如此,是否是因为,是那青衣女子,有话要与她说?
      而又是为何,在那青雾之石当中的灵力,她竟能感受到似有若无的熟悉感。
      仿佛那灵力,便来自她所熟识的某一人。
      额角有些刺痛,如故便闭眼歇了片刻。
      桌案上的一本《乐府》当中,夹着一张信笺。
      如故展开来看了看复又合上,而后便叹了一声。
      这本是她要留给长右的信。
      她本想过,即便她羽化消失,但只要把南荒托付给长右,她也是心安的。
      可如今,魃族的心结不解,长右体内的怨邪之气便难以消散,虽不至丧命,却也难以恢复健康。
      而若她真的再活不了多久,她死之后,又有谁还能用御魂术来净化长右的心智和灵力?
      若真是如此,到最后,长右终究难逃成为另一具怨邪行尸的命运。
      不止如此,永夜城和魃族与天庭开战只怕已是迫在眉睫,即便有她的结界保护,南荒也不可能一保无虞。若她和长右真的在这时皆遭不测,那么南荒——
      如故伸手扶上了自己的额头,掌心遮住了眼睛。
      她当真,不敢想象。
      半晌,放下手来,唇边忽然现出了些仿佛自嘲一般的笑意。
      她想,最终还是遂了如故的愿望,这片土地,最终也变成了让她难以割舍的牵绊。
      伸手要将那本《乐府》放回去,里面却忽然又掉出一张泛黄的纸笺来。
      虽然叠的整齐,但似乎曾被戳破过,已经有些残破了。
      如故的手一顿,一下停了动作。
      半晌,她方才将那张纸笺拿起来,稍顿了顿,而后收进了袖中。

      时间紧迫。
      思来想去,她都应先下界一趟,到惑山去找到中了海棠暮韶咒而昏睡着的霍雁翎,再将她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永夜城若与天庭开战,荣桓法力必定波动极大,是以他的结界中也就不再安全了。
      这样想着,纵然气息仍旧虚浮,如故仍旧起身,准备出门。
      甫才穿好外衣,如故伸手到头上,用素白的纱带来束发。
      桌案上的净瓶里,两支彼岸棠的花枝竞相吐着冷艳芬芳。
      看着那清冷妖冶的红色花朵,如故束发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海棠暮韶?
      沈昀,对霍雁翎,下了海棠暮韶咒。
      世间最为复杂精妙的昏睡咒,也是一项高深的织梦咒,只因它可织造这世间所能想象的一切美好幻境。
      八荒中,有能力施展这样咒术的人,只怕堪堪都叫得上名号,只因它对魇术咒力要求极高。
      而沈昀的灵力……
      如故下意识的摇摇头。
      不,绝不可能。
      想到这儿,却又思及沈昀曾说,从江庭开始到现在这几千年中,他一直用织梦术跟逐光岛上的族人保持联系,而他族中的长老们,也曾经在他还是袁盛昀时,操控过他的梦境。
      不,怎么会?
      如果连她的驱邪结界,对泽盼而言都尚是太过复杂、难以掌握的咒术,而泽盼身上已经承继了魃族十二位长老的灵力——那么,那些精妙复杂的织梦术还有海棠暮韶咒,是怎样发动的?又是谁发动的?
      那块在泽盼胸前不住闪光的石头,忽然间跳入脑海。
      如故松了手,尚未结住的发,又都原样散了下来。
      素白色的纱带被她攥在手里,仿佛脑海中的混沌顷刻消除了,这几天来所有交错纠缠的线索都在瞬间连贯起来,有了意义。
      驱使那些怨邪行尸的,是心魔。
      伤了长右的怨气,也来自心魔。
      只是,不同于她之前所想,是心魔顺着魃族的怨气侵占了死去之人的躯体,但或许,心魔竟是应了魃族的邀请而来;媒介,便是附有巫真强大魇力的青雾之石。
      所以,借由青雾之石,魃族长老便可以发动甚为精妙复杂的魇术咒术。
      譬如织梦术。譬如海棠暮韶。
      而之所以这块石头会被封禁,也许就是因为它能够成为与心魔沟通的媒介。
      胸腔中的喘气一下有些急促,如故心道,不知沈昀对此知道多少?上次在逐光岛上相见时,他身上并无一点魇术气息,所以那暮韶咒定然不是他发动的——也许是魃族族中某位灵力深厚的长老,也许,便是去世的上任族长荀失。
      从被封禁到解封,或许也是魃族剧变的开始。
      从吞血忍受,到开始抗争。
      而泽盼——
      想起那日磐园外,她身着那华丽庄重的绛色古袍的身影和她面上的表情,如故惊觉那也许竟是被她忽视的破釜沉舟的决绝。
      再也站不住,如故噌地站起身来。
      便在这时,铃铛忽然哭喊着拍开门闯进她屋里来。
      她道:“阿盼的阿姐,长右,长右他出事了!”

      说时迟那时快,铃铛的话音甫落,长右便也已经在她身后闯了进来。
      只见他面色发黑,眼中青光忽闪,嗷叫一声便向如故扑来。
      长右乃妖狼族头领,狼的天性,利落敏捷。
      幸而如故身法也是八荒中数一数二的轻巧,只见她同样利落地躲闪着,每每让长右扑了个空。
      如故一面躲闪,一面试图丢下结界困住长右,然而,发狂中的长右却比平时更为敏捷,一一闪躲开来。
      不止如此,他竟还对着如故法力凝结的方向,发出又恐惧又兴奋的嚎叫。
      如故本便气虚,这样几个回合下来竟已有些疲惫了,身法便也减缓。
      长右掌风一挥,擦着如故的脖颈,竟然斩落了几绺她散着的头发。
      铃铛在一旁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便开始大声叫喊长右,希望能为如故分散他的注意力。
      只是,长右对此却全然不理睬,只一门心思紧咬着如故。
      如故身法倏忽飘动着,此刻追在她身后的长右,让她联想到了那日逐光岛上的行尸军队。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长右眼中泛出的青光,她忽然觉得,也许所谓最坏的打算,竟比她所预想的要来的更早。
      铃铛忽然向着如故,大声道:“阿盼的阿姐,我来吸引他注意力,你找机会拿结界困住他!”
      而后,如故尚不及说什么,她已经伸手捻咒掷向了长右。
      受到偷袭的长右,登时便停下脚步寻找,而后,一双青光闪烁的眼眸便锁定了铃铛。
      下一瞬,他便向着她飞扑而去。
      铃铛伸手格挡,避开他的掌风向旁跳去。
      衣袖起落,长右便嗅到她身上浅淡的桔梗花香。
      眼底似是闪过了一抹突如其来的困惑,长右伸出的手卡住了铃铛的喉咙,却停在了那里,没有再用力。

      门外,知风来寻如故,却听到了房中不同寻常的打斗声,忙忙推开门跳进来。
      长右受到惊扰,一下便松开了卡在铃铛喉咙处的手。
      如故的结界便也在这时落了下来。
      驱邪结界灵光闪烁,也切断了由外向内操控着长右的魇术力量。
      长右仿佛全身气力全失,脚下一软,便跪坐在了地上。
      铃铛顾不得自己脖颈的疼痛,一下便扑到驱邪结界边上,叫着:“长右,长右,你怎么样了,长右?”
      仿佛在与什么的挣扎中恢复了些许神智,长右眸中青光褪去,重新又显出了水蓝色的眸色来。
      顾不上回应铃铛,长右一只手搭在清光流转的结界壁上,喘着气,颤声道:“我看到了,魇力的来源。”
      居室中一瞬静寂,仿佛几人已连呼吸都忘记了。
      屋外,磐园中的灯火一盏一盏亮了起来,堂庭山上,一派烟火安宁。
      长右看着如故,如故便也看着他,听见他道:“凡界。巫山。”
      言毕,便失了直觉,昏倒在了地上。

      永夜城。
      城郊的杉树林里,延维截住了祝黎,道:“你能不能别这么说风就是雨?!”
      祝黎面上满是不耐,道:“说风就是雨?我怎么说风就是雨了?——马上就要跟天庭开战了,战备越来越紧张,盖山詹吴那混蛋也摆明了已经跟赤湗勾结在一起捣鬼,都这个节骨眼了,尊上还只管在南荒混时间,大事小事都让灭蒙鸟来传信,就连开战日期都是——都已经这样了,是我说风就是雨吗?!”
      延维扯住他,道:“那你准备怎么办?直接冲去南荒把尊上揪回来?!还是要把南荒女君的道府都拆了?——你自己也说马上就开战城中战备已经紧张了,你这时候撂挑子走了,落下的军务谁处理?我是已经再也分不出时间了。”
      祝黎跳脚道:“你这到底是向着谁?”
      延维道:“浑小子,你说我是向着谁?”
      甩开延维扯着他的手,祝黎如困兽般在原地走了两步,道:“延维,我只觉得很不安。这些日子来虽然都得的是一些边边角角的情报,但我总觉得詹吴和赤湗的谋划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本来已经是多事之秋,但尊上已经被完全分了心,根本顾不上这些,我只怕最终会酿成大祸——”
      然而,他的话语忽然被另一个声音截断了,道:“什么大祸?”
      延祝两人一愣,齐刷刷回过身去时,却看到了一身玄灰色衣衫的荣桓立在不远处。
      两人均是喜出望外,登时上前去行礼,道:“尊上!”
      荣桓抬起脚步便向城中走去,一面道:“可收到了我通知明日开战的传信?”
      延维祝黎跟在他身后,答道:“是,尊上,一早便收到了。”
      “准备的如何了?”
      “除个别需要收尾外,其他一切就绪。”
      荣桓似是稍稍侧目瞥了他们两人一眼,道:“既如此,你们竟还有时间在那里磕牙么?”
      延维祝黎均不敢答话。
      荣桓步履如风,一面道:“半个时辰之内递上一份军备节略来给我,一个时辰后我会出发到个属族巡查战备,你们两个留在城中继续操持收尾——可明白?”
      延维祝黎均道是。
      荣桓又道:“不必跟着了。”
      延祝两人便停下了脚步。
      目送荣桓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后,两人对看一眼,均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翌日。
      来到永夜城外时,已是傍晚时分。
      天幕上,恒久的圆月高悬,同千万年前没有分毫差别。
      宓妃立在城外的杉树林中,远望这座恢宏的城池。
      她想,即便来到这儿,又有什么用?她又到底想从荣桓这里再听到些什么呢?
      思量再三,她仍是向城门走去了。

      延维陪着宓妃坐在花厅上,祝黎端着茶点从门外走了进来。
      接过了祝黎递来的茶盅,宓妃看着他便笑了,道:“听说永夜城的外苑里,揽尽了凡界的美人,便是城中的红衣侍女,姿色也都不容小觑——怎么,祝黎,放着那样灵巧的侍女不用,今天倒是你来上茶水了?”
      祝黎闻言,便也挠头笑了,道:“宓妃,何必这么打趣我!”
      宓妃便也笑,道:“实话实说,怎么就是打趣了?”
      一旁,延维便道:“已经遣散了,外苑,还有那些侍女。”
      遣散?
      宓妃疑惑地皱了眉,祝黎便道:“早在尊上拿青龙盘月印跟那南荒女君下聘之前,就都遣散了!”
      他的声音里,似有些许忿忿。
      宓妃闻言,心头却莫名一颤。
      放下了手里握着的茶盅,她仿若试探一般,道:“为什么遣散了?”顿了顿,终究忍不住又道:“难道,是跟如故有关吗?”
      延维有一瞬的沉默,祝黎便已道:“怎么不是!——本以为散了外苑尊上便会从那离奇梦境里收了心,只是没想到从那之后竟都偏到了那南荒女君身上了,还没日夜地守在南荒,也不知道究竟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的言语中大有对如故不敬之意,延维便忙拿手肘戳了他一下,示意他住口。
      祝黎看看他,再看看一旁坐着的宓妃,忽然想起了如故似是与她十分亲厚,脸上登时便有些失言的尴尬,轻咳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延维便又道:“虽然尊上未曾明言过,但现在看来,大约确是因了梵天女君之故。”
      宓妃却看着祝黎,道:“没日夜地守在南荒,是怎么回事?”
      祝黎便撇撇嘴,道:“说是如故身上的念冥咒力不稳,尊上前些日子便一直在堂庭山那儿守着她。”
      宓妃闻言,忽然一愣,道:“念冥咒力?那是什么?”
      祝黎便道:“自然是念冥偈。尊上依约帮如故找到了最后一个魇傀,现在也该是如故履约的时候了。”
      太过惊讶的缘故,担在桌边的手便下意识地在桌上一拂,放在桌边的茶盅便被衣袖扫到了地上,跌碎了。
      宓妃却似反应不过来,仍是道:“念冥偈?我二哥,跟如故?”
      她的反应,竟似完全不知荣桓与如故结下念冥偈一事。延维看看祝黎,登时觉得他们两人莫不是多嘴了。
      延维便道:“没错。尊上与南荒女君结下念冥偈,尊上会为女君找到失踪已久的广厦天将,而女君则会帮我们,”顿了顿,他方道:“帮我们,毁掉伏羲之心。”
      宓妃的脸色,一下有些苍白。
      她垂了目,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唇角,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眶一下便有些潮湿。
      是这样的吗?
      原来她早已经以这样的方式被卷进了这场绵亘几十万年的乱局当中,而她是否也早已在重重挣扎中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所以那日到容华坊来时,才会有着那样的笑容、那样的言语——
      她是,来道别的啊。

      再开口时,声音里已有了些沙哑的渺远,她道:“祝黎,你方才说的 ‘离奇梦境’,又是什么?”
      不曾觉察出宓妃的异常,祝黎很快道:“就是尊上这几千年来一直梦到的那些。”
      宓妃神色中仍是疑惑。
      祝黎却也疑道:“你竟不知道?尊上去人界寻到你调香的时候,没跟你说吗?”
      宓妃不解,道:“说什么?”
      祝黎看看延维,延维便开口道:“难道之前你调给尊上的香,不是治痛症的么?”
      宓妃点头道是,延维便又道:“尊上的痛症,便是从看到那些离奇梦境开始的——不,也许不是梦境,而是幻境,因为到了现在,已并不只是会在入睡时才能看见了。”
      宓妃蹙着眉,道:“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幻境会引发他的痛症?他在里面究竟看见了什么?”
      延维道:“具体状况我们也不甚清楚,只知道里面一直出现三样东西——曼殊海棠树,一身红衣的凡界女子,还有,”他看着宓妃,道:“伏羲之心。”
      宓妃一愣,垂目略略一思索,便能懂得前面两者同荣桓之间的牵连。
      只是……
      她向延祝两人确认道:“伏羲之心?他看见了伏羲之心?”
      延维道:“与其说看见,更多的是一个声音,反复呓念着 ‘伏羲之心’,好像在催促尊上。”
      “催促?”宓妃道,“催促二哥夺了伏羲之心吗?还是干脆,毁了它?”
      宓妃的神色,平静异常,喜怒难辨。
      难得的,祝黎没有吱声,反而是延维说了话。
      他道:“难道,不该吗?”
      宓妃面上的神色,渐渐凝成了化不开也言不明的愁绪,她转开了眼。
      居室中静默一瞬,宓妃忽然道:“对不住,延维,祝黎。是我父君,对不起你们。”
      延维、祝黎似都一愣,而后祝黎便跳了起来,似乎要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只是道:“我再去拿些果子来。”而后便匆匆走出了门去。
      宓妃看着他的背影,双手紧紧绞在了一起。
      延维道:“你知道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别跟他计较。”
      宓妃只是摇头。
      延维便道:“宓妃,你这些年,过的可好?”
      宓妃嘴角牵出些笑意来,道:“若我说过的实在太好,是不是倒显得我轻狂了?”
      延维亦笑了,他道:“怎么会?我们这几人里,总要有人过得好,才行。”
      宓妃看着他,想要问他,你们又过的好吗?
      然而,却终究问不出口。
      她转而道:“我二哥不在城里,是去哪儿了?”
      静默一瞬,延维方道:“出城去巡查军备了。”
      “巡查军备?”
      延维看着她半晌,方慢慢道:“与天庭开战的日子,便是今天。”
      宓妃看着他,陡然间便屏住了呼吸。
      不待她说什么,门外立了个信兵,行了礼,朗声道:“属下见过两位长老!”
      祝黎道:“什么事?”
      那信兵的目光似是瞟过厅里坐着的宓妃,而后道:“人界有急报传来。”
      延维似是也体察了他的顾虑,顿了一顿,却也只是平常着神色,道:“讲。”
      那信兵此时方道:“已探查出同赤湗和詹吴在巫山频繁接触的神秘人的身份。”
      祝黎登时便跳起来,道:“是谁?”
      “是个女子,也是我魔族一脉,九千年前叛城脱走的司典苍桃之姊,名唤葶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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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章六十七、葶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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