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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刑警老岳一向早起，他习惯五点半准时起床，到派出所隔壁的小公园打一套军体拳。
这天，老岳在小公园刚拉开架势，眼角便扫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四下张望着在周围的小路上匆匆往前。
老岳不知不觉收了势，眸光一凝，跟上了这个人！
那个人身材矮小，在黎明阴暗的光线下步履匆匆，宽大的黑色卫衣掩映下的身形看不出男女，面容隐在帽子里似是笼了一层雾，看不真切。
说来奇怪，无论老岳脚下如何加快速度，总是距离这个人不远不近约十步的距离。
眼瞅着那人拐进了一条小巷，老岳脚步不停地跟了上去。
拐过弯老岳却傻了眼，那个身影进了巷子后竟是忽然消失了！
老岳不死心地在原地来回观察了半天，然而这条巷子两面是墙，根本没地方逃脱。
“嘭！”一个纸包似是凭空出现，丢到了老岳脚下。
饶是胆大，老岳仍是惊得瞪大了眼，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番。
半晌，老丁察觉到周围无异动，心中明白那个人许是故意引自己过来，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那个本子……
老岳越看下去脸颊越是紧绷，眸中透出血丝，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完后终是忍不住一拳挥在了墙壁上。
如若调查这件案件的同仁还活着，这个本子就不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的手里，老岳带着血色的眸子划过一丝痛惜！
咚！一张纸又一次凭空出现，揉成一团弹到了老岳的脚下。
不同于第一次的谨慎，老岳这次几乎是立马打开了这张纸，这个隐在背后的人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不方便露面，但是能将这个本子拿给自己本身就说明了他的立场。
这是一张普通的宋体A4打印纸，待到看清楚纸上的字，老岳眸光一亮，竟似当年初出警队时候的毛头小伙一般对着天空挥了一拳。
老岳小心翼翼收起这张纸，手指颤抖地捧着笔记本，飞快地转身去到了所里。
良久，这条小巷子里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然后空气似是有什么突然破开，一个身影倏地出现在巷子里，这人唇红齿白，神色复杂，拉下的帽子里露出的俨然是林简的脸庞。
“接下来！便是看你们的了！”
……
保安老丁这天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七点左右正是他换岗的时候，他来到值班室，队长接到了一个电话后便急匆匆地跑出去迎进来了一大批人，这群人外貌普通，穿着寻常，却一个个眸含精光，动作规整，脊背挺直，老丁心中一颤，他隐隐约约猜测到这群人是便衣。
也不知道小区内究竟出了什么事居然出动了这么多警察，老丁心中颇有些发憷。
警察们一边守着保安室的监控，一边将人员安排到小区的各个隐蔽处和出入通道，保安队长回头望了一眼，瞅见老丁仍然愣在门口，拉他到一旁低声叮嘱道，“这次是一个大案子，你应该认出了这些是什么人，今天你就回家休息吧！这几天切记不要乱说话！”最后几个字队长加重了语气。
老丁忙不迭地点头，“队长您放心吧，不该说的话我是不敢说的！”
队长点点头，知道这个男人平日极其老实木讷，摆了摆手就让他回了家。
老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说是房间，其实就是小区里某栋楼地下车库旁边的小隔间，面积狭小，原本是拿来堆杂物的，还是队长觉得他在这个城里举目无亲实在可怜，让他住在这个杂物间里头。
老丁是家中唯一的劳力，年轻时在工地干活腰受了伤再也搬不动重东西，承蒙队长的照顾才能到这个小区当保安，他十分感激队长，但天生性子木讷不善言辞，只能每天将值班室打扫得干干净净并努力值班来报答队长的照拂。
老丁老家在G省的大山里头，山里没有电话信号，出行极其不便，现今通讯还是靠着邮差每月一次的送信，不过政府有政策，这个贫困县的孩子们可以免费上学到高中，老丁的两个孩子也很争气，都考上了市里的中学。
外头似是远远的传来一阵喧嚣，老丁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这群警察是要抓什么人，抓捕过程中会不会有民众误伤，毕竟出动了那么多人并不可能是小案件。
不过，这些都跟自己无关便是了。老丁的生活一向单调，此时一闲下来竟不知道该干什么，他坐到床上望着天花板半晌，忽然眼睛一亮从枕头下掏出孩子写给自己的信，开了电灯，手中的信纸虽然折叠的很工整，但是信纸泛黄起了毛边，显然是被经常摩挲。
此时老丁心里头因警察的到来带来的那一丝忐忑完全褪去，咂吧了两下嘴，老丁捏了捏粗糙的手指最终点了一根烟，因着烟贵，他平时很少抽，但是他现在心中极其高兴，对着信上的字一个一个地念过去，待到看到那一句“全年级第一”时，他放下信，布满褶皱的眼瞬间开心得眯了起来。
“砰！砰！”有人在外面敲门，声音急促，显示着门外敲门的人极其不稳的心绪。
老丁这边一年到头来不了几个人，一听见敲门声，老丁连忙将信叠起来塞到枕头底下，将烟掐灭了站起身走到门边，贴着门问道，“谁啊”
“是我，大柱！”门外的人呼吸急促，但是老丁仍然从他的口音里头听出来这是自己的老乡。
老丁松了口气打开了门，门外的两个男人几乎是一开门便挤了进来，然后利落地落下了栓，似乎后面有什么在追赶一样。
老丁的眸光闪了闪。
“出了啥事了？”老丁仍旧一脸憨厚，看着两人一脸的仓皇，不解地问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忖看来老丁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握住腰间刀子的手微微松了松。
“没事！呵呵……”大柱干笑了两声，“这不，我们做错了事情惹大哥生气了嘛，怕大哥骂，所以来你这里躲一躲！你今天没值班啊？”问完最后一句话，大柱一脸讪笑，眼神却一动不动盯着老丁的表情。
“大哥”便是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人，他是村子里最早出去的，也是他将其他人引上了这条道，初时这些人心中天天恐慌，可是后来泯灭良心的事情做多了便也习惯了。然而此时面对小区里的警察，他们那久违的恐慌惊惧终于再次出现！
老丁搓了搓手，叹了口气，引两人到桌子前坐下，“哎！别提了，不知道为什么队长昨天晚上给我们所有人放了一天假，我今天哪也没去，也不知道这一天会不会扣我工资！”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放松，然后抬头看了这潮湿破旧的房间一眼，这么小的房间一眼看到头决计藏不下人，此时狭小简陋的房间因为多了两个人显得愈发逼仄，若是平时，他们会嘲讽老丁有时候一年拿着连他们一个月也比不过的工资，然而此时这两人却有点恍惚甚至隐隐的羡慕，毕竟，这是老丁正正经经挣来的钱啊，其实，正正经经挣钱也并不是那么难……
然而此时一切都晚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厅里的‘老大’莫名其妙成了痴呆只会流着口水笑，他们一伙人吓掉了魂，手忙脚乱地拉大哥下楼打算送医院并且弃掉这个窝，他俩先下了楼开车，正打算开出车库，便听到警笛响了……
他们躲在车库里，听见其他到车库提车的人在那里议论警察办案抓了几个外地人现下还在搜查漏网之鱼的事情……简直吓得肝胆俱裂。
现在各个通道绝对会被守住了，尤其是自己这些刚来不久的生面孔更是重点排查对象，大柱情急之下想起了老丁，他在这个小区做了好几年的保安，说不定会有办法带两人出去。
两人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一夜之间变成这样，然而心底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小声地快意地笑，“本应该是这样啊！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哎呀！没水了！”老丁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老丁一脸歉意的拿着空的热水瓶倒了倒，声音讷讷，“我这人里不常来人，实在是太不好意思！我现在去打水烧！”
“不用……”另一个男人一脸警惕，大柱却打断了他的话，笑着望向老丁，“你去吧！”
“你怎么……”看到老丁拿着热水瓶出去了，另一个男人焦急出声，便见大柱脸色沉沉地起身，悄然跟了出去。
车库里头其实就有水，看到老丁拿着热水瓶老老实实地在龙头前接水，大柱此时才真正地安下心来。
老丁接好水转身便看到大柱站在阴影里望着自己，笑着说道，“我想出来洗个手，就出来了！”
“哦！”老丁仍旧木讷地应了一声，垂下了头。
两人一起回到了老丁狭窄的房间里，看着老丁烧水的背影，大柱朝着另一个人比划了一个动作，那男人眸光闪了闪，同样松了口气。
‘咕噜咕噜’烧水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房间里唯一一张椅子已经被另一个男人坐了，大柱索性挨着老丁坐在了老丁的木板床上，脸上堆满了笑，“老丁啊！不瞒你说，我俩不小心犯了大错，现在老大在气头上肯定到处在找我，小区的几个门肯定也守了人，要是被他找到了我俩肯定没啥好果子吃！我俩现在想出去避避风头以后再回来给大哥道歉，你在这边这么多年，知不知道有什么地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这个小区啊？”
老丁不知何时已经将那半截掐断的烟又捡起来继续抽，大柱闻着劣质烟的气味不由得皱了下眉，然后便见到老丁缓缓突出一个烟圈，“你们来的凑巧，还真有这样的地方！”
“23栋后面的护栏坏了这几天正在修，从那里出去不远就是公交站。”老丁木讷的声音此时在两人的耳中无异于听到了世上最动听的乐章，险些控制不住脸上的激动！
“老丁！我们对小区不怎么熟，你等会能不能带我俩过去？”大柱来到此处后一直都用家乡话跟老丁说话，此时更是添了三分讨好，仿若家乡最老实的庄稼汉子。
“嗯！”老丁再次吐出一个烟圈，缓慢地点了点头。
三人绕到23栋后面，有一段地方果然用篷布围了起来，护栏后面是一条约十米的巷子，看不出巷子后的情况。
两人似是无意般落在了老丁后头，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老丁，你能不能帮我先出去看看看巷子外头有没有围了人？”大柱眸光闪烁，手按在了腰间。
“好！”老丁深深地望了大柱一眼，先是在篷布这头周围都转了转，然后转身掀开篷布钻到了另一头，在两人的视线里，老丁走到巷子口左右张望了一会，然后又回头走到他们面前，“没人，你们过来吧！”
“想不到老丁做事还蛮过细！”另一个男人嗤笑着感慨。
这一路老丁都在两人的视线中间，谅他也耍不出花样！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眸中的喜色。
三个人都过来后，仍旧是老丁在前面，两人喜悦却警惕地按住腰间走在了老丁背后，距离不远不近，想着一旦有意外便抓过老丁当人质。
“什么人！”巷子前头突然闪过一个人影，老丁忽然一声大喝，拔腿追了上去！
“我操！想不到老丁这个保安还挺敬职的！”猝不及防出现的人影两人也吓了一跳，大柱有些恍惚地对着旁边的人说道。
旁边的男人还来不及回应，便见到巷子口突然之前又出现了几个人影，这些人却没有跟先前人影一样跑走，他们走进巷子，手中拿枪，沉着而又警惕地望着两人！
两人大惊失色，拔腿往身后跑，然后身后也不知不觉中站了好几个人。
完了！
两人瘫倒在地，手举过头顶，瞬间面如土色。
“咔嚓”一声，手铐落在了两人腕间。
押送着两人经过巷子口的时候，一个穿着保安服的人站在那里，身量不高，容颜忠厚木讷。
“丁勇！你他娘的阴我！”一瞅见那个人影，大柱愤怒得青筋直跳，狰狞着脸只想冲上去杀了这个人泄愤，然而身后的警察却紧紧地抓住了让他无法动弹！
“这里的监控是我安上的，我是故意带你们来这里！”老丁抬起头，“我不后悔！之前我不知道你们犯了什么法只是觉得不应该放你们跑掉，我们村里出来的人，人穷志不能短，心思不能偏。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你们的罪，我没有做错，也没有阴你，这本来就是你们的报应！”
这个木讷的老实人说了他人生中最长的一段话。
“老丁……”大柱面色复杂，似是突然间苍老了十岁，忽然面露哀求，“事到如今我只求你一件事，我在外面做的事家里人都不知道，你回去能不能告诉他们我死在了工地上？不要让他们被人戳脊梁骨！”
老丁抬起了头，眸光通红，这个老实人头一次发了火！
“那些被你们抓来的人也有亲人！那么小的孩子啊……”
老丁一想起自己还帮他们找房、搬箱子恨不能杀了自己。
大柱再没脸说什么，难堪地垂下了头。
至此所有人贩子都已经落网。
老丁看着警车扬长而去，脊梁瞬间弯了下来，面露茫然。
“老丁，干得好！”队长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队长，我……”老丁嗫嚅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呢，说自己不知道老乡是人贩子才引狼入室？说自己也很痛恨他们这种灭绝人性的行径？还是应该说，自己再也没脸呆在这里……
队长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老丁，我没怪你，如果没进这个小区这伙人隐在市间会祸害更多的人！我很高兴能亲眼见着抓了他们！”
迎着老丁带着喜悦的眸光，队长笑得意味深长，“我信你！老丁，人是不一样的！”就像眼前的老丁，在流落街头收垃圾的时候还将自己的馒头分给路边的小乞丐，这才是队长关照老丁的最初的原因。
“一样米养百样人啊！”
……
“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莫筱筱在本市侦破特大拐卖案件的新闻的微博下留完言，然后一个人去了市里的烈士墓地。
老张和白宁的尸体最终被找到，长眠在了这里。
市民们自发为英雄们献上了很多鲜花，莫筱筱去的时候，天高气爽，芳草萋萋，还有几个带着红领巾的孩子在墓碑前宣誓。
“我喜欢你！”莫筱筱穿上了裙子，化了淡淡的妆，恰是她准备告白那天的模样，望着墓碑上的白宁，泪湿了眼眶。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莫筱筱又笑了，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
“姐姐，你怎么了？”旁边的一个小女孩递过来一张纸巾。
莫筱筱擦干泪，凝望着墓碑上穿警服的年轻男子，似是要将他的模样镌刻在心里，“姐姐啊，要走了啊！”
……
莫筱筱辞职的时候，头一次看到自己的上司林昭露出惊诧的表情，“莫筱筱……”林昭抿紧了唇，“我以往待你有些严苛，但这并不代表你没有天分，你是一个很有潜力的设计师……”
“师兄！”莫筱筱噗嗤一声笑了，打断了林昭的话，“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为我好，很感激你对我的照顾……”莫筱筱鞠了一躬，神色渐渐端凝，“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
林昭没见过这个模样的莫筱筱，他印象中的莫筱筱一直是乐天派，生机勃勃似是永远充满活力，然而眼前这个姑娘憔悴苍白眸含哀伤，似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林昭莫名觉得心中有些不适，他望着莫筱筱，打破一向不问别人私事的原则，鬼使神差地问道，“你是失恋了吗……”
“算是吧！”莫筱筱望着问完后似是有些别扭的林昭，心中有些暖，原来林昭这种工作狂人也是会关心人的啊！
“哦！”林昭眸光一闪，“那你以后……”
“我并不打算抛弃自己的职业，我想做一个跟阿简一样的自由设计师。”莫筱筱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自由设计师能有更充裕的时间去做别的想做的事情。
“那你还留在S市吗？”林昭又问。
林昭今天很奇怪！莫筱筱心想，然后瞬间释然，或许是他从没看到有从设计院辞职的人吧！毕竟这个地方汇集了全国最优秀的设计人才，而且待遇极其丰厚。如若不是发生了这件事，莫筱筱也想不到自己会从这里辞职。
“应该短时间不会回来了！”莫筱筱继续笑道。
林昭心里头有些乱，他也不明白这是种什么情绪，然而自莫筱筱提出辞职后他就陷在这种纷乱的情绪之中，总觉得有什么将要失去，让他想迫切地抓住点什么。
“那加个微信吧！”林昭忽然对莫筱筱笑了，“以后你要是想回了可以跟我说。”
莫筱筱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林昭对自己如此看中，虽然她明白自己不会再回来，但是被人欣赏本身就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好啊！”莫筱筱跟林昭加了好友，又跟他说道，“师兄你笑起来还是很帅的啊！难怪曾经被评为了系草！以后记得多笑笑，不要老是板着脸像别人欠你钱一样……”
林昭扯了扯嘴角，抿唇不语。
直到莫筱筱走后良久，画完了设计图的林昭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帅？”
……
莫筱筱跟林简是同一天去的火车站，然而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一路顺风！”林简抱了抱莫筱筱，努力克制住眼泪，“以后好好的！”
“你也好好的！”莫筱筱用力地回抱，“有空来看我！”
莫筱筱最终选择了去G省的一个有名的贫困村支教。
“好！”林简点了点头，纵然怕自身修炼术法会波及莫筱筱以后会减少联系，但是有些情谊永远不会变。
两人再没有多说话，因为彼此都懂:在同一片蓝天下不同的地方，两个人都会好好的、努力地生活着。
……
那伙人贩子交代他们背后有大人物，然而唯一能接触背后人的金丝边眼镜的中年人已经成了痴儿，案子至此已经无法往下继续查。
高铁上，林简抱着装有被萧墨的符咒压制住的念珠的木盒，隔着盒子都能感觉到那阴冷透骨的戾气，她闭上眼，感觉到识海里那只凤凰蛋温暖舒适的气息，有种莫名笃定的预感，“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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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白宁番外:
这盛夏的天，白宁很冷。
他的腿一条已经没了知觉，另一条只剩下半截透着钻心的疼，不知那些人给抹了什么，白宁全身没有力气，口不能言，散发恶臭，连动一动都不能。
他蜷曲在步行街头，身边的人来了又去，面前的碗里面堆满了零钱，他却感到一种极致的屈辱！
“他不是喜欢多管闲事吗？不是同情弱小吗？那就让他变成被人同情的、惧怕的样子，喏……还能帮我们挣钱！”那伙人狞笑着，将刀子挥向了他的腿……
白宁闭了眼，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那伙人只是想临死前作弄自己，也不知道老张是不是也承受了这样的屈辱……
后悔吗？心中有个声音在问。
不后悔！白宁的回答仍然斩钉截铁。从戴上警徽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包括赴死……
海边的夏天，天气总是易变，刚刚还是艳阳天恨不能把人炙烤干，突然几声雷响，噼里啪啦地下起了大雨，周围的人跑动着都在躲雨，白宁却仿佛被世界遗忘，任由雨水打在他冰冷的躯体上……
白宁知道，这遗忘并不是真的遗忘，在不远的地方，有蛇一样冰冷的视线在紧盯着他。
“筱筱，我听说前面那家店的烤肠不错，我们去尝尝？话说你最近怎么啦，看起来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失恋啦……”有人打着伞，从旁边走过。
“没事！”一个清脆的女声，带了三分笑意，“只是有件事情没做成心里有些牵挂！”
“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不要太在意了！”另一个声音说道。
头顶上的雨突然之间似是没有了，一把伞遮在了白宁的头上，那个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王姐，我跟你打一把伞吧！”
“你啊！”另一个声音几分无可奈何几分唏嘘，“哎！也是可怜！”
“是谁？”白宁的意识已经有几分混沌，他努力地抬起眼，望向眼前的女孩，白皙的肌肤，俏丽的五官……
这是自己描摹了无数次的模样。
原来，她是这个样子的啊！跟自己想象中一样善良……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呢？”
白宁心中默默地问，有液体濡湿了他的眼眶，分不清是先前的雨水还是泪水。
但是他心中是欢喜的，临死之前还能见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啊，见到她如自己想象中那般善良可爱……
应该相信公道的吧！或许，这是老天给自己的谢礼。
而自己留下的线索，留在办公室电脑上的那个地址，会不会也会被同事最终追查到，找到那个本子，追踪到这伙人呢？
这伙人有些古怪的手段，希望后来的同事能够避开……
但总会让这伙人伏法的！白宁嘴角露出一个微弱的弧度，意识渐渐混沌……
“我绝不向暴力和犯罪妥协，我将文明执法，绝不带有任何邪念、恐惧和恩惠。我绝不滥用武力，绝不收受贿赂。我的警徽是我向公众许下的诺言的象征，我将时刻佩戴它，努力去实践我的诺言，我将把我的一切奉献给我所崇敬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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