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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映是一名占星师,她在四百年前的战争中背弃了自己的职责,但因为她的命是王一个很在乎的人救下的,于是,王并没有杀死她而是用幻术把她变成了一棵樱花树,种在庭院里,就算今天恢复她的行动自由,没有解药维持,她的身体里又会长出枝桠,最终变回一棵樱花树。
映说,王生性高冷,平日里不见他笑,他的宫阁只有两个宫女。他每晚都会在庭院里坐着,抬头看夜空,夜夜如此。
万年界的天空,没有星星,我们看到的,只是紫城花的倒影,在星海中漂浮,直至天明。万年界的人,知道有人间,而当去了人间,就会忘记前世所有的记忆,他们在没有幻术,没有长寿,没有紫城花的世界,活的依然很美好。
如果痛苦是每个人无法避免的那么人其实很幸福,人间生活非常短暂,所有痛苦发生了,死后,就不会痛了,就像梦醒,知道痛了,却永远想不起原因。死后的人们,化作星星,有在人间的记忆,每一颗星星都会发光,每一颗星星都会在天空重聚,在茫茫星河,永远的在一起。
夜里,我在诗床上辗转难眠,我有时想起荨木,有时想起荨释。
映说,他们是亲兄弟,从小一起长大,荨木从小就很活泼,先王非常喜欢他,但先王总是说,荨木一点都不像他,而荨释。从小法力高强,寡言少语,他常常自己苦练幻术,在他身上发生过很多奇迹,先王早就为荨释能接手皇权做足了准备。
我又想起了荨木的面容,他站在晨光里,对着我笑。
我听见箫声从外面传来,我坐起,那箫声应该是从那里吹来的。我穿上枕边的长披衣,悄悄地走下楼,推开大殿们,门外灯火阑珊,围着宫阁成排的宫女提着灯笼。
莫名的感受到了海风,凉爽极了。我朝着声音找去,随着时间的距离,我听见了海浪的声音,箫声婉转,我快分不清是梦是醒。
我看到了一片海,黑暗中冥冥有篝火,有亭阁。我走近,亭子里穿着银色长披衣的男子吹着箫,旁边荨木着那条紫色长披衣的半倚在亭子里的石凳上,他们都望着大海,他不说话。海浪声却没淹没这悲伤低沉的箫。
我走进亭子里,那个吹箫人发现了我,停止吹箫。他乌黑的长发,素白色的法袍,他惊愕了一下,低头小拜“在下浣素,轻术师。”
荨木看到我,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是你呀。”他轻轻的笑,英俊的面容在灯火中忽明忽暗。
“我是寻这箫声来的,不知,这么晚了,你们在这里干吗呢。”
“只是闲聊罢了。浣素是宫里的乐师,他也是一名轻术师。不知王跟没跟你说,以后,有他来教你幻术呢?”荨木笑着,路出虎牙。深邃的双眸里篝火的光在闪烁。如沐春风。
“没有。”
“浣素,你先回去吧。等王命令了,你在来教她。”荨木坐下来,悠闲地倒了一口酒。
“好,浣素先退下了。”浣素拿着红木箫,走近黑暗。
荨木的笑容立即消失了,仰头喝下一口酒。他放下酒杯,看着大海。我站在他旁边,他右边的篝火,映亮了他的右脸,而我看到的侧颜却被深深埋在黑暗中。
“你是一个悲伤地孩子,总是强颜欢笑,但其实心里一点都不开心。”我这句话在心里想着,回过神来,才察觉已经被他听见。
“的确,但对你笑,是发自内心的。”他抬头望着我,微笑,然后又倒了一口酒。
“你在悲愁什么?”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儿女情长,呵。”他喝了一口酒。
“是那个女孩?”
“嗯。”他转过头,看着我,不,是盯着我。他一直盯着我的眼睛,我有些慌张,看向别处。余光感觉到,他还在盯着我。
我听见他很小声的说:“银煞为星,墨为月。”
我想起王在见到我时,也说了同样的话。我看向他。
他喝了一口酒。“你放心,我不会让王利用你的。”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无论王对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袖手旁观。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得开心地活着,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他紧皱着眉头。
我被他这些话吓到了,我没有完全听懂他的意思,看到他紧皱的眉心,心疼极了。
然后,他一个人喝酒,喝到醉醺醺的,我看着他阴影中的侧脸,我不知道他心爱的女孩为什么会死,我也不知道,我应该多努力,才能打亮他在黑暗中的侧脸。
浣素走进旧胤殿,推开屏风,进入庭院,月光挥洒银光在庭院里,为那棵樱花树涂上银漆,樱花瓣已经全部凋零了。他顺着楼廊走到对面的殿,殿内王坐在扶椅上,用手帕轻轻的擦拭着手中的那把剑,冰蓝色的剑刃上刻着花纹,剑柄是银质的,挂着银色的铃铛。
他低头小拜:“王。”
“这就是玄古玉剑,帮我赠予给她。还有,她体内的幻术,解除封印了么?”王冷冷地问。
“解除了,不过,因为封印的时间太久了,现在她最多只能恢复七分之一,全部恢复,需要很长的时间。”
“好,恢复幻术的事,就交给你了。教她剑术吧,她暂时不会自主的使用幻术,得让她学着防身。”
“遵旨。”
“我知道你和荨木关系好。别让他发现了永远都不能让他发现。”
浣素走出旧胤殿,王从扶椅上站起,他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已经被磨得光滑极了,隐约看清上面雕着紫城花,他把玉佩翻转过来,上面刻着“见你在紫花海中,若隐若现。”
我梦到我站在紫城林里,下起了大雪,紫城花依然发着光,于是漫天的雪花映亮了整片星际。荨木在我身边温柔地看着我,微笑着,一直就这样,开心的微笑。他说:“银煞为星,墨为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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