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阁

作者:子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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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宴(2)


      宫灯下的缨络像稚女的五彩流苏在微凉晚风中招摇,光影透过镂空的灯罩,暧昧地给宫殿四周笼上一层夕阳余晖般的温柔,殊不知而后宫殿内的的觥筹交错,多少的勾心斗角即将上演。飞檐上停栖着一只只不知好歹的乌鸦,在那儿“嘎嘎”地叫着,苍凉,寥远好像通到了天边。只有深巷中的黄狗还在没心没肺地冲人叫着,摇着尾巴乞着食。
      飞檐之下的大殿上,椒泥涂饰的墙壁在烛火微弱热量的持续培发之下,辛辣,芳香,强势入侵了人的咽鼻喉。席间的清河望着南向而坐的苻坚,她似乎看到了这个大帝眸子中睥睨天下的傲气。但是眸子又深沉得像一潭死水,你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想干什么,似乎他是一个棋疯子,只会玩命地与命运博弈,而赌注是他们所有人,即使一败涂地,他恐怕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吧。这也是苻坚安心留她与弟弟慕容冲留在宫中的原因,他,无所畏惧。
      右手拿着虎头型的觥,慢条斯理地抿着热酒,热气氤氲了辛辣暖香,让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苻坚的目光四下瞟着显得很不安分,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却又在努力藏匿自己的视线。
      一曲舞毕,惊艳四座,苻坚扬起衣袖,拍掌道:“此舞甚好,甚好,来来来,美人,来朕的身边坐。”话语间眸子被情欲染上色彩,却仍看不透最底层的颜色。
      清河此时觉得苻坚鄙陋不堪,竟然不顾礼节,让一个歌姬舞女赐坐身旁,而那歌姬浓妆艳抹,举止轻佻。像一个棉花团一样黏在苻坚的身上,趾高气昂,好像在宣示着:“正宫娘娘又如何,还不是没有我这份殊荣。”媚眼如丝,情意绵绵,而苻坚却也只是应酬着。
      四下群臣,宫妃,近侍,也忙不迭地陈赞,这乐器鼓得好了,舞姬身段轻柔了,就像一群小丑在事后惺惺作态,大家都心知肚明,却要装作恍然大悟。
      清河看着小丑一般的闹剧,内心嗤笑,却也不由得学着他们的粗鄙讪讪而笑,苻坚也乐了,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在大家轻松时,试探大家,出其不意,因为除了王猛其他人得不到他的信任也不配得到他的信任。
      未过半晌,已经有一个穿红戴绿想要再次爬上龙床的宫妃提议道:“陛下,妾身听闻浅斟低酌,不如觥筹相印来得妙,今儿是端午日,刚刚的舞曲是雅,那何不如来个俗的,雅俗共赏,才是极好的。”
      还没等争宠的宫妃的话音落下,苻坚已然抬手让她噤声,宫妃还不知深浅地说道:“要不臣妾来开个头。”但是大家都好像意识到苻坚脸色已变,愚蠢的宫妃才意识到自己的言失,杏眼一翻,没脸没皮地坐下,眼珠子咕噜咕噜地,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争宠秘法宝典,还是在为自己的愚蠢想补救措施呢?
      苻坚转悠着觥说:“不上台面,成何体统。”这短短八个字,从他嘴里一字一顿的说出,有一种不怒自威的魔力,况且苻坚好像怒了,眸子里是忍耐,可是那位宫妃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知天高地厚地挑战深浅。愚,愚不可及。
      这唬得那位宫妃面如死灰,不停地磕头求饶,,其他人看着她刚刚的趾高气昂,与现在的不知所措,不禁觉得好笑,但更多人不加任何掩饰,讥笑从一张张红艳如血的樱桃小嘴中吐出。落井下石,将快乐建立在失败者的痛苦上,是成王败寇的法则,毋庸置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们都想踩着失败者的肩膀看清这面目扭曲的权利巅峰的模样,初心,早已沉溺大海,觅不得了。
      符坚看着人仰马翻的场面,脸色愈发深沉,手指捏着觥越发用力,指节突兀,青筋暴起。
      清河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发生的一切,想笑也不敢笑。但她在奇怪,符坚,争城掠地,马上功夫了得,骑射无不精通。原先他认为他是一个只知道武力的糙汉子,对于粗鄙低俗之事也应该趋之若鹜,但他好像在故意装着什么,隐藏着什么,或是试探着什么。想着想着,清河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他粗中有细,远远不止表面上看上去的简单。
      正当清河出神之际,符坚紧攥的虎型觥,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扔向那位宫妃,宫妃先是一愣,她不相信他会打她,然后疼得“哇”一声哭开,再意识到,这是皇家宴会,立马收住了,抬眼看了看符坚不妙的脸色,她吓得直哆嗦。当她想摸一摸被砸的地方时,有在中途将手放下了,她不知道她如何做才是对的。
      这场面清河看了都不犹的心疼那位自作孽的宫妃,可符坚积压的怒气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吼道:“这儿是皇家的端午宴,不是酒肆作坊,不三不四,愧为宫妃。你们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天天想着勾什么心,斗什么角,怎么不学匠人,造飞檐呢(勾心斗角古时指建筑物的精美)?不成体统,都是一家人,还尽想着看热闹,小家子气,不成气候。”符坚重重地拍了桌子,然后叹了一口长气,拿起歌姬的酒杯一饮而尽。
      此时一个上赶着溜须拍马的妃子,竟然还说:“姐姐,你就是太心急了,身子都不正了,一股子浊气呀,陛下,你可是不知道,清河妹妹的弟弟,就是一股子清气,他若能来,童子的阳气,肯定能把姐姐的坏心思,驱散地一干二净。”说完还拿着手帕掩嘴一笑。
      但其中清河的弟弟引起了符坚的兴趣,问道:“清河,怎么不见你的弟弟冲儿呀。”语气之中少有的宠溺,温柔,与刚刚的野兽发怒判若两人,让清河不寒而栗。
      清河立马行了礼,柔声答道:“家弟年幼,上不了台面,只会玩闹杂耍,坏了皇家宴会,岂不贻笑大方,罪就深了。”嘴中虽是这么作答的,但其实她是在宫中以后,才明白了,是非黑白曲直,都掌握在那位坐在首席的明黄加身的符坚的身上,但是他却喜怒无常。她要避免符坚与慕容冲的正面接触,最大限度的保护他,这次她是故意不让慕容冲来的。清河在这偌大的囚笼般的皇宫中,活下去的希冀是家族中唯一能让门楣光亮,一展雄风的男子——冲儿,慕容冲。即使拼尽一切,也要护他一世周全。衣袖之下的葇荑紧攥。
      符坚莫名地笑了,还说道:“下次把冲儿带来吧,宴会不是不三不四的人能来的。”说完还冷哼一声,那位宫妃更加手足无措。
      而王猛看着宴会上发生的一切,只能记在心里,默默苦笑。
      清河也答道:“谢陛下恩典。”再娇羞一笑,像个狐媚子。,惹得符坚意乱情迷,酒一觥一觥地送下,也解决不了他的燥热。
      歌舞正盛,胸胆酒酣之际,飞檐上的琉璃瓦冷不丁掉了一块下来,漫散了灯火,随之飘下的还有一条红汗巾。清河看到红汗巾不由得心头一紧,其他人则探探身,期待着热闹。而符坚则一脸玩味地看着,不言不语。
      欲知后事,静待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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