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红〕霜叶红于二月花

　　解九爷被请来红府，在了解了情况后，他久久不语。
　　在他脸上，二月红看到了那种，很熟悉的表情。
　　就是原来他带着丫头四处求药无果，每每大夫露出的表情。
　　他如坠冰窖。
　　“九爷？”他试探着开口，“你，有没有个法子？……”
　　解九也是不忍，他万万想不到长沙叱咤风云的张大佛爷，如今躺在床上，人命危浅。
　　可他无法说谎。
　　“二爷……眼看着佛爷，确实已经是油尽灯枯之人了……如此耗着……于你于他……都是折磨啊……”
　　二月红猛地抓住他的衣袖，“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他？！”
　　“二爷，你要冷静。那对你们来说不是死亡，而是解脱。”
　　……
　　启山……
　　启山……
　　你快醒醒……
　　我怎么能……怎么能杀了你……
　　我……
　　解九看着失魂落魄的二月红，叹了口气。
　　“二爷您，好好考虑考虑吧……”

　　又是昏睡，而后清醒。
　　张启山也分不清这是梦里或是现实了。
　　头有一些痛，他揉了揉眉心，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二月红书房的竹椅上，而二月红，就静静的坐在书桌后看书。
　　“我……又睡了多久？”他开口问道，笑了笑，“做了几个梦，都是咱从前的事儿。”
　　二月红抬头看他一眼，“准不是什么好梦。”
　　张启山爽朗的笑笑，也不多说。
　　往事，就都放在心里吧。
　　梦，也就一笑而过吧。
　　“启山，你过来。”二月红唤道。
　　张启山起身，听话的走过去，“怎么了？离得这么近还想我？”
　　二月红嘴里不说话，眼里却下起雨来。
　　看他眼泪争先恐后的落下来，吓了张启山一跳。
　　“怎么了，怎么还哭了？”他赶紧走过去，搂住他的肩膀，令他靠在自己身上，“这么大个人怎么还说哭就哭了，哪委屈了跟我说说。”
　　二月红使劲揪着他的衣服，哽咽着喊他的名字，“启山……启山……”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我杀你……是想要救你啊……”
　　……
　　胸前不知何时，插进了一柄匕首。
　　杀我？救我？
　　胸口那片湿润究竟是我的血还是你的泪？
　　默了片刻，张启山释然笑了。
　　他伸手揉了揉二月红柔软的头发，声音很轻。
　　“我不会怪你的，二爷，你总会有你的道理。”

　　猛地睁开眼，张启山的后背已全是冷汗。
　　这次，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熟悉的，夜里他总与二月红耳鬓厮磨的床上。胸口沉沉的，他往下看去。
　　二月红趴在他胸前，手中握了一把匕首，没入他胸口。
　　他感觉到二月红在哭，他想像梦里一样安慰他，告诉他没事的，不要再哭了。
　　可是力气仿佛一点点被抽走，他终是只能静静的躺着，看着二月红的发顶。
　　二爷，你知道吗，你的头顶，也生出了白发，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二爷，真的没事的，也许这也是宿命吧，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只是我无法再听了。
　　二爷，下面凉，我先去了，你莫要着急，不必追，我晓得你走的慢，我会等你的。
　　二爷，如果来生，你还愿与我一起，能不能，让我先遇见你。
　　二爷，你需记得，我很爱你。

　　二月红至死也不晓得，在他亲手杀了张启山的时候，也错过了最后一次相视的机会。
　　如果爱，能够千秋万代，再见到你，还要几次花开……
　　梦里花落，你又知晓多少。
　　似梦非梦。
　　是梦亦梦。
　　君还记，新冢旧骨葬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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