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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丑当然像他
桃花坞的桃花今年开得格外灿烂,而凋零得也格外早些,沈桑盛还记得刚见这片桃林的惊艳感,想着王老先生所说的世外桃源当是如此,不曾想竟是成了她的归宿。
桃花坞的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转眼两年光景,时间过得真快。
王老先生背上一把瑶琴便游山玩水去了,将小学堂留给了楚灵生照看。
至于向锦,一别便是两年,沈桑盛也是前不久才又见到了向锦――挽了发髻,穿着绯红衣裳,还是那般脾气倒是没有变。
“嫁人了?嫁谁了?”
沈桑盛这般询问。
向锦撇了撇嘴,一脸的不情愿回答,敷衍着:“不认识,谁知道。”
而话音未落,就有人冲了进来,手中还环抱着一个襁褓婴儿,脸上皆是忿忿之色。
“不认识?谁知道?向锦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哟,方侍郎,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来人不是方盛还有谁。
“什么好久不见!自个儿不打招呼就跑回来,你可知小成儿哭闹了多久?”
“我瞧小橙子可粘糊你了,有没有我想来也无所谓,反正是你的种,你爱养自个儿养去。”
向锦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待见方盛和那孩子的模样。
“口胡!说得什么话!”
方盛只觉一个头两个大,环抱着孩子又不好上去拉向锦,干站在原地瞪着向锦。
“孩子?”
沈桑盛眼睛一亮,“阿锦,你的孩子?!”
“他的孩子,和我有什么干系。”
向锦无所谓地说着,如此漫不经心。
方盛一听就火大了,咬牙切齿道:“你生的!”
向锦翻白眼,懒得搭理。
沈桑盛眼睛发亮,一个劲儿盯着方盛手里头抱着的孩子,询问着:“阿锦,可以抱给我看看么?”
向锦眨巴了下眸子,径自站起来从方盛手中抱过孩子,直接塞到了沈桑盛怀里,不甚温柔:“有什么好瞧的,丑死了。”
沈桑盛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嗔怪着向锦地乍乍忽忽,细细瞧着怀里熟睡得雷打不动的孩子,不由乐呵了:“阿锦,你说这孩子像你多一点还是像方盛多一些?”
“这么丑当然像他!”
方盛无语,既然怀中没了孩子也方便他动手了,走过去直接拉扯着向锦就走。
“你做什么!放手放手!我不走!不走!”
方盛才懒得理会向锦的叫嚷,直接扛起向锦就走,招呼都不打一声,瞧着很急的模样。
沈桑盛无语,低头又看向怀中的孩子,忍不住用手轻轻戳了下他那柔嫩的脸颊,喃喃自语着:“定要做个温温和和的人,就像灵生一般,可千万不敢学你爹娘!”
“孩子肌肤嫩,你这么戳会坏掉的。”
沈桑盛闻言吓了一跳,赶忙收回手,仔细盯着小娃娃的脸,发现并没有变形才松了一口气,抬头望向不知何时前来的楚灵生,莞尔一笑:“回来啦!”
楚灵生轻点头,看着沈桑盛怀中的孩子,心思微转,而轻声询问着:“向锦他们来过了?”
“是的呀,哝,扔下孩子不知跑哪儿去了,当真一点没变,不省心的两个家伙。”
楚灵生点了点头,只当默认,心头却默默念着这两个家伙可是变了不少呢。
看着一个劲儿盯着孩子瞧的沈桑盛,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发着明亮的光,写满了喜爱的字眼。楚灵生受其感染,忍不住轻扬嘴角,柔和笑着,而思及什么,笑容也随之苦涩了几分。
“我会继续好好料理自己的身子,所以迟早,会有的……”
他忽然这般说道,充满了愧疚与无奈之情。
如今成亲两年沈桑盛一点怀孕迹象也没有,沈小丫头一个劲儿念着是她自己的过错,可楚灵生明白,是他的过错。他因早些年不养身子,将身子掏空了,如今想养好它岂是容易的事情?两年了,他没死已是最大的好转。
“没关系。”
沈桑盛微笑着,柔柔道,眼睛明亮,瞧得出是真心话。
她伸手空出一只手来轻握住楚灵生有些僵硬冰凉的手,缓缓捏着,轻声细语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孩子而已,不是没有孩子便生活不下去了……只要有你就够了。”
楚灵生沉默了片刻,伸手轻拥住她,固执地道了声对不起,声音轻柔,充满无奈。
――――――
晚间,楚灵生瞧着怀里乖乖准备睡觉的沈桑盛,自个儿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小果子?”
“嗯?”
沈桑盛些许迷糊地应了一声。
“我们做吧。”
沈桑盛闻言睁开眼,径自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开始缓缓解衣。
屋内光线昏暗,却因距离的关系瞧得清楚,柔顺的丝发被撩到一边,自肩头披下,那么轻柔,恍若夏日萤火。
楚灵生颤了下睫羽,呼吸有些紊乱,刚想伸手拉过沈桑盛,被她按住了手。
“规矩。你忘了?”
被沈桑盛按住双手,随着她的动作,发丝轻拂过他的脸颊,痒痒的。
而闻言不由郁闷了。
“非得每次都这样来一遍么?”
“嗯,每次。”
沈桑盛说得肯定,楚灵生愈发觉得崩溃。
“小果子……”
“不然就算了,反正难过的不是我。”
沈桑盛轻扬眉,已是渐渐恢复清明,看着表情纠结的他不由心里欢喜得很。
“……好吧。”
楚灵生再次妥协,沈桑盛这才松开了他的手。
只见楚灵生坐起了身子,解开腰带,在扯开衣襟之时还是停顿了片刻,抬眼看了下执着的沈桑盛,轻叹,扯开去,露出胸膛,而胸膛之上的烙印哪怕是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那般明显。
沈桑盛目光随之动容,纤细的手指轻抚上那狰狞的伤口,抬头看向楚灵生,神色肃穆,没有丝毫厌恶,也没有丝毫玩笑意味。
“这是什么?”
她轻声询问。
“烙印。”
他轻声回答。
“这是什么字?”
“弊。”
“理所应当?”
“欲加之罪。”
沈桑盛收回手,端坐着,定定盯着楚灵生平静的眼眸,亦如往常的每次,轻声询问:“丑陋么?”
楚灵生手轻颤,亦如往常的每次,他再次沉默了,伸手拉过衣襟,下意识地想遮掩。
沈桑盛快一步地再次按住他的手,小脸上是一改平时嬉笑的认真:“看着它,回答我。”
楚灵生微皱眉头,苦恼地看着执着的沈桑盛,轻叹了口气,他知道她是为了他好……
低头,看着胸膛之上那狰狞的伤疤,楚灵生恍惚出神。
这伤痕他看过太多遍了,每次沐浴都能瞧见,就在胸膛上,如此明显的一个大字烙印,怎么也无法忽视啊……
可是每每视之,每每厌恶,因为太过丑陋,是他的耻辱,一辈子也抹不掉的耻辱!
他能不在意很多事情了,却唯独这个烙印,如何也不能不在意,尤其是在有了沈桑盛之后。他逃避,他害怕,他甚至都不想让她知晓这个伤痕存在的。
“只要小果子你不嫌弃……”
他又再次喃喃了这样的话,作为回答。
沈桑盛抿唇,扑到楚灵生怀里,小脸颊紧贴着那狰狞的烙痕,大声道:“不要这样的回答!你应该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丑’,而不是又说只要我不嫌弃!我不嫌弃!我不嫌弃!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你怎么就不信呢!”
楚灵生身子一僵,轻环住怀里的人儿,喃喃:“信,我当然信的……”
他当然信的,他怎能不信?
看,按照所谓的规矩,他的小果子又开始用行动证明她的话了――小手轻柔地抚过那每一个伤痕,每一下都是那般小心翼翼,好像在害怕弄疼了楚灵生一般,而分明伤痕早已淡去。她俯首亲吻过那“弊”字的每一个笔画,每一笔都是心疼,每一笔都是怜爱,充满了虔诚,无所亵渎。
楚灵生眸光幽深,静静瞅着好似在完成仪式一般的沈桑盛,忍耐着那蚀骨的柔情所带来的悸动。
他告诉自己不可以,亦如以前的每一次,他要忍耐,忍耐到沈小丫头完成了这“仪式”,所以每当小丫头提及规矩,他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可是心头的柔软逐渐化作一滩春水,他当真是毫无招架之力。
当沈桑盛亲吻完那“弊”的最后一画,小脑袋已是俯在了楚灵生的腹间,抬头看着极度忍耐的楚灵生,灵动眼睛扑闪着,好似小兔一般无辜无害的神情。
当真想吃拆入腹。
楚灵生暗暗想着。
“好了?”
楚灵生无可奈何地询问。
“嗯,好了。”
沈桑盛坐直身子,柔顺的丝发自肩头披散而下,她神色乖萌,如同白兔,轻点了下小脑袋,就冲楚灵生张开了双臂。
楚灵生暗自舒了一口气,此刻他才不管什么白兔不白兔,他只知道自己得到沈桑盛许可了。
你情我愿,那便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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