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惘之后

　　李妍早已经买好菜，水果，并把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未来的女婿就要上门了，不能让他看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李妍在女儿的强烈要求下，去楼下的美发店吹了一个干净利索的发型，穿上了林薇儿从网上新买的打底衣配上针织开衫和长裙。李妍本就注意保养，身材保持的极好，这么穿上，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要当丈母娘的人。林薇儿看着镜子中的母亲，搂着母亲连连亲了好几口，开玩笑地说：“老妈，等一下杨睿来了，别看上你把我抛弃了。这么美丽的女人，哪像是要当丈母娘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李妍笑着骂了薇儿几声，装模作样打了下她的屁股。不过看着镜子中的自已，心里也挺得意的。
　　“妈，真的，人都说自信的女人最美丽，我老妈是天下最最自信的女人，当然也是最最漂亮的女人！”
　　虽然薇儿这奉承话有点夸张，不过李妍听了却很受用。她拍了拍放在自已肩膀上的薇儿的手，转过身，两手拉着薇儿的双手，认真地对她说：“薇儿，女人确实一定要自信，自信的女人，脸上都是有光的。任何时间，咱当女人的，一定不能亏待自已的身体。好好锻炼，好好保养，做一个自信的女人，这样才会永远幸福。碰到什么困难，咱要绕开了想，很多事啊，远看着好困难啊，实际上只要放下那种害怕，紧张的心，以平常心去对待，什么困难也能渡过。”林薇儿知道母亲在回忆自已的过去，在总结自已的人生。这些话她已经听过多次了，早已经深深地印在自已的脑海里。她抱紧了自已的母亲，拉长了声音一字一眼地回答：
　　“我-知-道-了！”
　　下午5点钟，杨睿准时到了。大包小包拎了一大堆，有水果，有保健品，放在茶几上，放得满满的。林薇儿瞅了瞅这些保健品，她知道母亲从来不吃这种廉价的保健品，也看不起这些包装的红红火火的保健品，心里暗自埋怨了杨睿的土气。不过她看母亲还是客客气气的，也不想就这事坏了气氛。三个人坐在沙发上，杨睿客气地对李妍说：“阿姨，早就应该来看您了，不过一直不敢来。”
　　“这就是薇儿的不是，应该早点邀请你过来的。”李妍顿了顿，“我听薇儿说，你们是高中的同学是吗？”
　　“是。我们是高二高三的同学。”
　　“那我以前怎么都没见过你啊！”
　　林薇儿插话了：“妈，我有这么多同学，你怎么可能一个一个都见过，你也只对我的几个女同学熟悉嘛!”
　　“是，也对。”李妍想想也是这么一个理。
　　“阿姨，那会薇儿是班花，我乡下来孩子哪能和她搭上话呀！我是外来打工人员的孩子，当时班里没有几个是乡下来的，所以那会我自卑的很，也不太和同学交往。”
　　李妍虽然知道杨睿是乡下来的，可是这个年代早已经没有什么城里和乡下之分了，没见到杨睿之前她也对乡下城里没有什么区别的概念。但是今天听了杨睿这般自我介绍，心里似乎泛起了一些涟漪。她听过很多城里媳妇和乡下婆婆相处不愉快的事情，林薇儿是她的心肝宝贝，她可不希望薇儿婚后的生活不幸福。不行，还是得打听更清楚点，李妍心里这样对自已说。
　　“妈，我去做饭，你们接着聊吧！”林薇儿站起身准备去做饭，看到林薇儿站起来，杨睿也赶紧站起来说：“我来，我来做。”
　　“那我们两个一起做，妈您坐着休息。”
　　李妍也乐意看看杨睿做事的情况，所以也欣然让两孩子去厨房忙活。杨睿对林薇儿的家庭情况早已熟悉，但是今天初次登门拜访还是给了他不小的压力，特别是看到娴静文雅的李妍，想起自已母亲大字不识几个，大肚便便，成天骂着外甥短命鬼的样子，心里的自卑油然而生。
　　杨睿做起家务来还是很麻利，做饭时厨房也清清楚楚，一点也不显乱。林薇儿虽然也会做饭，但是在杨睿的面前，就成了打下手的了。在未来的丈母娘面前，杨睿也非常卖力地表现，很快一桌的饭菜便热气腾腾地上桌了。
　　李妍洗手坐在餐桌前，对杨睿干活的能力还是大加赞赏，虽然饭菜的口味对她来讲稍微有点偏重，不过还是热情洋溢地称赞了杨睿的手艺。杨睿心里越发对李妍产生了敬畏之情，他害怕李妍对自已继续抽丝剥茧地盘问家庭情况，因为他确实有点心虚。而李妍呢，一边吃着饭，一边琢磨着如何细细盘问杨睿的家底。在她看来，穷不可怕，怕的是两个家庭生活习惯和生活环境的严重不匹配，这样薇儿会受很多委屈。林薇儿呢，一会看看母亲，一会看看杨睿，也心事重重。她一方面，确实也希望母亲问出她不敢问的一些话，一方面，又怕杨睿受刺激，三个人各怀心思吃完了晚饭。杨睿又赶紧手脚麻利地收拾好餐桌洗完碗。
　　杨睿收拾好走出厨房的时候，李妍和林薇儿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电视。看到杨睿出来，李妍赶紧招呼：“杨睿，快过来坐下，吃点橙子。”杨睿心里猜测审问要开始了!
　　不只是杨睿心里忐忑不安，林薇儿也一样，即使是经历人生风风雨雨磨练的李妍心里也有点紧张。这次的对话对李妍来说也是人生第一次，对她至关重要的一次谈话。因为这事关林薇儿的人生第一大事，李妍丝毫不敢马虎。李妍定了定神，招呼杨睿坐下，并给他递了一块切好的橙子。
　　“杨睿，你家还有哪些人哪？”
　　“我家有父母，以前在这里打工，现在年老了，我让他们回去了。现在在老家种田，还养了一两百头猪。我还有一个姐姐，早年出来打工，现在嫁到四川去了。还有一个弟弟，现在在老家，也和父母一样，帮着养猪，开了一个小杂货店。去年刚结婚了。”
　　“哦，你弟比你结婚还早啊！”
　　“是，农村人，结婚比较早。”杨睿老老实实地把家里的情况一一道明。
　　“听说你准备开公司？”
　　“是。”
　　“你准备怎么干？”
　　“我准备接点小工程，分销卖一些行业的设备。”
　　“人员计划怎么安排？”
　　“刚开始我就只想我一个人干，财务方面，找外面的人兼职帮忙做一下。等公司有了一点点营利，我再请一个行政人员帮忙管理一下后勤。”
　　李妍知道这种模式在中国非常普遍，每天成千上万家这样的小公司在工商局注册成功，每天也有无数的这种小公司在波涛汹涌的浪潮中如同泡沫一样破灭。李妍接触过太多的这种小公司了，杨睿这种农村出来的没有任何资源，资金的小企业主，拼搏的道路上一定是非常辛苦的。作为一名母亲，她真心不愿意让女儿嫁给这样的企业主。不过姻缘也许真是由天注定，李妍虽然忧虑重重，但是也不敢轻易把重话说出来。如果让李妍来选择，她更希望林薇儿找一个高校的老师，或医生，公务员这样工作相对稳定的人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李妍想着有点走神了，杨睿和林薇儿都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李妍在想什么。这个时候林薇儿向杨睿使眼色，杨睿知道林薇儿在提醒他借钱的事。林薇儿的钱都在李妍那里保管，那天和老方沟通注册公司的事后，回到C市杨睿便和林薇儿说起借钱的事，林薇儿不假思索地告诉他，她自已没有什么钱，借钱的事只能他自已亲自和李妍说。今天要怎么开口呢？杨睿脸皮薄，他是真不想开这口，这似乎是他人生第一次开口向人借钱，而且是借一大笔钱，更重要的是向他最不愿意被她看不起的未来的丈母娘。但是现在除了向她，他身边的那些同学，老乡，平时也没有很深的来往，而且他们也没有什么钱，所以也不敢向他们开口。犹豫了半天，埋头干掉了好几片橙子，杨睿还是开不了这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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