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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约
第二天醒来,已经躺在家里。反应了一会儿,才迷迷糊糊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妈妈走进来,递给我一杯水,“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怎么喝的醉醺醺的回来?”
“哦,昨天晚上……我们几个原来高中同学聚会去了。”这是陈子岩昨天用来搪塞安航和子萱的。
“下次可不能这么晚!快十二点你才回来。”
我赶紧打包票:“好,我下次再也不会了。”一边揉揉太阳穴。
安航进来,把手机递给我:“姐,子岩哥找你。”
我赶紧接过。
“喂,你醒了?”
“嗯。”
“睡得怎么样,现在有没有不舒服?”
我答没有。他说:“嗯,那就好。你还记不记得本来原定下周的今晚要和HATI开的合作会议?现在突然临时提前到今天下午三点了。Michelle刚好有事,所以我想让你顶一下。放心,你只要做一下会议记录,充其量就是去凑个数。因为这是索尔第一次开这样的会,所以最好人数可以齐,我们跟HATI说好了的。”他又加了一句:“如果你有些不舒服,那就不用了。昨天你额头有点烫。”
我说不碍事,下午三点,在会议室?需要我提前了解一些产品性能什么的吗?他想了想说,保险起见,我给你发过来,你上午稍微看一看。
挂了电话,立马打开电脑,顺便拉来安航。因为不是正式员工,所以安航倒不用参加。而且他说,今天下午,子萱拉他一起去骑车。我嘿然,拍着他的肩膀只是笑。他反应过来,立马说:“姐你别多想!她只是想跟我聊聊一个课题!”
“好好好,不多想,出去走走,别回来太晚!诶对了,你赶紧帮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中午十一点一刻到公司,陈子岩已经在了,几个同事先布置会议室。虽然参会的人不多,但据研发部的陆喻洲说,对方都是HATI北京总部来的技术精英,而往感测技术领域进军也将是索尔新生以来的重大突破,所以我今天代替Michelle,一定要格外注意措辞与言语,倘若对产品不很熟悉,想办法把话传给他。
“嗯嗯”点头,心里紧张起来,继续卖力擦起玻璃窗。陈子岩走进来看我脱了高跟鞋满窗台爬上爬下,赶紧把我拽了下来。他一面笑一面拿来镜子,我一看,大窘。不知道哪里蹭来一鼻子灰,活像一只小花猫。
“快去休息休息!其实也没陆唯洲说得那么恐怖,只不过商讨一下今后的合作路线,也没说非要顺着对方熟悉的来才能突破啊。”他接过抹布:“更何况这只是一次合作而已。”
站在不远处的陆唯洲出去了,一不小心踢倒了门边一只扫帚。陈子岩笑笑把它扶正,问我:“你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去吃点?还是在上次那家烩面馆?”
“我刚吃完brunch,不饿。”
他从我身边走开了,到了门口转头:“我有话和你说。”
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太好,服务员拿来了菜单,他看也不看一眼。
“松子玉米,香菇鸡茸汤,两份羊肉烩面,一大一小,鸡心笋尖……”这都是他爱吃的,不假思索便念了出来。
那是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问:“要来点饮品吗?现在是活动期间,点以下任意情侣饮品都可以免费续杯。”
我颇是尴尬。陈子岩只是手撑下巴望着窗外,好似并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对话。松口气:“不用了,谢谢,来点花茶就好。”
菜一样样上来。“怎么啦,你倒是说啊。”一边嘻哈着,一边给他夹菜。他低下头方说:“刚才……陆唯洲……你看出些什么了吗?”
我点点头。
“安远,其实我不想把你卷进来的,但是……”
“没事,你说就好了。”
他的目光最终还是坚定了下来:“他想要通过这次所谓的‘合作’,同意对方之前提出的收购——索尔,被HATI收购。”看着我很是惊异的表情,他继续:“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虽然索尔最近在技术上出现了一些问题,带来了收益低靡,但我相信这只是一时的。今天讨论的这款产品,只要稍稍做一些改动与创新,绝对可以凭借其稳定与安全性能获得一些优势。我已经有了些方案,本想把这次会议时间定在杨熙来了之后,可对方却坚持提前,而老陆也认为我的想法不可靠。索尔只是一只刚刚被孵化的雏鹰,我承认等待他真正翱翔起来确实需要许多时间、物力,也注定会有很多弯路,但这是每一个公司和企业往外发展的必经之路。总之,我坚决反对索尔并入HATI。”
“那你可以直接向对方提出啊,明确断了陆喻洲的想头。”
他皱着眉头,长长叹了口气,筷子在手里举了举,又放下:“可是不行啊!我也是昨天才从Mike口中知道,HATI这次派来的其中一个,就是陆喻洲的表兄。我不是纯搞研发的,虽然并不存在什么真正意义的‘斗争’之说,但相较于他,还是显得……唉!”
我头一次听见他这样叹气,也逐渐心虚,也没底起来。
“安远,我知道这种事不应该把你卷进来,可是你大概不知道,Michelle原来是陆喻洲那边的人。这次你来了,我希望,万一到了关键时刻,请你一定要……”他抬起眼睛,看着我。
“我知道的。”我说。
一点半到两点四十五分着一个小时一刻钟,我感到了度日如年——那种类似于在高考前抓心的日子。
身为一个财务,我虽然了解索尔的收益却是不高,但通过安航的分析与叙述,我觉得索尔十分有发展空间,更何况这里搞研发的小伙子,都是由于曾经或多或少的求学交集才汇集到的一起,所以实力不会差。
我感到一种来到索尔后前所未有的压力。仿佛我能够决定这个初生的雏鹰最终的命运似的——不禁觉得好笑——其实我不过是一个普通平庸的财务,连产品性能也是刚刚了解,没什么资格掌握。
但当见到HATI派来的“技术与谈判精英”们后,我差点想要“扑哧”一声笑出来。
雨泽正穿着一身黑色职业套装,披着长长的乌发,同样一脸诧异,险些一样“扑哧”一声。幸好最终她还是敛住了差一点露出的牙齿。
经过介绍,双方依次按照指定位置坐好。我方依次坐下陆喻洲,陈子岩,我,还有其他几位同事。而看到对面第一眼,我便知道,雨泽是这次会议HATI的领队。
果然,接下来的谈论中,她和陈子岩游刃有余地说着,互相补充。而陆喻洲除了之前定过的会议大纲,几乎插不上什么说话的份儿,此时微微耷拉下了脸,悄悄对着陈雨泽身边的一个男士使着什么眼色。
那名男子只是把眼睛垂了垂,终于在两人停下交谈的当儿,说道:“陈先生方才介绍的产品性能,我们都已经做过了了解。只是,我们始终觉得,贵公司的项目不是特别符合我们的标准。作为研发部的负责人,我想我是否可以询问一句,在面对目前贵公司稍为窘迫的经济环境与技术压力下,是否还有认真考虑过关于合并的各项事宜?我们很欣赏贵公司产品在安全性和稳定性上的卓越,倘若我们一起策划,管理,一定能够更好地取长补短,相互融合,在市场上取得更高的地位。这对贵公司的各位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他一边说着,陆喻洲一边微微点头。身边的Jason也开口接下他的话题,陆喻洲又慢慢切入。陈子岩想要说些什么,却都被他打断在口中。我终于在对方微微一咳的当儿找到空隙,想也没想就赶紧张口:“刘先生说得不错,现在的市场对于我索尔来说,却是存在种种弊端。但我觉得,一个产品的真正好坏,不能够从其还没有发展到位的时候做决定。这句话不仅仅是对刘先生说的,也同时是对我们的团队说的——中午Bill还刚好在跟我讨论这个问题,他觉得为自己在研发方面知识的缺失为我们的产品带来了许多不利影响。但实不相瞒,其实我们的这款产品,并没有完成,有许多不错的方案已经上交给陆喻洲,尚未来得及批准。我非常遗憾地也是非常抱歉地说,我们没有严格遵照约定,把应该已经确定下来的成品提到合作平台上。总是如此,我想,最大的因素仿佛要归咎于贵公司随意对会议时间的更改了吧。”
会议立刻进入了僵持阶段。四周安静得我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我不知道这段话语的影响是什么。现在只能默默地祈求,团队中的其他人不要再跳出一个说什么“产品已经通过最终确认审核,已确定其第一代各项性能”之类的屁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手心里全是汗——突然,陈雨泽站了起来,她朝着陈子岩笑笑:“抱歉,我能去一趟卫生间吗?”
陈子岩点了点头,看看我。心领神会,赶忙站了起来:“陈小姐这边请。”
出了会议室,终于忍不住地长长舒了一口气。陈雨泽竟也是,她转过头,对着我笑起来。我也笑,两个人在厕所里笑得像疯子。当然我以为她只是因兴奋而笑,没想到她夸:“安远,干得不错呀!完全把刘石头那厮给打压下去了!”
我听了有些愣愣,她说:“我不主张HATI收购你们索尔。做件违心的事儿,我告诉你其实HATI最近也面临了‘经济危机’,你会相信吗?”
我点头笑:“当然。”
“那就好啦!”她拍拍我的肩膀:“走吧,回到‘战场’上去吧,我帮Bill打赢这场胜仗!不过可不是帮索尔哦,是帮Bill——毕竟HATI和Soar还是合作的好嘛!”
装作什么也不曾发生,表情凝重地一前一后进了会议室。我看见那名姓刘男子的眼里流露出了胜利的色彩,但陈子岩只是不慌不忙,镇定自若。
果然,接下来的时间,陈雨泽,陈子岩,我,配合默契,慢慢把话题与思路朝这边引来,后来我实在是惭愧跟不上他们的节奏,乖乖闭嘴。雨泽口才本身就好,这么久在HATI看来越发精益,仿佛是在苦苦索取,实际上却是在放松手中的线。她巧妙指出收购索尔的各个弊端,以透彻的眼光,把许多问题又剖析一遍。我的天!我要是HATI的,听了她的话,也会同意与Soar合作而不收购之,并且察觉不出丝毫倪端。
最终,双方在二陈的牵线下心服口服合作。陈雨泽和彻底黑脸的陆喻洲笑着握了握手。“期望与贵公司合作愉快。”她笑。我只能听陆喻洲干干地回应了一声“彼此”。
晚上,大家又一起吃了个饭,还去了KTV。只是饭局一结束我就回家了,据说他们后来玩到凌晨一两点。
夜里,躺在妈妈身边,心里很踏实,有许久的自豪与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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