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别来无恙

　　2.

　　不可能。

　　程暻脑海里瞬时飘过三个大字，沉重得似千钧巨石想要碾碎他的胸腔软骨，剥夺他呼吸的机会。

　　不……不可能……

　　当年的一幕幕浮现脑海。广阔的码头冷风呼啸，立于货船前的男人脆弱彷徨的面孔防备全无，暴虐的戻气消逝得一干二净，溃不成军地瘫坐在地面，宽大的手掌无声地捂住双眸。程暻那时从未料过狠心无情的姜霖会以这样狼狈不堪的姿态落入警方手中。身份揭露的时候，男人没有质问、没有愤懑，甚至连一点点咬牙切齿的神情都没有，镇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面无表情地戴上镣铐，武警的枪支抵着姜霖的四肢、大脑，一路被推搡踉跄着送到押送车里。自始至终无言无声，只在车门关上前回首深深地望了程暻一眼。那眼睛里有太多不明不白的情绪，冗杂繁琐，程暻猜不透看不穿，他想……大概会有恨吧。

　　姜霖算作一级重犯里的大人物，专车押送到特设的武装监区等待审判。不久之后，程暻所在的地区各路帮派接二连三让警方掀了个底朝天，一个姜霖就牵扯出无数大大小小的道上人物，他的势力和权利可想而知。程暻所在的省份都未掌握姜霖这号人物的判决权，审判过程结果全部封锁，高度保密。但多数人清楚，姜霖这种头子一旦落马十有八九是出不来了。

　　程暻凝视着手中的纸条，摆放在餐桌上的红茶，水温、茶叶全都完美地符合他的喜好。他倒吸一口冷气，后背不知何时冷汗涔涔。

　　这些年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的人只有一位……

　　姜霖。

　　但……怎么可能呢？

　　程暻来不及整理着装，心慌意乱地拔腿冲出餐厅，狂奔在人行道。走马观花的记忆片段里，姜霖温柔地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背上摩挲，为他沏茶、挑选茶叶，笑容有些淡，但却是真情实意的。

　　“我喜欢热绿茶，你喜欢温红茶。咱们相得益彰。”

　　记忆戛然而止。

　　因为程暻碰上来头不小的麻烦。

　　警员三三两两散伙，落单的程暻自然而然被记恨的仇家盯上。恶狠狠瞪着程暻的中年人面黄肌瘦，看样子在狱中啃了不少苦头，身边三五成群的跟班削减了大半。

　　“刘池，这么快就刑满释放了，混得还不错。”程暻面无惧色的念道中年人的姓名，目光如炬，毫不退让。

　　“呸！死条子，他妈的要不是有人护着你，老子几帮兄弟早雇凶把你砍得连渣都不剩了！”刘池愤恨地唾骂着程暻，自从姜霖下台整个地区的□□翻天覆地，他原本还算得上如鱼得水的生活全部化为泡沫。如今只能带着所剩无几的小弟来找程暻私下报复。

　　“护？”程暻皱眉，目光闪躲。

　　“我不需要任何人护。”

　　可不知怎地，心乱成一锅粥。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