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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黑暗中渐渐亮起一点光芒,隐隐约约,摇摆不定,苏瑾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他茫然的向那点白光走去。
光芒忽近忽远,温暖的充满诱惑,黑暗的世界里感觉不到时间,苏瑾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那道光芒却总也触摸不到。
他有些茫然的举起自己的手,为什么要触摸它呢?
思维还没有展开,他身处的地方骤然一亮,耀眼的光芒晃照下,思绪再次茫然起来。苏瑾慢慢放下遮住光芒的双手,迷茫的打量着周围。
光亮的世界里,原本什么也触碰不到的空间里,不知何时,放满了一面又一面,数之不尽的落地镜。
苏瑾环视四周,自己身边全是整齐摆放的透明镜子,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全是镜子,只有镜子。
透明的落地镜里,随着他慢慢转身的动作,镜面里的身影也开始动作,数不胜数的镜子里似乎全是同样的动作。
他慢慢上前,试探的摸上了自己身前的那面镜子,手掌接触到的地方,仿佛湖水一般,荡起层层涟漪,扭曲了镜子的身影。
苏瑾一时惊讶,不由的退后几步。镜子里的身影慢慢扭曲震荡,很快又稳定下来。
镜中,刚刚出现的画面却与之前不同,仿佛播放电影一般,出现了熟悉又陌生的情景。
一身黑衣的纤瘦女子将怀中被破旧棉衣包裹的婴儿,放在一间熟悉的破旧孤儿院门口,面容模糊的女子敲了几下锈迹斑斑的大门,然后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苏瑾震愣的呆看着镜中的画面,心脏的位置一阵刺痛,他慌忙的转头,却发现视线所及的那面镜子里,慢慢显现出另外的熟悉画面。
穿着完全不合身的衣服,身形瘦小的小孩正在卖力的做着简单的手工制品,旁边堆着一桌的廉价材料,脚边的箱子里冒出同样的材料做出的制品的一角,房间突然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看不清面孔的女子拉过箱子,举起手指点着他的额头,似乎说了什么,然后端着箱子走出了房门,寂静的房间里,小孩摸着额头,沉默的垂下了头,略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
心脏的刺痛似乎越来越强烈,苏瑾移开视线,不由的退后几步,却撞在冰冷的镜面上,他茫然的转身,同样的,身后的镜子里也出现了不同的画面。
十几岁的清瘦少年埋着头,漆黑的刘海遮住了他的面孔,那双瘦弱的手正紧紧的握着一叠写满文字的白纸,旁边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拍着他的肩膀,拉着他看向房间外一群身形同样瘦弱,穿着破旧的孩子,然后将他推给了等在一旁,西装革履的男子。
不……
苏瑾痛苦的揪紧胸口,心脏的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他慌张而迷茫的推着落地镜,环视四周,他开始拼命的寻找出路。
不要,不要看……
密密麻麻的落地镜,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这个世界似乎只剩下这个东西,不管他跑到哪里,满目都是镜子,始终播放着画面,不断的,反复的,不同的,各种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然而,始终如一的,画面里的那个从婴儿到少年到青年的男子,最后定格的画面都是孤身一人,被不断的丢弃,却又被不断的束缚。
完全找寻不到出口,四周全是播放着画面的镜子,苏瑾近乎崩溃的抱着头,无力的摊到在地上。
就算闭紧双眼,大脑里各种纷杂的画面也前赴后继的出现,心脏处的疼痛让人几欲昏厥。
不,不要……
走开!
啊,好累……
好痛苦,好想,好想……
混乱的大脑,各种情绪纷杂而过,意识似乎越来越迷糊,沸腾的脑海里,最后,慢慢似乎只留下一个声音,模模糊糊的叫喊着什么。
什么,是什么……
啊,好想,好想……
疼痛似乎在远离,苏瑾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那个声音,它在说什么,在说什么!
然而,脑海深处骤然出现一点微弱的光芒,静静的摇曳在深深的地方,此时,那温暖柔和的光芒却带给他格外的舒适之感。
苏瑾本能的走近那处,情不自禁的想要触摸,微弱却不会熄灭的光芒,瞬间绽放开来,似乎整个身体都透出了耀眼温暖的光芒,瞬间击碎了周围密集的落地镜。
片片碎裂的光芒中,一面闪着微光的镜子突然出现。
镜子里,那个身形瘦弱的小孩,伸出双手,满面笑容又小心翼翼的放开捧着的小鸟,鸣叫着的小鸟温柔的蹭过他的脸颊,围着他绕过几圈,展翅飞向天空。
画面一闪而过,却带着暖暖的味道,明亮的世界里,飞舞的镜子碎片,似乎还慢慢的闪过其它短暂却暖意浓浓的画面。
苏瑾被柔和的光芒包裹着,温柔如水的感觉让他慢慢放松下来,意识再次陷入暖洋洋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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