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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懒人日记
(写于2006年出国前夕。)
因为自己向来懒得很,进了研究院后更加倍出奇的懒,凡事能出五分力的只出三分,应出三分力的更是一分不出,最后两年弄得灰头土脸,也算报应。
过了今年生日,索性一切看破,只想出去游历。行走是冲破虚幻表象得一种方式,因为行走所见的真实,我终究无法视若无睹,终于可以安静地接受现实了吧,我心里是这样想的。
从四岁于成都读幼儿园,至今,寒窗之下也有二十载,却并未体会“苦读”之苦,反而越大越能自得其乐,因而常颇自得,以为学习也是个钓胜于鱼的过程,结业、学位也是其次,重在心舒体健,进而心宽体胖,……
但是“懒气”越来越重,回顾经年,倾注心力而为者,不过百之一二,屈指而算,不出三件事。心窃以为,世上之懒人,顺排百位,我必居其一。
然而,终究无法背弃父母之愿,殷殷之切,常叹自己生性散漫,有负家严、家慈,几欲自振之,然功亏一篑。
我最爱野菊,幼时烂漫,曾嬉戏于田梗,初秋之时,野菊簇生于杂草中,随风而曳,自己沿途采摘,爱不释手,回家做竹节花筒,插清水中,可养数日不败。野菊之美,在于自然无雕饰,清新淡雅,自开自谢,与世人何争,与世事何干。
尝背“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以为可求一隅,静心于人世,不观,不闻,不问,由而不欲,不荣,不耻,然身为人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何能一干撇净,莫非效宝玉入道。自哂之。
名利之重,重于泰山,然名利之轻,又轻于鸿毛,概因心性而定。世事之无常,朝夕贫富易之,今日挥手千金,何其潇洒,明日金殿已崩,潦倒路边,一众酒肉色友,袖手而去。人心之朝秦暮楚,日月嗟叹。
由破而立,由破而悟,两破虽不同,然共指人间规律,其实大千煌煌,概莫能外。我乃人身□□,有心效仙人驾鹤云游,然尘枷太重,终不得脱,只能凡事皆付一笑,我笑上帝更要笑,昨笑痴人说梦,今笑懒人做梦,由此可见昆德拉之高明。其实我无法负担生命无法承受之重,更怕面对无牵无挂,了无意趣的生活之轻,我仍“怕”,既怕则生“欲”,求“重”之欲。此欲如纸鸢之线,系我于这凡世之上。不得脱,不得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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