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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卿安发现自从他和朱铭两人在昨天晚上以一种易令人误会的方式一起回来后,其他三个人似乎是在有意无意地回避他们,以留下更多的空间供他们独处。而每每他们回避的时候,朱铭都会好像他们两个真的有什么似的红了脸。
然而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们什么都没有。
没。有。
……
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对此夏卿安的心里有一头小兽暴躁得直想释放它所封印的洪荒之力出来溜溜。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程细芸唯恐天下不乱得仿佛随时随地都用着一种戏谑、看好戏或者阴阳怪气的眼神看着他们。
一直都知道师姐不靠谱,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她到底有多么不靠谱!哦,应该改口叫师侄了。难怪成了师侄。by夏卿安
今天的南冥之地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是个好天气。可惜似乎不是个好日子。by夏卿安
夏卿安走在前头,朱铭亦步亦趋地走在后头。至于其他三个人早躲远了。
夏卿安觉得他不能让此事放任下去。因为现在,此地只有五个人,误会的只有四个人。可是等到他们回到道生门,有程细芸的主动宣扬,加上朱铭的推波助澜,再来两个人的默认,到时候三人成虎众口铄金,道生门上下传遍此事,大家认定了夏卿安和朱铭一对的所谓事实,他还有救吗?背负着这样一种众人的认知,在以后他会有大麻烦的。
他得想一个办法。
然后夏卿安转身对朱铭说:“我本来不想说的。”
朱铭疑问地看着他。
夏卿安的语气沉重莫名透出悲壮,“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说了。”
朱铭的心里开始变得忐忑。
夏卿安:“我等修士踏入仙途,纵然前路漫漫不可见,也当追寻大道上下而求索。”
朱铭顿时明白过来,但是自古以来探索大道的人数以万计,能成者寥寥无几……
夏卿安:“但这是我遇到他以前的事。”
听到这句话,朱铭蓦然心惊。“他”是谁?“他”……是我?可能是我吧,应该是我啊,难道是昨天晚上的经历让我成了“他”?狂喜如海上暴风急剧酝酿准备掀起万丈高潮。
夏卿安:“可是他不是你。”
朱铭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心凉得彻底。极度的欢喜转瞬落空反为极悲,然而已经抬起的心并不能说放下,如鲠在喉险些岔伤了气。那颗心吊在悬崖壁上横长出来的一条欲折不折的枝干上,向下看便是万丈深渊。它在等一个结果,这条横枝到底什么时候折那它就可以在什么时候掉下去了。终归那条枝干一定会折,这一点毋庸置疑。不会有人来救它的,它笃定。
夏卿安淡淡地看着远方,仿佛没看见朱铭的失态,“但我仍然想追求大道……这些他都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说。”
朱铭白着一张脸,仿佛提着最后一口气,却问得利落,“他是谁?”
夏卿安回头望着朱铭。一刹那,朱铭恍惚仿佛他站在遥远的彼岸望过来,而望的可能还不是自己。但是朱铭依然要问:“他是谁?”
夏卿安垂下眼眸,掩去复杂的情绪,“这不重要。”
“吧唧”一声,是那颗心坠落崖底的声音,淋漓的鲜血四溅,年轻的血肉模糊,惨不忍看。朱铭想心真疼啊。
然后,他最后问了一句,“他是谁?”
夏卿安唯有沉默。
朱铭捧着一堆肉泥,踉跄着走开,留下一路血渍。
之后五个人一路顺利地找到一群族居的独角狼,合力杀狼取角。
取完角后,他们即刻启程回道生门。
至道生门门外的时候,朱铭率先独自黯然离去。
接着是周俊峰和曾黎术两人告辞。
只剩下程细芸和夏卿安两人的时候,程细芸纳闷地问夏卿安:“你和他,是好过?”
夏卿安微笑着说:“下次见到安兄的时候,我一定会转达师姐你对他的仰慕之情的。”
咋一听,程细芸当即大惊,“谁说的,我没有啊……师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这样……”
“师姐不用客气,”夏卿安微笑着看一眼程细芸,“区区小事,师弟一定办得到。”
“别啊师叔,我知道错了,我认错,我会改的,”程细芸连忙抓住他衣袖的一角,无辜而可怜地望着他,“我下次再也不会这么做了。师叔,你也不忍心看着我……”
夏卿安微笑,“看你的表现。”他拽出被抓住的衣角,意味深长地看了程细芸一眼,转身御剑离开。
回到瀚海峰,夏卿安坐在静室里面对着那个“静”字,终于能松懈下去。
他无意自寻烦恼去思虑如此冷硬地斩断别人的幻梦可否,不会可怜别人的黯然神伤而怪自己的绝情。他在想“情”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人伤心,会让人想到生与死?“情”又算什么东西,敢与大道一争光辉。
他想到朱铭,不过小情小爱。
他想到钟岳与权杞,逾过万年难不成就是大爱?
圣人有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若守于中。”
“仁”尚且不存,何况“情”与“爱”乎?
……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不若守中。
夏卿安默念道德经中真言,参悟其中奥妙,渐渐入定。
随着时间流逝,他好像透过一只存在于天地之间的眼睛看到云卷云舒,月落星沉,野草春风吹又生秋来肃杀如金倒,日升日落间可见沧海桑田,山高水远。仿佛透过滚滚红尘,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黍离深深不见章台路。人间繁华依旧。
——不若守中。
霎时间,瀚海峰上的灵气大动纷纷汇集一堂。瀚海峰上空的浓云万里凝聚,遮天蔽日,天地异象引得道生门众人纷纷走出屋舍抬头看天。
不在闭关的掌门峰主长老等人也不约而同地飞到瀚海峰夏卿安院外的半空中等候。
掌门灵熙真人飞到的时候,众人纷纷向掌门行礼打招呼。
灵殊真人不解地问出众人心中共同的疑问:“这想来是夏师弟结成金丹引来的天地异象,可不知为何动静如此之大?我等才疏学浅,请问掌门这是……”
余下的各峰峰主长老们也点头表示有此疑问。他们三两成群议论开来。
掌门谦虚地呵呵一笑:“我等且看着吧,无妨无妨。”
众人觉得有理,齐齐静下来看着。
浓云翻涌酝酿,突然雷声响劈下第一道天雷。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五六道天雷接踵而至,倏忽之间已降下第八重雷。
最后一道天雷久久不至。
而天上浓云继续凝聚,不见消散之势。
灵衡真人忧心忡忡,“看来这最后一重来势不善啊。”
灵殊真人颇为认同地点头,眼里出现一丝担忧。
只有灵熙真人从头到尾仿佛胸有成竹,老神在在地捋一把胡子。
最后一道天雷终于降下,响声仿佛震彻天地,在整个道生门中久久回荡。一时间,道生门中除了雷鸣,万籁无声。
至此,朱铭终于忍不住开始担忧起夏卿安。平生第一次,他倔强地控制住自己的脚不往瀚海峰去,却又无法当做没事一身轻地回到屋子里,只能站在屋外死死盯着那遭雷劈的地方。
朱铭清楚地知道他还在乎他。
九道天雷后,瀚海峰上空的浓云开始渐渐散去。灵气不再如水往低处流般汇集于夏卿安的院子。
终于夏卿安走出静室。
停留在半空中观望的人见状,纷纷落地,和夏卿安道喜后离去。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送走最后一位访客后,夏卿安来到后山禁地太上长老门外求见。
权杞现出魂体相见。
权杞皱着眉打量夏卿安,“你这是找到了自己的道了?”
夏卿安:“是。”
权杞继续皱眉,“以什么入道?”
夏卿安:“弟子以无情入道。”
权杞纠结起来,最后叹息:“老夫原以为你会和老夫一样走有情入道的路子。”
夏卿安垂首不语。
权杞问:“不知你有何事?”
夏卿安:“弟子有一疑问,还望师父解惑。”
权杞挥挥手不以为然。
夏卿安肃着一张脸,抬头看权杞,“弟子不知何谓‘情’。但是有‘情’之一字,后才有‘无情’与‘有情’之别。”
权杞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你居然不懂‘情’?你生而为人,便是生而就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惊悲恐。今天你居然向我请教何谓‘情’?”
夏卿安没有料到权杞是这个反应,错愕之下忘了回答。
此时在一旁听他们师徒对话的钟岳真君了然。他对夏卿安今日所问与之所以问心知肚明,但是他没打算说。因为有些事是说不清楚的,有些路只有走过一遍的人才知道。
“老夫生而为神,天性淡漠凉薄,却能以有情入道。你生而为人,六根不净尘缘未了,却是以无情入道,”说到此,权杞不禁得意,“我们不愧是一对师徒啊。”
夏卿安:“还望师父赐教?”
权杞理所当然地回他,“不能。”
夏卿安错愕至极,平静的脸上出现了裂痕。
权杞:“你都不知道你的情长什么样的,老夫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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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不仁啥的有个前提,这是天地和圣人。我们不修仙的非战斗人员赶紧撤离,前方高能。
夏卿安:你们都误会了,其实我只是想知道当初你们是怎么谈恋爱的。
松下真菌:逆徒,这也是你能问的?
钟岳真菌:他先追的我。←_←
朱铭:嘤嘤嘤嘤嘤嘤嘤
萧澜青:头上长了一点草,好像是绿色的(°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