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惘之后

　　今天又要去工地，有一套污水处理设备要交货，要去现场指导安装一下。杨睿和老板请示了一下，没到公司就早早直扑现场。他到现场的时候，设备供应商还没到，他坐在设备房中的台阶上，拿出路上买的早点，就着矿泉水啃了起来。
　　今天已经明显有冬天的感觉了，馒头被冻得冰凉，难以下咽，但他还是继续大口大口地吃着。这个时候，供应商销售经理老方来了。老方是供应商在这个省的省区经理，是一个北方人，和杨睿他们公司合作多年，和杨睿也认识好几年了。他们经常在一起吃饭，一起喝酒，早已经成了忘年交。他一进门就看到杨睿正在吃早点，颇有点意外：
　　“小杨，还没吃早点啊！你来这么早干嘛，迟一点也没事，一个上午安装一个这个设备时间绰绰有余。”
　　“哦，老方，我还想等设备安装好再去这附近拜访一下客户。这附近到处都是这样的食品厂，有同样的污水处理需求的很多。我上周问过环保局的林局了。”
　　老方在杨睿的旁边坐了下来，掏出一支烟，点着后深深吸了一口，往空中吐了一个烟圈。他拍了拍杨睿的肩膀：“小杨啊，现在像你这么踏实肯干的年轻人不多啊！我在这个行业都干了十几年了，接触过的干你这活的年轻人没有几千个也有几百个了吧，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年轻人。小老弟，你告诉我，你现在一年能拿多少钱？”
　　杨睿吞完最后一口馒头，再喝了一口矿泉水，含糊地说：“打工的，能有多少钱？一年顶多十来万吧！”
　　“那你这点钱，要在这里成家立业也不容易啊！不过据我所知，你这工资在你这岗位，也不算太低了。”
　　“是啊，老板对我还可以。我看我的老板也不容易，公司好像在赚钱，实际上欠帐的很多，我看老板的头发都要白了。一个月给我的工资在公司中已经算是最高的了。“
　　老方站起身，往外探了探脑袋，看到没人，回过头来便对杨睿说：“小杨啊，你听老哥一句话，你自已出来干吧！别在这家公司干了，你们老板是个实在人，我也知道，可是他这个老实人，玩不大，你跟着他永远赚不了大钱。你我合资开一家公司吧，我就出启动资金，公司你来管，有钱了给我分点红就行。”
　　听到老方这番话，杨睿吃了一惊。他两眼紧盯着老方，想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老方直直盯着自已，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确定你不是在开我玩笑？”
　　“我四五十岁人了我，我有时间和你开玩笑？”
　　“可，可是，老板对我不错啊！”杨睿有点转不过弯了。
　　“小杨啊，你们公司，要钱没钱，要技术没技术，天天围着这小企业做小污水处理的生意。你看，现在国内的经济不景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企业也不是故意欠你们老板钱，他们也是没办法。你们不改变改变，就你们这搞法，公司能再撑三年就算是奇迹了。你听你老哥的话，自已出去搞，赚了钱，以后再回过头来照顾你老板的生意不就行了？”
　　“可是，我，一没社会资源，二没资金，老板都做不好，我怎么就能比老板做的更好呢？”
　　“你行的，你肯干，肯钻研，脑袋灵光。我告诉你，这个年头，谁越有赚钱欲望，谁就越能成功，市场机会是要靠人去找的。你们老板和我认识的时间比我认识你的时间都长，我了解你们的老板，他以前赚了点钱，这几年最多在保本，我看他四五十岁了，过过小日子就挺满足，不会愿意去改变什么，他呀缺的就是你的这股闯劲。”
　　老方对自已的判断看上起来很自信。杨睿受到这般吹捧有点飘飘然了。
　　“其实，老方，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还不知道怎么走，对自已也没有太足的信心。你得让我好好想想。我想清楚了再和你讨论。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你是看得起我才对我说这种话的。”
　　“那是，这么多客户中，我就喜欢你，真的，小杨，我虽说没有什么大钱，但是掏个几十万还是能的，我愿意支持你。”
　　“老方，你为啥对我这么一个穷孩子这么有信心，而且这么相信我？”
　　“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相信我的眼光。再说，我也是为了我自已考虑。房子么，我已经有两套了，也不想再买。投资我也不知道投资什么，周围炒股的，炒期货的，炒黄金的，投资公司的，没有不亏的。好不容易攒了点钱，我也得为这笔钱找点出路。当然我也知道投资有风险，只是风险大小权衡一下，觉得还是投资到你身上靠谱。”
　　“老方，您太抬举我了，您的话真让我惶恐，要是没做好把您辛苦攒下来的积蓄给亏了，我怎么和您交待啊！”
　　“投资有风险，我既然愿意投资，我就必须得冒这个风险。这样吧，小杨，我是北方人，说话不喜欢绕来绕去。如果你出去干，我给你投资49万，你注册资金搞个100万，你出51万，我出49万，你来做法人，如何？我还能凭我在这行业的人脉帮你介绍一些生意。”
　　杨睿这会的心情简直像是中了彩票一样，美好的前程，房子，车子，在他的脑海中一个一个飘过。不过，他想到钱的事，整个人又泄气了，他参加工作这么长时间，积攒下来的钱还不超过十万，这51万去哪凑呢？他自已家的人，不向他要钱就不错了。这两年，不是帮姐姐的儿子找工作，就是给弟弟娶媳妇凑聘金，也折腾了十几万。杨睿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能向谁借钱。他把他熟悉的人想了个遍，都觉得开不了这口，这个杨睿一向害怕求人。最后他想起了林薇儿，对了，薇儿也许能帮他，薇儿自个也许没几个钱，不过她母亲可能能拿个几十万出来。
　　“老方，我回头认真和家里的人讨论讨论，这几天给您答复。”
　　“行，那我就等你的回音了。你可别让我失望。”
　　两个人又接着聊起了开公司的细节，老方看得出，杨睿这小伙子已经被他挑动了，杨睿已经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辞职出来创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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