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晗]秋天的小鹿

　　苏秋眨巴眨巴眼睛，把嘴里的驴打滚咽下去。她垂眸思索一会儿，又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回应，只能低低应一声：“......哦。”

　　似乎是对她冷淡的反应不太满意，鹿晗重新睁开眼，小鹿一样的眼睛盯着她看：“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苏秋咬一口驴打滚，费劲地想一想，实在不知道鹿晗到底在期待自己什么样的反应，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啊......韩国的公司就是坑爹，连你们的喜好都要进行规定啊......”

　　苏秋脑子挺灵光，学习一直优秀，就是有时候想法跑偏了就极难转过弯来。

　　要让此刻的苏秋反应过来鹿晗那句话的意思其实是“喝香芋奶茶是因为想你”，基本属于没戏。

　　于是已经沉浸在“韩国公司太坑爹”道路上一去不复返的苏秋同学大大方方地伸出一条胳膊在鹿晗肩头拍一拍，脸上的表情沉痛又悲壮：“鹿晗，这几年苦了你了。”

　　“秋天......”鹿晗估计也是想到苏秋的脑回路之清奇，无奈地叹一口气，咽下已经蹦到嘴边的解释，“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苏秋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内心觉得面前的鹿晗实在还没有手里驴打滚的十分之一可爱。

　　等她终于解决完一袋子驴打滚，偏头去看鹿晗，却发现瘦削又气色不佳的少年已经在沙发上脑袋一歪睡着了。

　　苏秋侧过身，托着腮帮子仔仔细细打量鹿晗睡觉的样子。

　　鹿晗睡觉的时候还和小时候一样，嘴巴总会不自觉地微微张开，眼睛闭得严严实实的，呼吸绵长又细微。他的睫毛又密又长，卷翘着覆在薄薄的眼皮上。

　　因为仰着头的关系，他尖细的下巴显得更尖，当这尖下巴和半边脸颊的红肿出现在同一张脸上的时候，就变得更为触目惊心些。

　　苏秋轻悄悄地伸手拨弄一下鹿晗额前的刘海，只觉得手感难以形容，像是扎人的稻草似的。

　　初中学校门口的门卫是个秃顶的中年大叔，总是顶着光亮的脑门站在学校门口乐呵呵地看着来往的学生。

　　鹿晗生来就毛发旺盛，睫毛较之一般男孩子长密，头发厚得像是自带一顶毛线帽子。苏秋没事就爱呼噜他的头发，发丝在指缝滑出去，满满的一把头发抓在手里的感觉很奇妙。

　　苏秋那时候就悄悄在鹿晗耳边嘟囔：“鹿晗，你以后肯定不会跟门卫叔叔一样秃顶。”

　　“如果鹿晗秃顶，那全世界大概都是光头了。”

　　那时候还矮矮小小的女孩子夸张地把手放在自己头顶比划着，换来尖下巴的男孩子极得意的一个挑眉：“那是，也不看看哥是谁。”

　　时隔多年再次把鹿晗的头发抓在手里，那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手感让苏秋皱一皱眉头。

　　鹿晗在韩国出道的两年，她不算多么关心那个组合的消息，但重大的事件还是知道一些。

　　也听身边追星的同学念叨说韩国公司对于艺人的苛刻与压榨，心里偶尔会对鹿晗有所担心，却又会存着侥幸的心理。

　　而现在，才刚刚经历过鹿晗在舞台上因为体力不支摔倒的震撼，面前男孩子憔悴的脸色，肿胀的半边脸颊，稻草似的头发又在苏秋心上揪了一把，生疼生疼的。

　　“早知道你在韩国过得那么辛苦，你走那天我就该去机场死皮赖脸地求着你留下。”苏秋低声嘟哝一句，站起身进房间拿一条毯子出来盖在鹿晗身上。

　　轻手轻脚地把毯子掖到鹿晗脖子处，苏秋瞅两眼鹿晗的下巴：“太瘦了......”

　　鹿晗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他脑子还混沌沌的，眼睛半睁着蹙眉打量一下四周的环境，右手抬起来摸一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像是为了方便他睡觉，客厅没有开灯，此时黑黝黝的看不见什么亮光。

　　厨房的门是关着的，磨砂的玻璃隐隐透出厨房里暖色灯泡的光晕，一个人影模模糊糊地映在上面轻轻晃动。

　　鹿晗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折好后随手放在一边。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摸索到客厅大灯的开关，“啪”一下按下去，客厅瞬间就亮堂起来。

　　厨房里头的人像是感受到客厅的光晕，动作顿一顿后拉开厨房的门走出来。

　　鹿晗还坐在沙发上，看到系着围裙的苏秋，轻悄悄地打个哈欠：“秋天。”

　　“嗯。”苏秋应他一声，两只手伸到背后去解自己围裙上的带子，“醒来了？我在熬汤，还要等一会儿，你饿吗？”

　　鹿晗摇摇头，走到她身后帮她把带子解开：“叔叔阿姨呢？”

　　原本扭着手难以解开的带子轻易散开来，苏秋把围裙脱下来拿在手上，回过头看鹿晗：“刚刚你爸爸妈妈过来看你，见你还睡着就没吵你，这会儿我爸妈和你爸妈估计是在外头下馆子。”

　　苏秋掀起眼皮看一眼鹿晗：“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也该在那里吃好喝好。”

　　鹿晗伸手抓抓后脑勺，嘿嘿地笑：“我去洗把脸。”

　　等苏秋把熬好的骨头汤盛出来端上桌，鹿晗刚好洗完脸从卫生间出来。

　　他蹿进厨房帮着苏秋从橱柜里拿出两双筷子两只碗，献宝似的把碗筷放好，乖乖地坐下来。

　　苏秋拿汤勺盛一碗汤，转手递给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鹿晗，鹿晗急忙接过来呼哧呼哧地对着汤底吹气。

　　苏秋给自己也盛一碗，拿小调羹舀起一点喝一口，转脸看美得眼睛都已经眯成细缝的鹿晗。

　　他吃东西老喜欢手舞足蹈，多动症似的，叫其他人看了也觉得饭菜比平日里香上几倍。此刻他微微闭着眼睛，眉头蹙一下像是在回味。

　　大概是好不容易回了家想放松放松，鹿晗身上只是松松套了件白色t恤，底下配个大裤衩，脚上蹬的是苏秋家的拖鞋，配着他嘴唇上方经由一天时间慢慢冒头的小胡茬，看起来倒真像个平凡普通的大男孩。

　　唔，如果忽略掉这个人过分精致的五官轮廓的话。

　　苏秋偷偷想着，低头一口咬住筷子上夹起的骨头。

　　鹿晗是真饿了，三口两口解决完碗里的东西，又自己站起身来盛上一碗：“行啊秋天，六年不见手艺见长啊。”

　　他这话的确不是恭维，要说六年前苏秋那厨艺，用“拿不出手”四个字来形容毫不过分。

　　初三升高一的那年暑假，鹿爸鹿妈因为工作的原因跑去国外一段时间，鹿晗就顺理成章地被托付给了苏家。

　　这一天好巧不巧苏爸苏妈集体加班，肚子空空的小鹿晗和小苏秋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结果信心满满的两个人在厨房倒腾半天，最后还是以两碗方便面下肚作为这一天轰炸厨房的结局。

　　端着小碗撮着筷头，眼睛大大的男孩子转头看着眼睛滚圆的女孩一脸认真：“秋天，你真不愧是我妹妹，这糟糕的厨艺和我真是一样一样儿的。”

　　耿直的话语最终为鹿晗换来一个白眼。

　　那时候次溜溜吸着泡面的两人一定谁也没有想到，许久以后，大眼睛的男孩子还是对厨艺一窍不通，圆眼睛的女孩子却已经可以在厨房里一展身手。

　　听到鹿晗的夸赞，苏秋翘翘唇角：“怎么？某个厨艺可以炸掉十个厨房的人这是羡慕了？”

　　鹿晗撇撇嘴：“我羡慕什么？我妹妹会做菜，好处还不是落到我头上吗？”

　　苏秋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就你算盘打得精。”

　　她低头喝一口汤，又抬起头看他：“这次回国......就准备在国内发展了？”

　　“嗯。”鹿晗放下筷子点点头，“不过不是现在。”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眼角，微微笑：“总得养好身体嘛。”

　　“秋天你是刚研究生毕业吧？”他突然转移话题问起苏秋的近况，说起来的时候却又颇有些了如指掌的味道，让苏秋一时之间有些怔愣。

　　她拢一拢耳边的发丝来掩饰自己内心那一点微小的不自在：“嗯。现在在准备找工作呢。”

　　“秋天你......”鹿晗挠挠下巴，表情突然带点羞赧，“你要不要，来我身边工作？”

　　他注意到苏秋有些困惑的表情，清清嗓子解释道：“我打算成立自己的工作室，这样子也稍稍自由些。”

　　苏秋点点头，圆滚滚的眼睛瞪得老大，认认真真听着鹿晗的话。

　　鹿晗被她的表情萌到，伸手揉揉她额前的刘海，换来苏秋对他作怪的手掌不耐烦的一拍。

　　“可是我刚回国，以后会发展得怎么样还是未知数，也不知道招不招得到人。”鹿晗做一个委屈的表情，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老高已经答应来帮我了，秋天你也来吧。”

　　一直自称纯爷们儿的鹿晗同学独独在苏秋面前经常爷们儿不起来，有时候一皮实惹得苏秋生气了，总得拉下脸子来卖个萌撒个娇地求苏秋原谅。

　　而这个习惯一保留就保留了许多年。

　　此刻为了说服苏秋，鹿晗当然使尽了浑身解数，小鹿眼睛拼命释放着萌气，一张瓜子脸上只差没写上“答应我吧”四个大字。

　　苏秋面上表情些微松动，鹿晗眼看有希望，立刻补上一剂强心剂。

　　“秋天你现在手艺这么好，不施展施展多浪费啊......”鹿晗撅着嘴巴，“你哥现在瘦成这幅猴子样子，你就不想着每天好吃好喝地喂喂我？”

　　苏秋眨眨眼睛：“然后把你从猴子样子喂成猪样子？”

　　鹿晗摸摸下巴若有所思：“也不是不可以......”

　　“那到时候你要是成为中国史上首个因为太胖而脱粉无数的小鲜肉可别来怪我。”苏秋耸耸肩，往嘴里塞一块骨头，含混不清地说道。

　　笑点过低的鹿晗同学笑得下巴掉了一地，等笑完突然反应过来，大大的眼睛眨呀眨：“诶？秋天你这是......同意了？”

　　苏秋眼皮也不抬地继续喝着碗里的汤，丝毫不顾及坐在对面的鹿晗同学炽热的视线。

　　一碗汤下肚，苏秋拿纸巾擦擦嘴角：“好了，现在我们来谈谈工资问题吧。”

　　她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齐整的刘海在额前晃一晃。

　　趁着鹿晗失神的片刻，苏秋勾起半边嘴角笑得有些狡黠：“鹿晗......啊不，鹿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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