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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三
灵山寺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庙里的和尚一个也不见了。
先是一群官兵烧砸了佛像、灵台,接着寺里住进了一群外面来的娼妓。
灵山寺由万人膜拜的圣洁之地,变成了酒池肉林的贪欢之所。
始作俑者,举京师之上下,不言而喻。
幼帝好玩乐,始初颇感新奇,亲自来这灵山寺微服私访一番,回去后对这轰动全京一事竟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让她是帝姑呢。
三月初五,帝姑大婚。
公主府红帘高挂,张灯结彩。朝中大臣,各路王侯将相皆来拜帖。
所谓嫁娶,也不过是驸马从西殿搬到正殿罢了。
这其中缘由,众人都心知肚明。
新郎官进洞房之际,公主殿下已经喝了不少了。
江云州倏地想起一句诗来。
美人既醉,朱颜酡些。
大体这般。
他虽恨重笙之,却也忘不了她是个美人,忘不了初见那一眼的惊艳。
二八佳人,峨眉淡扫,火红的衣服,火红的秉性。
高头大马迎风而来,闯得仪仗队立刻乱了阵脚。
她扬声高喝,前面那位状元郎,本宫看上你了。
江云州走过去,游龙戏凤的喜床边上,重笙之却停下了自斟自饮。
她醉眼朦胧,拉过江云州的手,手下肌肤滑嫩,竟比缎子还滑溜。
“驸马可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
“殿下醉了,臣去唤人……”江云州起身作势离开。
“驸马慢走,”重笙之微一用力,江云州便只好沉脸坐于她身边,她身上满是脂粉气味,却不熏人,伴着酒香丝丝入扣,“告诉本宫,心里可还念着那华清宫里的美娇娥?”
“臣不知殿下话中何意。”江云州缓带轻衫,一袭大红绸,更显白皙俊美。
“两年前,本宫也是选在这个日子送那虞姒入宫奉主,”重笙之笑着掩嘴打出一个酒嗝,显出几分女儿娇憨之态,“驸马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
江云州竟看得有些痴愣,半响才低眉轻声道:“虞妃之事殿下可谓多虑,打她入宫起,臣便断了那份念想……殿下选在我二人初遇之日,实是多此一举了。”
“怕是有人不会此般想,”重笙之嗟叹一声,“罢了,毕竟本宫心宽之人,怎会吃得这小家子陈醋,现如今你毕竟也是本宫板上钉钉的驸马了,方才正好派人送去一壶喜酒,算是让那虞姒沾沾你我二人的喜气了。”
江云州脸色微变。
重笙之感到身边人身体一僵,轻笑一声,顺势倒进那怀里,攀着胸膛而上,凑近那圆润耳珠,轻吹一口气。
“担心什么,还怕本宫毒杀了那女人不成?”她涂满蔻丹的纤长手指顺着衣襟而下,所到之处,一片衣衫欷歔之声,“还是你心中到底没忘了那贱人?”
江云州扣住她的手,脸上阴晴不定,道:“说了这么多,殿下终究不信臣,那这亲成不成有何干系,终究臣不过是公主府的一个玩物罢了。”说罢,起身便要离去。
重笙之哪容得他这番,一拉一扯之间,二人双双倒入那鸳鸯锦被之中,
“承远,”重笙之伏在江云州身上,脸色越发酡红,她眼中含泪,将落不落,“你可曾对笙儿有那一丝一毫的情意?”
江云州感到自己心跳砰砰作响,他不知是何缘故,竟想伸手拂去那人眼角的泪珠。
重笙之的吐息越来越近,那片鲜艳欲滴的薄唇几欲在下一秒碰上自己的。
江云州欲想推开她,却又忍不住期待。
他像中了毒,中了这个叫重笙之的女人的毒。
她是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女人,她也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最终重笙之还是没能亲下去。
她从江云州身上滚落,一边呕一边跌跌撞撞跑出去。
唯独江云州呆愣在房中,神色晦暗不明。
他是否也能问上那一句。
重笙之,你可曾对承远有那一丝一毫的情意?
江云州不知道的是,他第一次遇见重笙之是在人山人海的大街上。
而重笙之识得此人,却是在那白纸黑字的考卷上。
重笙之第一次求得皇兄批阅考卷之资格,但到她手里的却已然只是内定前三甲的考卷。
其中一卷,所书之字力透纸背,所写之文大气磅礴。
落款江云州。
好一个江山万里龙高飞,九州云海尽翻腾。
好一个江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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