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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红尘
此后几天傅红雪都郁郁寡欢,侍女们拿来了新婚的礼服,他却连看都不愿看一眼。马芳铃命人准备了美酒佳肴,他却连筷子都不愿意动一下。她花心思求了一夜的平安符,欢欢喜喜的过来送给他,却只换来冷漠和不耐烦。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因为翠浓的死,让他心底原本已经滋生的温情忽然隐退了,也或许是压抑的太久需要爆发,原本沉寂于心底的仇恨忽然又熊熊燃烧起来。
他独自一人策马奔至梅花庵的旧址,黄沙莽莽,碧波如镜,二十多年前的血案历历在目,即使没有亲眼所见,那样惨烈的情景却忽然在眼前活生生的浮现。刀光剑影,血染黄沙,身怀六甲的母亲重伤倒地,父亲惨死于仇人的刀下,梅花庵的牌匾都被鲜血染成了刺目的殷红……
就在傅红雪痛苦的仰天长啸之时叶开突然而至,和他说起了梅花庵的旧事。此时的叶开还是局外人,言语之间自然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云淡风轻的道出了他隐忍的目的,傅红雪怒不可遏,他忽然拔刀,疯狂的砍向了叶开。
刀风凛冽,势如破竹,叶开闪躲腾挪之间已经有些吃力,他自然不愿和傅红雪真正动手,只得不停的避让,数招之后便抬手示意休战。傅红雪也知道刚才有些冲动,几番过招下来渐渐也清醒了,便停下攻势冷冷道:“如果你要我放过马空群,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说到马空群,心头的仇恨再次燃烧起来,他说着便已出刀,叶开话锋一转并未出手,一脸诚恳道:“为了马芳铃呢?”傅红雪握刀的手就这样停滞了,长刀堪堪停在叶开面前,却是再难前进一步。
叶开苦口婆心的劝解,他也自知理亏,心智渐渐恢复了宁静,淡淡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叶开诚恳的话语和真挚的眼神让他心底的戾气渐渐消散,你所抵触的,就是你最想追求的。叶开身上的明朗和阳光,是他终其一生都无法拥有的。朋友,是多么温暖而振奋的词语?
“如果你对马芳铃有半分情意的话,你就不要这么做。”叶开道。
他手中的刀缓缓放下,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半分情意?”他眼神微微一变,缓缓转过来道:“叶开,如果我说我从来都没有爱上过马芳铃,她的一生有没有被毁掉,我根本就不在乎。我生下来注定就是为了复仇的,其他的事,我管不了那么多。”
叶开有些义愤填膺道:“傅红雪,马芳铃有什么错?”
傅红雪狠了狠心定下神道:“她错就错在是马空群的女儿。”
“你是不是疯了?”叶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的意识里傅红雪不是这样是非不分会祸及无辜的人,他甚至和马芳龄一样都以为可以感化他当下仇恨真正的为自己而活,可是此刻面前这个人变得这么冥顽不灵,让他有些困惑和无奈。
“二十年来,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清醒!”爱太累了,没有人教过他怎么去爱一个人,他也尝试过,觉得爱似乎比恨还要复杂,还要沉重,所以他宁可选择仇恨,那正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驾轻就熟的事。
他好不容易坚定了复仇的决心,叶开却从旁劝导,这让他心头也升起了瞬间对于未来的希冀。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他急忙打消了那个念头,沉声道:“叶开,你不要逼我,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他以为以叶开那样温和不好战的性格,一定会无奈的离去,可是叶开却收起了那种游戏人间的戏谑,正色道:“拔你的刀!”男人之间有时候拳头比讲道理更有用。
两人再次打了起来,傅红雪的刀势依旧咄咄逼人,叶开不亮兵刃,只守不攻,十余招后渐落下风。傅红雪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眼看着长刀就要斩落,马蹄声起,只听得一声娇斥,就见一条长鞭如灵蛇般蜿蜒而至,傅红雪一时失神,手中的刀转瞬就被那长鞭卷走了。
叶开心有余悸,抬手抹了把颊上刺痛的地方,指尖染上了几分血色,傅红雪他果然动了杀念。
马芳铃跳下马背急步而来,傅红雪神情有些动容,可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她直接走向了叶开,关切的询问。他的脸色不由得冷了下来。叶开先前还神色凝重,此刻一见马芳铃立刻又恢复了以往的油嘴滑舌,旁若无人的同她逗趣耍贫嘴。
傅红雪神色有些不悦,开口道:“你来干什么?”
马芳铃这才回过身看向了他,接口道:“那你来干什么?”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傅红雪耐下性子道。
马芳铃双手抱臂,一副管定了闲事的姿态,往叶开前面一站到:“你要杀他,就是跟我有关系。”叶开有些顽皮的一笑,故意躲在她身后望向了对面的傅红雪。
傅红雪心里顿时酸溜溜的,开口道:“你到底是谁的未婚妻?”
叶开忍俊不禁,差点笑出来了,只得偏过头去整理表情。
“你为什么站在他那边?”傅红雪继续道。
马芳铃也觉得有些好笑,道:“怎么,你吃醋了?”
傅红雪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愣在了原地。
他可以装作对她不在乎,那或许是因为知道她深爱他并且忠于她,即便他不闻不问将她的真情弃之不顾,她也不会离开他。但是此刻忽然看到她对别的男人尤其是叶开这样有意思的男人关怀备至,心里怎么会没有一点儿危机感呢?
叶开忍不住闪身出来,大步走到他面前道:“傅红雪你给我听着,我叶开从来都是顶天立地,不像你藏着掖着。”他转过头望向马芳铃道:“我确实喜欢马芳铃。”
马芳铃神情微诧,傅红雪的脸色阴沉了几分。
叶开话锋一转道:“但我知道她心里只有你一个。”
傅红雪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眼看着他还要开口,马芳铃却是坐不住了,忙大步走过来道:“别说了。”
傅红雪抿着唇,转身还刀入鞘,一个人缓缓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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