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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姜黄用剑挑起姚姑娘房间中的蛇尸:“奇怪,这蛇如何没有头了呢?”
“在隔壁。被弥烛姑娘的雪迢当玩物。”九公子笑道。
“刚才还道蛇自己复活跑了,没想到是被弥烛姐姐的雪迢叼去了,”斑蝥轻松地说,“二位姑娘别怕,这回蛇已经尸首分离了。”
“不对啊,这蛇身和上午被捕到的时候颜色有差异,之前是青灰色,现在却蓝的深了。”白果踱步绕着蛇看着。
“求求你们,快把这个拿走,看了好恶心!”亦蛾躲得远远地,双手抓着姚姑娘的衣裙,眼睛都不敢睁开。
九公子冲姜黄和白果点头示意它带走蛇尸。
“亦蛾姑娘可是要离开老夫人这里?”
姜黄三人走后,九公子并未离去,他看了一眼床上包了一半的包袱,看到了一件亦蛾姑娘的衣裙。
“没有……我……就是……”亦蛾低头搓着衣摆,不知如何对答。
“你推人跌落山崖,若是要走,可是要给别人一个交代?”九公子皱起眉头看着她。
“妹妹,不如你去和弥烛姑娘道个歉吧,然后再回去不迟。”姚姑娘低声对亦蛾说道。
亦蛾想了片刻,点点头。
“弥烛姑娘……姐姐……,对不起,我当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那种事情……”亦蛾在九公子的陪同下来到弥烛床前,低声道歉到。
弥烛抬眼看了一下九公子,并未言语。
“求你原谅我好不好?”亦蛾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逼你来和我道歉的?”弥烛用手指着九公子问亦蛾。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求九公子带我来的。”亦蛾赶忙摇头。
“……”弥烛眨眨眼睛,“我不会原谅你的。我又不是那些不计得失的圣贤。还有,别叫我姐姐。”
九公子不动声色地看着弥烛。
“……”亦蛾低头不语,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你别在我这里哭了,快走吧,我看着心烦。你不用非得强求我原谅你,一来我不开心,二来我们以后又不会再见面,原不原谅有什么关系呢?”弥烛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九公子看她有些疲惫,便拉着亦蛾走了出去。
闭上眼睛,信条上灵溪拿娟秀的笔迹就出现在了弥烛眼前:公主未归,国君生疑,复又派百人至各处寻找。言半月未见,则攻打夜桐。
一个是她的家,一个是她的国。
还有太多的牵绊,若是现在回去能改变这一切吗?
“九公子,那弥烛姑娘可是已经从了你?”姜黄和九公子一起在马厩里检查各马匹的辔头和马鞍,姜黄冷不防地问道。
“何出此言?”九公子把乌追那镶金配银的辔头并排和其它马的铁辔头放在一排。
“我说了你别生气,大伙可是都看见你抱着衣冠不整的弥烛姑娘从你的房间里进进出出了。”姜黄给马们的食槽里倒进一包豆粕饼。
“你们那分明是管中窥豹,未见弥烛姑娘周身的伤口,我那是给她治伤呢,哪只她并不配合,可是人命关天,我只好强行把她带来了。再说我若是对一个病人胡来,那岂不是有违百草峪的誓言?”九公子脸色平静,淡淡地对姜黄说道。
正说话间,九公子听到马厩外的树上有动静,从马厩的小窗望出去,只见雪迢和那只小红燕隼正在院子里那棵石榴树上嬉戏。
九公子咧嘴一笑,一向清冷的雪迢竟是遇见伙伴了。看来就连燕隼之间也有亲疏远近之分。
待九公子和姜黄走出马厩,雪迢和小红燕隼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是何物?”姜黄用脚踢着石榴树下一个拳头大小的蓝灰色物件。
“这不是那灰牙蚺蛇的头吗?”九公子仔细看了一下。
“哎呦,还真是,拿去白果和斑蝥那里,看看他们研究出什么来了……”
“这蛇像是中过驱蛇药水的毒……不过这毒很邪性,应该是皮肤接触一下就会慢慢扩散至全身的……”白果对着那已经变成灰蓝色的灰牙蚺蛇躯干说道。
“是惹虫药水!”斑蝥一拍脑袋,“芜郎调制出来驱蛇的,草木沾到都会枯死!上次和九公子在猎户庄见过!”
“蛇身这伤口,边缘非常不规则,倒像是硬折下来的……”白果在嘴里念道。
“蛇头找到了!”
九公子和姜黄走进屋里,姜黄把蛇头摆在了蛇躯干的顶端。
“何处寻到的?”斑蝥回头问道。
“凶手处。”九公子逗他。
“何人如此无聊?这宅子里除了我们几人,其余都是女眷……难不成某人竟有此种怪癖……”斑蝥一脸嫌恶地说。
“整天就会想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九公子伸手敲了斑蝥的头脑勺一下。
“那凶手到底是谁吗?闷死了!”斑蝥捂着后脑勺叫道。
“是弥烛姑娘……”姜黄看了一眼九公子。
“啊……真的是……”斑蝥瞪大了眼,张圆了嘴。
“是什么是,姜黄,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九公子皱着眉头道。
“是弥烛姑娘的燕隼啦!你看你这幅熊样!”姜黄看着斑蝥那吃惊不已的样子笑道。
“雪迢啊!果然不是人干的!”斑蝥恍然大悟道。
“还有那只小红燕隼,应该是两只鸟一起而为。”九公子两只手臂交错在胸前。
“这蛇,竟然只有一只毒牙!”说话间白果已经掰开了蛇的嘴。
九公子扭头看了一下,点头道:“这就对了。”
“什么对了?”斑蝥赶紧问道。
“弥烛姑娘肩上被蛇咬过,但是只有一个创口,我还纳闷这蛇如何下嘴能咬成这样!”九公子说。
“她的伤口可是灰蓝色?”白果问道。
九公子点点头:“给她调制一些解毒药水吧,最小量剂就可以。”
“那两只小燕隼不会有事吧?”姜黄问道。
“这些用作信使的燕隼本就耐毒,刚才我见它们活力未减,若是中毒恐怕早就无精打采了,动物可不像人类会装样子。”九公子道。
傍晚时分,九公子端了药和稀饭来到弥烛的房间。
天色已经暗下去,房间里还未掌灯,九公子看到弥烛还躺在床上。
九公子轻手轻脚地把托盘放在房间的桌上。用两根汤匙分别搅着刚熬好的汤药和还冒着热气、米香四溢的南瓜稀饭。
突然一声“咕噜”传到九公子耳朵里。极其轻微,九公子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要搅拌那碗稀饭到什么时候?”弥烛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快饿死了!”
九公子这才明白,刚才那声“咕噜”是弥烛的肚子发出来的。
“什么都不做,睡了三个时辰还会饿?”九公子笑着点燃桌上的烛火。他的脸庞清晰地出现在弥烛眼中。
“你哪只眼睛看我睡了三个时辰?”弥烛反唇相讥。
“刚才是谁睡的人事不省?”九公子扯起嘴角。
“我明明是睁着眼的!”
“那你为何不出声?害我还在这边枯坐等你醒来,灯都不敢点。”
“那是因为我不想出声而已……”弥烛明明心中很暖,却依然嘴硬。
“……”九公子面对弥烛的胡搅蛮缠总是无言以对。
“来,把这碗药喝掉吧,已经不烫了。那条咬你的蚺蛇也中了毒,所以你的伤口成了灰蓝色。”九公子把那碗乳白色的汤药端到弥烛面前。
“我起不来,你喂我?”弥烛转了转眼珠看着九公子。
“我喂你可以,不过我劝你还是最好不要。”九公子挑挑眉。
“这药……很苦吗?”弥烛不解地问九公子。
九公子摇摇头。
“不苦还怕什么……”弥烛朝九公子手中的汤匙扬扬下巴,示意他喂自己。
“马上你就会明白一句话的。”
“什么?”弥烛没有明白九公子的意思。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九公子说着搬过一只凳子,放在床边,再把药碗放上去。而后把弥烛的脖子轻轻抬起,让她躺在自己的臂弯里,又扯了一只帕子围在她脖子上。
那只围在脖子上的帕子让弥烛想起婴儿吃饭时带的围嘴。
在弥烛的注视下,一汤匙药被九公子送到弥烛嘴边。
弥烛还未张嘴,就嗅到一阵淡淡的香气,像夜来香又像夜茉莉的气味。
这药一定很香甜。弥烛果断张开嘴一口喝掉了汤匙里的药。
“呸!这是什么药!”
弥烛把一口药都吐了出来,这药入口以后有一种股强烈的辛甜味直窜喉咙,呼吸之间又到了想相通的鼻腔,弥烛发觉自己已经涕泪横流了。
“我们怀疑那条蛇接触过芜郎的惹虫药水,这是专门调制的解毒药水。”九公子道。
“为什么不先告诉我!”弥烛用手擦了一把眼泪,怒道。
“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最好不要让我喂你,这种药一口喝掉未必有一勺一勺喝这么痛苦。”九公子很无辜地说,“现在你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了吧?”
“……”弥烛嘴里还是那无法言喻的古怪味道。
“不听大夫言,吃亏在眼前!”又拽过一只干净的帕子递给弥烛。
“给我!”弥烛靠在床头,朝九公子伸出手。
九公子递过药碗,她一把接过就咕咚咕咚地把药水灌进了嘴里。
说也奇怪,这种一气呵成的喝法确实没有一口一口喝那样让人难过。
弥烛喝到药碗见底,整张脸都被那只褐色的药碗挡住了。
“好了,药渣不用都喝掉。”九公子一手接过弥烛手中的空碗,另一只手把一汤匙南瓜稀饭送到了弥烛唇边。
弥烛看了他一眼,张开嘴。
一口带着南瓜香气的白米粥进嘴,嘴里那古怪的味道瞬间被冲淡了不少。
弥烛不再言语,咽下一口,就张开嘴,等着九公子再送来一勺。
九公子也没有说话,认真地喂着弥烛。
弥烛心中开始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让眼前这个温润的男子一直守在自己身边……
“明天一早我们就要继续出发了。姚姑娘已经有转好九成了,不必再刻意治疗。上游传来消息,芜郎在那边很是猖獗。所以……”
待弥烛喝完稀饭正在擦嘴的时候,九公子道。
弥烛知道,他口中的“我们”不包括自己。
“好啊,一路顺风。”弥烛朝九公子挤出一个笑容。
“……”九公子没有理会她,低头端起装着空碗的托盘。
“明天早上别起太晚,让大家都等你。”他走到门口,回头对弥烛说道。
“……”弥烛心中一动,这是对自己的邀请吗?
“我伤还没好……”她不知道怎的突然冒出来一句,说完她自己都恨不得抽自己一顿。
“谁说你伤没好?”
“……”
“我猜你把所有的盘缠都捐给豹王爷了吧……”九公子又加了一句。
弥烛这才想起自己那只黑柳木箱子被豹王爷的人掳去了,不知所踪。那里面有一整包的银子……
九公子推门离开了房间。
弥烛呆呆地坐在床上半晌。忽然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她举起手指,指尖的细小伤口已经几乎不可见,她摸摸脖子,伤口摸得到,但是并未痛感……就连后肩膀那块被蛇咬伤肿胀的肌肤似乎也消了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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