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纯欲动

　　旁边人措手不及，笑笑和阿欣跑过去，怕他伤心难过。

　　陆辞在原地，她的目光没有因为陈骏泽的离开挪动半分，将空洞的眸光落在地上的石子上。

　　她起身：“我先回酒店，晚上的活动我会直接去河边。”

　　节目组要送她，被断然拒绝。

　　陆辞拿上背包走到马路边，在手机上叫了一辆约车。

　　对方在两分钟内能够到达。

　　陆辞盯着手机屏幕，看着上面的小车图标离她的位置越来越近。

　　她看向还在忙碌的工作人员，教堂是涂忆姿和莫文楷有美好回忆的地方，却是她和陈骏泽分道扬镳的场所。

　　像最初设想的那样，她多拒绝几次，他也会有自尊心，不会再继续。

　　可陆辞没有想象中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该一身轻松神清气爽的她有片刻失落。

　　或许是结束得比想象中容易吧，在她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想一个不喜欢他的理由之前，他的热忱和火热悄然离去，像他的背影一样毫不犹豫。

　　起风了，微风吹乱陆辞的头发，又好似吹拂在她不安的心扉。

　　陆辞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收回看向教堂的目光，低头查看约车的最新路径。

　　手指触碰屏幕时，微信提示有新消息。

　　陆辞点开一看，是孙芜。

　　孙芜发了几个大哭的表情，问陆辞有没有时间。

　　陆辞：【要见面吗，你在哪里】

　　孙芜：【不见面，在网上说出来会好受些吧，看不到你鄙夷的表情和对我失望的神色了】

　　鄙夷、失望？

　　做了让人接受不了的事？

　　手机上有来电显示，是约车司机的号码。

　　“我在路边花坛这里——”陆辞顺着马路向川流不息的马路探去，注意到司机的车牌号，一边招手一边对着手机说，“我看到你了。”

　　她挂断电话，等待司机开过来的间隙重新回到微信界面，孙芜又发了消息来：【我和前男友分手后约过一次，当时做了措施我没多想，心安理得地接受我妈的好意参加节目。和梁锦弘约会时我的月经推迟了一个星期，我有隐隐的担心，但又用最近太累周期不准的理由麻痹自己。我还是害怕，买了验孕棒放在随身包里。在纪念品店打工时他提到将来生几个的话题，我突然担忧，连忙到厕所去验了。你能猜到，我中招了。】

　　司机将车停在陆辞面前，她刚伸手将车门打开，身旁有一个身影快速将车门关上，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拉着重新回到花坛边。

　　陆辞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弄得警惕起来，刚冒出是否遇到大白天遭遇抢劫之类的念头时，注意到眼前人是离去的陈骏泽。

　　他怎么会在？

　　不等陆辞询问，要做生意的司机摇下车窗问：“走不走？”

　　“要。”
　　“不走！”

　　要是陆辞的回答，不走是陈骏泽冲司机说的。

　　陆辞对他的造访无奈但没特别生气，见情况僵持不下，对司机说声抱歉。

　　司机认出眼前像是小情侣吵架的一男一女，是这几天霸屏的陆辞和陈骏泽。

　　他不太关心发生什么，谈恋爱嘛，总归要成人之美，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司机见陈骏泽像是有话要说，陆辞让自己离开，却始终没看男生一眼。

　　司机提议道：“你们找个地方静下来好好聊聊，作为一个过来人，年轻人我建议你不管什么原因，主动认错才有机会。”

　　陈骏泽对自己不太礼貌的言行道歉：“对不起师傅，我刚才有点情绪化。”

　　司机笑了笑：“这说明你年轻啊，等你到了我这岁数，别说吵架闹矛盾，就是生病住院也经不起波澜了。”

　　陈骏泽露出受益匪浅的笑意：“谢谢你。”

　　离开前司机不忘对陆辞说一句：“姑娘，我劝你听他解释一下。人的眼神是最真挚的，我相信你能感受到他注视你的目光热烈又单纯，你该珍惜还有纯粹的喜欢。”

　　陆辞朝司机点了点头。

　　司机离开后，陆辞不知该去哪里。

　　旁边的陈骏泽见她不自在，双手插在裤兜里的他将捏成拳头的手从兜里掏出来。

　　他伸手到她面前：“猜猜里面是什么？”

　　估计又是什么幼稚的东西吧。

　　心里这么想，陆辞不准备回答。

　　她转身顺着人行道朝前走，陈骏泽稚气地握紧拳头跟在她身后。

　　“你看看吧。”

　　“是我想对你说的话，看看吧。”

　　他几步跑到陆辞前面，将全手伸到她面前，像复读机一样重复着刚才的话：“是我想对你说的话，看看吧。”

　　他像是在强人所难，可声音却夹着一丝哀求。

　　陆辞目视前方，作出不受影响的样子。

　　她往前走，与她面对面的陈骏泽只能往后退。

　　他没收回手，不断重复着让她看看的话。

　　陆辞突然站定，不耐烦地凝眉瞪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非要让我看！”

　　陈骏泽不再退步，将手掌向上摊开，上面是一枚小胸针。

　　是陆辞为涂忆姿和莫文楷准备时买的，买多了，有几个剩下的没放进礼盒。

　　她把和学生时代有关的放进了盒子，其他和男女嘉宾关系不大留了下来。

　　她垂眸，看到胸针上的图案：男孩背着女孩，女孩在男孩身上痛哭。男孩的脑袋边圈出一团，上面写了几个字——惩罚我吧，只要你不难过。

　　陆辞抬眸，对上陈骏泽忐忑的双眸。

　　如约车司机所说，他看她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

　　哪怕不愿承认，陆辞也很清楚。

　　四目相对时，她才发现曾经涌动着无数激情的双眼中有丝丝哀愁的情绪在其中。

　　他的眼里从来都有星辰大海般的自信光芒，如今却像是被遮住亮光的太阳快要失去那份珍贵的炙热。

　　她勾起嘴角说：“我没有难过，不用惩罚你。”

　　陈骏泽将胸牌塞进她手里，毫无生机地说：“你不难过很正常。可能你还应该高兴我终于不会再影响你的生活了，你一定觉得呼吸都顺畅许多了吧。”

　　他是在自嘲。

　　陆辞听着，没有急着否认。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呼吸没有因为他的离开变得顺畅，反而胸口像有石块堵住一样难受。

　　陈骏泽鼓足勇气接着说：“对不起，我不该在人多的场合大声对你说话。我怕那是你拒绝我的理由，你说过等嘉宾的事结束会给我一个答案，一个为何拒绝我的答案。”

　　是啊，她确实说过，只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想好。

　　分明是一件简单到比呼吸还容易的事，陆辞却迟迟没有做出最后决定。

　　不过说到此，现在给出答案也无妨。

　　本就不是要思考多久的问题，何必弄得像高考一样紧张。

　　“我给你一个拒绝你的理由，哪怕再见面，我们也只是很普通的曾经认识的关系。”

　　这一刻，终究是来了。

　　比他想象中更早，更无情。

　　风轻轻滑过，从耳畔悄无声息经过时似乎都在提醒陈骏泽，无论结果如何，他必须接受了。

　　否则，就是对她的骚扰。

　　真要这样吗？

　　陈骏泽问自己的内心，是不是她给出理由后能做到视而不见，能将她忘得干干净净。

　　内心深处的声音告诉他，他做不到。

　　哪怕她给出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他也做不到从她身旁经过时目不斜视，做不到听到她的名字时淡定自如，做不到看到她的笑脸时一副与己无关的态度。

　　对，他做不到！

　　既然听了也不会去做，又何必听她说决绝伤人的话呢。

　　街道上行人众多，有人注意到相对而立的两人。

　　不过都不敢吱声，悄悄躲在一旁三五成群地窃窃私语，像约定好的一样从怀里掏出手机对准面色都不大好的两人。

　　陆辞的脑海中怎么都搜不到可以拒绝他的理由。

　　分明可以随意想个说辞的，偏偏想不到。

　　她无助地垂下眼眸，有些后悔，不该答应安梓岚来参加节目的。

　　那样就不会遇见他，不会为一个简单的拒绝理由不知所措。

　　陈骏泽听到她哀叹的声音，分明是悦耳动听的嗓音却因为是叹息变成了将他凌迟行刑前的最后一声警告。

　　再不行动，她要说出让难以承受的话了。

　　顾不得身处何方，他只想不让她说话。

　　就算可以当做没听见，心终究会痛。

　　陈骏泽猛然上前一步，在陆辞还没反应过来时挥手到她身后扣住她的肩胛处，手掌一用力，发愣的陆辞被他收进怀里。

　　下一秒，他低下头不假思索地用嘴巴封住了她的双唇。

　　也堵住她要说的话。

《偏执成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