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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生
金玉镂梦,帐影成风,红帛锦,青铜棋,犹有千般风情,狐王宫中行.
狐王宫三百室,主殿算是个极品,飞梁雕柱,露台斌栏,殿高直达云霄,星辰共舞,飞鸟为伴,实在好哉妙哉.
是日狐王寿辰,我被两个小鬼“请”去主殿跳“丝旋”。
子月弯刀,割断我三千秀丝。
如此良辰如此夜,怎不报此仇?
狐王那老秃儿,向来目中无人,自以为灵力高深,时常与我为难。再加上狐朋狗友众多,三番四次的在外头坏我名声。
草木尚有脾性,何况一个大活人?
今日我若再纵容你这老秃儿,我就改名叫“猪屎仙子”!
扔一束轻丝腾空,悠然如薄羽,曲臂回转,暗中使力,“轰”,殿顶上“嗖嗖”地落下些粉末,灰尽处碗口大的一个窟窿,正好照全了一轮明月。
“鄙人送的第一份礼,天开月明!”我盈盈施礼。
老秃儿脸白了。
合着鼓点再甩出丝线,千万云丝穿梭,如雾如烟,网一样笼于厅堂上空,我看得宾座上那些畜牲头儿目瞪口呆的样子,暗自好笑。
十指扣弦,勾得丝线坚韧如鞭,东北角一只玉琢朱雀,西南梁一双金雕飞鹰,殿顶的百鸟浮绘,还有宾座席桌角的凤头饰-------挑拉推拔中皆纷纷落地,粗略一数,“鸟儿”怕有百只。
“这是第二份礼,百鸟朝凤。”我笑得虚假,嘴角微抽。
老秃儿脸青了。
“接下来,第三份礼---”
“慢着,待本王亲自来接!”老秃儿一个挺身,抽出座下一把长剑,直直朝我飞来。
剑身晶莹如星,七色玄华。挥动间,声似裂锦,气如晴虹。
好一把“旖旎”!配你这老秃儿的羽冠彩衣,正合了一个“冠冕堂皇”。
“老秃儿,”我喝了一声,“其实你不老也不秃,只是这长须油头实在令人生厌,待鄙人给你修修。”
“闭嘴!”
恼羞成怒。
这狐王满脸扎须,长发竖得油光锃亮,远看闪烁如秃顶一般。但看他那麻皮胡须下,肤质洁白如霜,一双琉璃眼,丹香流转,怎么看都不是个又老又丑的主儿。
“生气了?”我嘻笑,“莫急,一会就好。”
话语刚出,长剑已迎面飞来。
“弦歌!”七线一股,将剑身牢牢缠住,金木水火土文武,我十根手指还抵不过你一把破剑?
“深蛟化龙!”好家伙,居然给你脱身了。
“困龙!”拽着你的剑柄,拖你下水。
“金龙吐珠!”河蚌才吐珠呢!不过那小剑花舞的到漂亮。
“再困龙!”这下被我捆住了吧。
“女娲补天!”补你个头,洞都没有你补什么补!
“剃毛!”丝线在他面上翻飞,黑毛嗖嗖落下,狐王显然已经手忙脚乱,长剑握在手中,赶苍蝇一样乱挥乱舞。
黑毛终于落尽。
“多漂亮的一张小脸!”我惊叹一声,“何必呢!”
尖颊薄唇,丹朱莹润,长眉清俊如画,眼帘流光似纱。
大美人,一个大美人!
“去死!”大美人大喝一声,剑又飞来。
“蛛食!”万端长丝捆你个结实,你以为我“朱石仙子”的名号从何而来。
“朱石仙子”?那是“蛛食仙子”!
“狐王,你服不服?”我戳戳他被绑的硬邦邦的身体。
美人儿将头扭一边。
“不服?信不信我剃光你所有的毛?”我恐吓。
美人儿眼珠滴溜溜一转,长眼一眨,面上即刻亮出笑来。
“服了,我服了,只是仙子能不能先替我松绑?”
“不能!”知道你狐狸心眼多,我也不是痴儿,“鄙人浪费这些丝线,绑你个十天半月,消消你心头之气,好吧。”
美人儿不说话了,眼汪汪地瞪着我。
掸掸衣袖,我不理殿中的那些畜牲头儿,径自踏出门去。
出门前还不忘回头。
“敢问狐王尊姓大名?”我眼珠子瞟到他的腰间,“哦,离沿。”
狐王一向自诩身份尊贵,从不让人唤他名讳,今日我直接喊他姓名,折辱之心,可见一般。
我见那美人儿气得要死,却腾不出手来砸了标有它名讳的玉牌,心中窃喜,实在大快人心。
我探手入衣袖,线球只剩下了一个,叹惋不已,好在我的丝线皆从桑艳而来,而我谷中桑艳蔓延,接地连天,从茎条中抽丝做线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我停住脚步。
只是----我看着山谷。
只是----我痛心疾首。
我的那些花儿,现在正历经灼烧的磨难,一片惶恐。
大火,大火!
整个山谷一片火场烟城,再没了昔日的风雅从容。
我的竹屋轻纱,我的纤蕊艳芯,我的露泽清华,统统被火光淹没。
若应东在就好了,他灵性属水,定能弄出些雨啊雪啊的帮我灭了大火。
可是---这小子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只能自食其力,我攀上谷中高点,双手捻决,不一会,灵息自心口上端汹涌而出,在掌中聚集。
“诸天风气,混我灵息-------出!”
手指东天,云开日影攒动,长发从眼前晃过,大风已至,草木弯折,硬生生将大火逼回已烧过的焦地上。
成功!
“很快便会熄灭。”我心中暗喜,从高处悠然落下。
火势渐弱,光影稀薄,隐约中对面有个竹竿一样的东西竖在那里。
火小一些,形状便清明几许。
再小一些,
再小一些,
居然是个人!
-------迷魂结失效了!
空气流动,照得那人身形扭曲,看不清面目,只看见衣袂翻飞,长发浮动。
“你是谁?”
没有人回答。
“很好。”他在这时候出现,破我灵结,是不是也烧了我的桑艳?我头脑一热,长线已从袖口滑出,直没入那人胸中,翻手一提,重如千斤,显然已经深入肺腑。
最后一卷丝线,我杀了一个人。
杀人杀得过于干脆,总让人心存不甘,于是我走向那人,想看个究竟。
黑紫色的长衣,凌乱的发丝。身上浴血,却还有余热。
“你若没有本事,又何苦要跑来这里?”我有些嘲讽的用脚尖拨了那人一下,身下的人轻轻颤动,有鲜血从身体里流出来,很快被花田吸收。
被花田吸收?!我头脑骤然清醒。
花田下埋有净道灵脉,受不得污灵的搅扰。
如果这人死在这里-------
师傅的毒咒历历在目。
“你如果敢在这里杀一个人,你就头上长疥疮,面上长脓疮,股下长痔疮,永世不得翻身。”
我摸摸满手臂的鸡皮疙瘩,平心静气,再看看那人,胸口还有起伏,似乎还有的救。
救则救已,活不活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不过似乎,活不活,还关系了我的造化。
“你最好别给我死,最好别给我死,最好别给我死----”我抬起他的身子,抱在臂弯中,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伸手抹去他面上粘湿的乱发。
“怎么湿成这样,哇!”我惊呼一声。
又是一个美人儿!
面目精细如画皮,肤质细腻若汉玉,眉似远山,末端回峰一勾,说不清的风雅妩媚。扇骨挺鼻,又添几分俊气。新月巧唇,纵是满口血污,也无伤大雅。眼睛是闭着,但是睫毛纤长柔软,除非他是个瞎子,否则一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美人儿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我封住他心脉灵穴,再封他身上几处大血脉。那人似乎缓过一环,轻出了一口气。
“庚--庚寅。”他撑开眼,很快就无力,再次合上。
事实证明,他不是瞎子,而且----我决定直接忽略他的眼眸,专心为我的造化搏命---搏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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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更了,累死俺了.
俺要做勤奋滴人,俺是勤奋滴大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