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之诺亚狂欢

　　第二十章戒岛

　　“表演赛快报！垂死病中惊坐起的双记录缔造者——尤达司！！！

　　“开场十五分钟，尤达司缔造了两个记录。

　　“其一，这位凶王先生连续破了四块机甲，其中有一架机甲在尤达司极其顺手的情况下一击断了机械臂，第二击直接顺着此机甲的冲势捅进断臂缺口废了驾驶舱。

　　“其二，在第十五分钟，尤达司的匕首凌炎刚刚拔出废了的驾驶舱的缺口，随着一阵角度诡异的破空之声，凶王先生被爆了头。成功突破自身零击破记录！“

　　“另：爆头者为同队新人，笔者能指望这个笑话活一年。

　　“再另：被废了驾驶舱的世子大人目前表示情绪稳定。

　　“——BY:表演赛可以输，东王狗必须死（2051.4.29.6:36）“

　　我看着快报上的日期，再对对自己光脑上的日期，惊恐地发现现在是3天后。

　　一算时间，发现我不过是旷了一节极限格斗的课后瞬间安定不少。我谨慎地望望坐在我对面的班主任安泰之。

　　她雷打不动地把双眼胶在光脑上，右手五指翻飞不停地在操作什么。

　　安泰之的脸色一贯严肃，准确来说是面瘫。我试图判断她是不是一个很心机的班主任——要知道，对面越面瘫我越怂。

　　我垂眸用余光瞟他，打定了主意不做第一个出声的人。

　　我现在躺坐在一张小床上，身后是两张枕头摞起来的临时靠垫。除了床以外这间房间里仅剩下一张桌子一张凳子，唯一的活物是我和凳子上的安泰之。

　　房间内壁是不染纤尘的白色，干净到有些压抑的地步。

　　在我试图寻找墙壁污渍的时候，安泰之的声音突然响起：“看完了？”

　　回头看她，果然还是正脸面对光脑的惯常姿态。我摇摇手中正反面打印的报纸问道：“全部吗？”

　　安泰之看都不看我一眼，只丢下一句“快看”便又沉浸在光脑的世界中。

　　我“……”了几秒把报纸翻了个面。

　　这报纸的主编是个西子吹东王黑，通篇哇啦哇啦庆祝西子队伍胜利没有丝毫翻阅价值。

　　硬生生挨过几分钟后我把报纸一合道：“安老师，我看完了。”

　　安泰之保持着双眼紧盯光脑的姿势连人带座椅往我的方向移了一个身位，椅子四条腿在地板上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刺啦”响声。随后她叹了一声气，终于正眼看我道：“开学两星期就戒岛禁闭，你追平了史上最快关禁闭的记录。”

　　我严肃地抬眼打量这位不苟言笑的班主任，试图寻找她开玩笑的痕迹。安泰之不动如山地正眼看我，一双澄澈的眼中倒映着我的身影。

　　我不可置信地张开了嘴：“这……我……我在戒岛？这里是戒岛？”

　　安泰之点点头，不缓不慢地补充道：“一个星期的警戒禁闭，确实有点过了，不过这是董事会的直接决定，我们这些教职工也不好说什么。”

　　我第一次上大学没两周就被关了禁闭，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那时候万般心绪都涌上了心头。我语无伦次，只觉得现实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一边双眼追着安泰之看了过去：“安老师……我，我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我突然想到了西萌萌，然而我焦灼着双眼环视了一圈压抑的环境，又将这个名字吞进了肚子里。

　　“老师……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

　　安泰之似乎是同情地看了我一眼，终是叹了一口气，她硬邦邦地安慰道：“不计处分，不计旷课的，只是警告性质的禁闭而已，对你学分和毕业不成影响。原先这种学生之间的活动原本就没必要关禁闭，不过你是……”

　　她状似内心挣扎了一番，随后再度叹了一口气，手指在光脑上操作了一番，调出了个立体影像。

　　“你自己看吧。”

　　画面上是我在操作机甲的场景，我猜测这是机甲内部的监控系统。一开始机甲内只有我一个人。说实话，我对其后自己发生了什么也没大的印象，只记得彼得大帝的驾驶舱被破坏后的景象，其后记忆便断了片。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我要求调出粒子狙击枪。

　　安泰之的声音突然自一边插入：“粒子狙击枪对精神力要求巨大，没有经过特殊训练贸然使用很可能造成不可修复的损伤，所以机甲在调用粒子狙击枪之前都要输入调用密码。”

　　密码？还有这样的设定吗？我可不知道什么密……

　　我正嘟囔着，画面上的人就不假思索地报出了“0528”这四个数字，系统核实通过。

　　我大吸一口冷气，随后拼命在脑海里回忆试图抓出任何和0528这四个数字有关的信息。

　　安泰之再度点评道：“这就是他们认定你故意破坏表演赛的最大证据。”

　　之后的画面显示我突然脱力着地，那个欠揍的解说十分激动地自说自话，类似于尤达司的处女破被个新人拿走了啊哈哈啊，类似于自己队里内杠还他妈是个乌龙破哈哈哈哈，最后啧啧称奇平生就没见过学生能在实战中用得上远程粒子武器的。

　　我压根就不想听他讲了些什么，双眼紧盯着画面，进度条显示接下来还有一半的内容。

　　只听画面外“磅”一声巨响，我看见扎着马尾的尤达司冲进了驾驶舱。那个时候我脱力脱到双手不能支撑自己，早就沦落到了躺地板的境遇。不过我躺倒之后背朝着驾驶室舱门，尤达司估计是看出来我的身形和金亨特很是不同，步伐谨慎地绕到了我正对面。

　　他的表情很难形容，说实话我看见自己开了挂了一样干掉了尤达司，我自己的内心也是一言难尽。

　　我看见他蹲下身，犹犹豫豫地伸出手。

　　画面上又有三四个人进入了驾驶舱。

　　为首的是个金发蓝眼手执军刀的年轻人，他左手甩了个花式将刀拦在尤达司和我面前，面上表情轻轻巧巧，他道：“别动，这小孩犯事了，等下会有人带他去小黑屋，你随意行动的话可能会被当作同伙。”

　　我的心下一片震颤，这分明是彼得大帝的声音！

　　尤达司站起身，右手搭在自己的刀柄上，冲彼得大帝的方向走了一步，昂首道：“这点小事没有必要拿去禁闭。西蒙，祝贺你们表演赛获胜。”

　　我……我瞪眼看着画面里的四五个人，内心一片空白。尤达司叫彼得大帝什么？西蒙？西蒙？西蒙不就是世子的名字吗？但是彼得大帝是陪我踩了两星期怪兽的狗头人啊？狗头人就是世子？

　　画面中的西蒙闷闷一笑，刀尖在尤达司和我中间的位置一滑，礼貌道：“谢谢，你们的新人表现也很让我吃惊。这小孩干扰表演赛是没什么，可他能拿到特殊武器密码，又不是你们派别的人，肯定是窃取了你们的信息。这可不行。”

　　话说着，就有三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进来将我围住。

　　画面终止。

　　我无措地揉揉太阳穴，只感觉信息量太大。

　　彼得大帝为什么想让我进戒岛？从他们的言语中我可以看出，被爆头的尤达司是没想过让我关禁闭的，反倒是西蒙……

　　为什么？

　　关上立体投影之后，安泰之就问我：“你是不是有惹到过西蒙？”

　　我迟疑地摇摇头，感觉自己前两星期也没干过扣彼得大帝屎盆子之类让他记恨的过分事吧。

　　安泰之摸摸我的头，与我同样困惑：“确实有点奇怪的。原本根本不用这么干。虽然我们也都知道西蒙是校董的儿子，但却从没见他滥用职权……”

　　我被揉地一激灵，问句脱口而出：“西蒙是什么？”

　　“校董的儿子啊，别去惹他噢，”安泰之改为拍拍我的头，“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别人会叫他世子？”

　　“啊，还有，一般学生是没办法来戒岛探监的。西蒙就过来了噢，估计半小时后就会来见你吧，你平复下心情，老师就不介入你们之间了。”安泰之把报纸叠了叠，折成小豆腐块的大小塞进了裤袋。

　　这位杀人女司机今天的装扮是红色吊带衫加亮黄灯笼裤配上七彩过膝袜，迷之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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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虽说是禁闭，一日三餐和基本的医疗保障还是充沛的。”

　　西蒙进来之后就自顾自地调整了座椅坐在我旁边，和我保持了一米的友好距离。

　　他的声音一向清雅，仿若喧嚣闹市中一缕悠扬的笛声，比不上李奈良的轻柔飘忽，却也能起到安抚人心的作用。

　　他和西萌萌还是有些相像的，发质是如出一辙的细腻，但在麦穗般温和的色泽中参杂了些许柳黄，立马就让他整个人从温润的底色中跳脱了出来。和他温润的声线不同，西蒙整个人身形偏为壮实，拥有着恰到好处的肌肉感。在这躯体外再包上一层米色套头毛线衫，越发显得肩膀宽厚身躯精干。

　　我掂量着措辞，望他一眼。

　　西蒙将左腿驾到右膝盖上，冲我笑了笑，眼瞳惬意地眯起，道：“我就是来解答你的问题的，想到什么说什么就好。”

　　他十分淡定自若，仿佛就算我下一秒掏出屎盆子扣在他脸上也能笑脸相印。

　　这种笑面虎和面瘫一样，是我不好应付的类型。

　　“你是彼得大帝吗？”我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西蒙唇边笑意加深，他抬起右手三指收拢比出个□□形状朝天一指，随后收回手肘将食指抵在下巴上：“彼得大帝的改革奠定了其宗族犬科长达八百年的统治王朝。我虽然不是他本人，但在设置昵称时还是不由自主想到这位帝王了呢。”

　　我咬住下唇望他一眼，心里也不知道先问哪个，干脆道：“要么你说说你知道的关于表演赛中我的事情？”

　　西蒙，这个作妖的哈士奇妖怪，倒也没有否决我的提议。他轻轻歪了下脑袋，细腻的穗金色发丝就溜到了一侧肩头：“我也不清楚你想要了解到怎样细致的地步……对于你还确实有些了解。一开始是伊奥和我说的——啊，伊奥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并不重要，只是一个中介人而已——机甲对战模拟里出现了一个爆死尤达司的人，问我有没有兴趣见见。我说不上有兴趣，不过巧的是当天晚上正好无事，便去指定的帖座坐着了。原来也就是想当作路过，不过来的是那个叫做‘西萌萌’的人呢——我的妹妹也叫这个名字，你说巧不巧？”

　　西蒙轻笑出声，一双碧蓝无波的眼瞳遥遥望着我：“我那段时间确实比较闲，想试试你能不能在正式对决中也抓到尤达司的身形，就干脆陪着你玩玩。你的天赋很罕见，就我所知道的，尤达司的首次、二次、三次击破记录都是你带来的。”

　　我皱起眉头算了算，很高兴他看得起我，然而还是开口反驳道：“不对，只有两次，模拟对战和表演赛，不存在……”

　　“不，是三次，”西蒙笑意更深，“‘可达鸭的幕后操纵者’，尤达司上了很多人模拟对战的黑名单，要参与模拟演练，只能代替NPC。”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西蒙继续说道：“不过目前为止还没和表演赛扯上关系。你知道金亨特吗，啊，他是不是还是你的室友？是他先提出的想打破尤达司在现实中的零击破记录的方案。”

　　我的脑海中不啻于引爆了万吨炸弹。从我知道我坐上的是金亨特的机甲开始就知道这事和他脱不开关系，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事件的策划者之一。

　　“关于原因应该还是本人更清楚，我也无意为他开脱。我想他同意加入尤达司的队伍也脱不出这原因吧。”

　　“接下来我参与的就是让我的妹妹将你带进西南塔楼，金亨特另外带你混入东北塔楼运上机甲，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结果就是尤达司的零击破记录确实在你手中作废。”

　　我不断地在脑海里梳理着前因后果，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这么劳心劳力，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西蒙耸耸肩，表情看上去颇为无辜：“我只是一个协助者而已。伊奥和金亨特才是全程玩得最疯的。在我看来他们应该也就是图个乐子。不过现在我倒是蛮想让你加入我们的队伍了。你愿意考虑一下吗？”

　　我装作思索的样子，实则想都没想就想拒绝他：“您邀请别人的方式都是将他戏耍一遍再关上一星期禁闭吗？”

　　西蒙表情无辜地望着我，二郎腿换到了另一边翘着，道：“小小只，我这可是在保护你。”

　　我看了他一眼。

　　西蒙流畅地接了下去：“尤达司本人可能还好，他队伍里其他成员就不好说了。李奈良本质上就是个疯子，宁息发起火来谁都拦不住，蓝许一……”，他顿了一顿，露出了个狡黠的微笑，“呵呵，你不会想知道的。”

　　切，不就是拿刀劈桌子吗。

　　说实话，我好像还是有点怕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为你曾经的□□，多少也要考虑你的生命安全。你放心，党派报名这周就会结束，下周你再回去他们也不会夸张到哪里去。——你确定不想来我的队伍？”

　　说实话，我是真的蛮想一巴掌揍上去的，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一想到对面不过就是只会说人话的哈士奇我又没了想法。

　　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我默默地将靠垫枕头平放好，背对西蒙缩进了冰凉的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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