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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逃
嬷嬷被埋葬的那个夜晚,暮晨一直一言不发,独自垂着头,呆呆的坐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晦涩的夜空。
挽樱头一回看到,妖族,竟会对人类有如此热切的思念。
尽管她并没有施展什么妖术,可还是隐隐约约的觉得:她的到来与嬷嬷的死,虽不是必然的因果关系,却总有一星半点的关联。
她忽然想去看看落柠。也许只有不明真相的落柠,才会让她感受到些微的温暖和安慰。
可是一直冷眼旁观的风袭拉住她:“没用的。”
挽樱急着挣脱他有力的手臂,可他还是自顾自地说:“挽樱,事到如今,你还是只想求得自己的问心无愧么?”
挽樱惊异他明白自己的心思,却有无限的委屈伴着酸涩的泪簌簌而下:“风袭,我真的没有。”
风袭默默看向暮晨:“是陈嬷嬷,一手把落柠拉扯大的。就连暮晨,她也替他打理家事多年。”他顿一顿,“陈嬷嬷,是暮晨和落柠最信赖最依恋的家人。”
挽樱忽然觉得,风袭心里,还是有些许怀疑她的不祥吧。她又想不通,想不通他干嘛要救出自己,把自己带到人间,还带到他最亲近的朋友身边。
尽管风袭还是轻巧的对她说话,她却觉得那好听温润的嗓音有些刺耳,甚至于不敢承受了。
她猛然记起:她习字这段日子,大概是嬷嬷日渐憔悴的时候。
她还记得落柠说过,学《诗经》,她整整学了一年;而她,仅用了一个下午就可以将半本倒背如流——
这是不是说,她若想做成一件事,就必须不断的吸取他人的血肉,来滋养本身?!
嬷嬷死的时候,已是一具干尸了。
她又想起雪殇族人堆积如山的枯骨,猛然发觉是自己害死了那么多人——
挽樱突然感到天旋地转,没来由的强烈的恶心向她袭来,她迅速转身跑开,避开风袭关切的眼神。
她跌跌撞撞的找到一个生满苍苔的墙角,蹲下身去嚎啕大哭起来。
她仿佛回到小时候,总有的雪殇族人来到她的笼前,用憎恨厌恶的眼神狠狠盯着她,用妖术伤害她,折磨她;哦不,那个时候,她还有风袭,可现在的风袭很快就会怀疑到她吧?他变了好多,都有些陌生了。她止不住的战栗,牙齿咯咯作响,在唇上咬出斑驳的血迹…
她只能选择离开,离他们远远的,免得又伤害了他们其中一人。
只不过几天的时间,又要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也许她这样危险的怪物,就应该躲得远远的,死了才好。
她在泪眼婆娑中恍惚了一阵:当年的雪殇氏族为什么没有把她杀死?
她听见风袭和云姚呼喊她的声音。可她不能回答。她赶紧缩起身体,躲在一个破旧的水缸后面。她不能再看着鲜活的生命在她面前变成冰冷可怖的骸骨了。
她还真的没有被发现。这可能又是归功于人吧。
她踮着脚,试着爬过高高的围墙,试着不去理会风袭带着哭腔的叫喊。
她感到一阵惆怅。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思念,还有不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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