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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1 软肋
曲未央是被一阵拍门声惊醒的。
睁开眼睛，房间里光线异常灰暗。
伴随着急促的拍门声，是田湉焦急的喊声。
“姐，未央姐……”
曲未央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下床趿上拖鞋，深一脚浅一脚地摇到门口，拉开门，还没等她说话，田湉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姐，不好了，商先生走了，就在刚刚，我拦不住他……”
曲未央愣了一下，直觉是田湉搞错了，商子晏说会给她一天时间的。
“他只是出去转转……”
“不是的，”田湉跺着脚打断曲未央，“他退房了，行李全都带走了……”
曲未央愣了一下，拔腿就往大门外跑，但是门口哪还有人？
曲未央看着空空当当的巷子，脑子一片空白，不敢相信一切是真的。
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他说过给她时间考虑，他不会走的，不会的……
田湉后脚跟了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曲未央在原地打圈，“姐，你怎么还愣在这？赶紧追啊！”
曲未央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我到哪去追？我完全不知道他去哪了？”
田湉在心底感叹了一句，果真是关心则乱。
“他才刚走，肯定走不远。再说，咱们镇上跑的都是电瓶车，跑不远的。不管是去机场还是市里，都只能去客运中心坐车。他这会指不定还没到客运中心，就算到了，应该还没买上票……哎哎哎，你别跑，至少等我把话说完呀……”田湉看着已经跑远的曲未央的背影，高声喊道，“你可以先打个电话嘛！还有那衣服……”
曲未央压根没听见，出了巷口，径直拦了个电瓶车，往客运中心去了。
司机大叔被心急如焚的她一路催，车虽开得飞快，但是嘴里不免抱怨道：“我说姑娘，已经是最快了，电瓶车最多开40码，这刚下过雨，再快就飞起来了。”
曲未央心急地看着窗外的街景，还真恨不得电瓶车能飞起来。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像是一身古装剧里睡衣打扮的曲未央，好奇地问道：“姑娘，这大清早的，你急冲冲去客运中心干嘛？他们第一班车八点半才发车！”
“什么？”曲未央顿时觉得自己脑袋上挨了一闷棍，“你说现在是什么时候？”
司机指了指仪表盘的时间，“早上七点半啊！”
怪不得！怪不得！
曲未央把头在车窗玻璃上磕得咚咚响，嘴里不停重复着：“真是猪啊！猪啊！”
她竟然睡过了？！
睡过了！
司机师傅看着曲未央如同看西洋景，果真是人活久一点，什么都能看到。
曲未央打扮古怪，举止更加古怪，总而言之，浑身上下都古怪。以至于到了车站，她没钱付车费，司机师傅都没为难她，还好心地给了她十块钱，特别同情地说了句：“这么漂亮一姑娘……可怜啊！”
曲未央一门心思想在别处，哪还顾得上的其他，匆匆说了句：“谢谢！”就一路朝售票大厅跑去。
因为大清早，售票大厅只有两三个窗口前面有人排队买票，打眼一望，商子晏并不在其中。
曲未央脚下步子没停，朝安检口跑了过去，但是因为没买票，在安检口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
“姑娘，你没买票，不能过去。”
曲未央跳着脚，透过安检口的落地玻璃，朝里头的候车厅望去，“那个，我找个人，特别急，找完我马上就出来！”
“不行，我们也有规定，麻烦你配合。”
曲未央央求了几次，工作人员还是很坚持，安检口的墙上挂着挂钟，指针指向八点一刻，曲未央越发着急，瞅着机会就准备硬闯。
但是她身上那一身复古睡衣和绣花拖鞋的打扮实在是太过惹眼，不仅没有闯关成功，骚动一起，大厅的保安，例行巡检的警察全都围了过来，连带着一块玻璃墙之外候车大厅里的乘客都被吸引了过来，张望着朝这边看过来。
两名身材高大的女警察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曲未央的胳膊，准备把她带到到警务室问话的当口。
人群中一个冷肃的声音响起，“等等！”
所有人应声望去，只见安检口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色薄毛衣，灰色西装裤的高大男人。
“子晏！”曲未央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恨不得立时冲上去抱住他，但因为被两名女警架着胳膊，她只能拧着脖子朝商子晏喊道，“我在这！我在这！”
“抱歉！是个误会。”商子晏提着行李包走了过来，对两名女警解释道。
“她要找的人是你？”年纪偏大一点的胖女警问商子晏。
商子晏看向曲未央，曲未央猛点头。
商子晏点了下头，“给你们添麻烦了。”
两名女警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放开了曲未央。
胖女警又说道：“我们有我们的规定，安检口哪能随随便便乱闯，下不为例了啊！”说完，就开始驱散周围围观的乘客，“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一个高大冷俊的男人，和一个穿着睡衣拖鞋的萌妹子，乘客们的八卦魂瞬间燃烧起来，散掉自然是不可能，反倒兴高采烈兴致勃勃地围观起来。
商子晏冷着一张脸，视线从头把曲未央扫到脚。
因为淋了雨，曲未央的头发一缕一缕地塌在脑袋上，翠绿色的真丝睡衣和绣花拖鞋上满都是泥点子，而上衣因为淋湿了的关系贴在身上，白色胸衣的轮廓轮廓清晰可见。
商子晏火气噌噌往上冒，脑门突突的疼，偏偏神经大条的曲未央对此还一无所知，正想开口说话，商子晏一个冷眼过去，拽起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售票厅的大立柱背后，挡住了围观乘客的视线。
“那个，我……”
“啪”的一声，商子晏把自己的手提包扔到地上，吓得曲未央把剩下的句子吞了回去，眼睁睁看他从包里拿出那件他来的时候穿的咖啡色针织衫，胡乱一撑，就往自己身上套，因为动作有点大，扯到了几根头发，疼得她直吸气。
曲未央忍不住抱怨道：“你能不能轻点？再说我不冷，为什么要穿……”
“你给我闭嘴！”
商子晏几乎是吼出声的，吓得曲未央立马闭上了嘴，乖乖让商子晏套上了衣服。
套完衣服，商子晏双手插兜，强摁着自己的怒火，问道：“有事？”
曲未央忙不迭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谁把你嘴缝上了？”
不是你让我闭嘴的吗？
曲未央腹诽道，看商子晏表情不善，她呐呐出声：“那个……你让我考虑的事，我考虑了……我……”
“可我也说了，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商子晏冷声回道，弯腰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包。
曲未央怕他走，上前一把死死搂住商子晏的脖子。
“那个，昨天……不是，你说完那些话，我很努力地想了，然后就睡不着……一直折腾到昨天下午……冉青看我睡不着，就给我喝了点酒，然后……然后……就……就……今天早上了……”
所以，她是睡过了头？
他那么郑重其事地说完了之后，她竟然睡过了头？
跟他在一起有这么难吗？
还考虑？
还努力考虑？！！！
商子晏心火乱窜，一瞬间怒气值飙到了最高点，站起身，伸手到脖子后面使劲把曲未央的双手掰开，甩了出去。
“曲未央，你实在是……实在是……”商子晏指着曲未央，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没地方发泄，最后狠狠地踢了自己的行李包一脚。
曲未央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火，知道自己这次是捅了大篓子，偏偏此时她脑子里一片浆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心一急，也顾不得围观群众，冲上去，死死搂着商子晏的脖子，跟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商子晏的身上，嘴里不停重复着：“我错了，我错了……”
“你给我下来！”
商子晏掰着曲未央的手，曲未央就是不撒手。
“你答应我不走，我就下来。”
“你先下来！”
“你先答应我！”
“……”
本来已经散掉的人群，这会因为曲未央怪异的打扮，怪异的姿势再一次朝他们聚拢过来，免费欣赏起现场直播版的狗血偶像剧桥段。
看着越来越多人聚拢过来，又气又无奈的商子晏只能妥协。
“你最好想想待会怎么说。”
曲未央这才松了手，退了下来。
商子晏弯腰抄起自己的行李，大步朝售票厅门外走去，曲未央忙小跑步跟了上去。
两人在门口拦了车，径直回了民宿。
一踏进民宿的门厅，商子晏把包随手扔在了离门最近的一张太师椅上，回过身，瞪着曲未央，“我给你五分钟。”
因为拦下商子晏，曲未央的心踏实了一些，看着商子晏的眼睛，柔声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哪里？”
“昨天睡过了……”
曲未央小心翼翼地回道，希望自己的低姿态能让商子晏的怒气小一点，然而并没有。
商子晏怒极反笑，“曲未央，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特别擅长往别人心上捅刀子？”
这是商子晏一天之内连名带姓第二次叫曲未央，曲未央就是再傻，也知道他非常非常生气，从未有过的生气，可偏偏她根本不知道整件事的死结在哪里，更无从知道怎么去解开了，她唯一知道的是，如果这个结不解开，她可能真的就要永远失去商子晏了，慌乱中，她只能一味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商子晏这几个月压抑的情绪决堤而出，控诉道：“我们认识6年来，你想分手就分手，想离开就离开，你比任何人都洒脱，你寄情山水，花时间在旅游上，在民宿上，甚至在走廊上那些小玩意上，却独独没有时间在我身上……是，你委屈，你有自尊，你一个不开心就一走了之，问题是，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就没有自尊吗？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这样，仗的不过是我爱得比你多而已！。”
商子晏那句“你所仗的不过是我爱得比你多”像是突如其来的刺刀一样扎进了曲未央的心脏里，让她疼到几乎无法呼吸，一时间泪流满面，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商子晏。
此时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不堪，她恨不得真的有一把刀能扎在自己心脏上，在那一瞬间，心疼、内疚、自责、后悔……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张网一样兜头罩了下来，让曲未央喘不过气，浑身无力的她倚着门框，滑坐在地上……
两人久久无语，一时间，像是走入了一个死胡同，进退不得。
就在此时，连接后院和门厅的槅扇吱咛响了一声，伴随着一阵高跟鞋急促的声响，一个穿着大红色紧身连衣裙的长卷发美女从槅扇后面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太师椅旁边的商子晏。
紧跟着，一群人从槅扇后面追了出来，冉青，田湉，还有本该已经走了陆静衍夫妇，以及和曲未央有过几面之缘的商煜希、商煜显。
曲未央愣愣地看着这一堆人，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而商子晏和她一样，毫不知情，刚想开口询问，就被红裙美女眼明手快地捂住了嘴巴。
商子晏看向不远处的商煜希，商煜希抬眼望着天花板，伸手按着自己的额头，一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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