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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囚室寂静得让人窒息，微微煽动眼睫，额上的汗水又慢慢滑落，滴进眼里，磨得涩然。身上的衣服已是凌乱不堪，湿答答的贴在肌肤上，被汗水浸了又浸。血迹也晕成一圈一圈肆意扩散，白衣脏得不成样子，真是好讨厌……好讨厌脏乱不堪的样子。
“白五爷，这漫天花雨味道如何？”唐萧喝过一盏茶，恶意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的话里充满泄恨的味道。
这漫天花雨，手法很绝妙，可惜动作太快，若是唐劲多使上几次，说不定爷也能学会唐门至高武学，一双手掌同时打出六十四针，针针嵌进要害穴位，力道拿捏好了，还能让人命不致死，却疼得死去活来，例如我，若不是一份执念支撑着，恐怕早就咬舌自尽了。
当时一阵激痛过后，折磨并没有结束，穴位上插着银针，疼痛仍旧蔓延，一点一点侵入骨髓，疼得心都一起纠结，竭力凝聚思绪，防止意识涣散，这点折磨就熬不住了岂不是让人瞧不起。
痛得哑了嗓子，扯扯嘴唇，勉强笑道：“还不赖，挺刺激蛮新鲜，还算合爷的胃口，再来几次也不会腻歪。”
唐萧嘲笑道：“白玉堂，希望你的骨头和嘴一样硬。”
他眯起眼，翘腿坐在对面，左手抚摸着右手食指上的翠玉戒指，接着道：“说实话，本门主现在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只是，就这么让你死了又觉得太便宜你，所以——不管你怎么激我我都要留你一条命，尽情的折磨，直到你低头！”
“白玉堂，你骄傲得实在令人生厌，我最是讨厌天之骄子。”他突然怪异的笑了两声，起身走到我面前，狠狠说道：“可你若诚心助我，我也可以待你如同挚友，怎奈你还是心怀不轨，切莫当我唐萧是傻子，你中毒只因你动了盟书，你是朝廷派来的？”
我哈哈大笑朝他呸了一口血水，忍痛大声说道：“唐萧，就算你现在成为唐门之主，可心底还是没自觉，你为何讨厌天之骄子，只因你嫉妒你大哥，只因你不是天之骄子！”
他一张斯文的面孔猛然间变色，异常狰狞，伸手拽过我又是一根铁棍狠辣的刺入肩胛，肌肤被硬生生撕裂，许是戳到骨头，唐萧拧眉笑着手上用力一扭又偏转一个角度继续推入，他另外一只手牢牢揪住我，使劲向前拉扯让我自己一同用力向铁棍上撞去，咬紧牙关，剧烈的疼痛让我差点背过气。
腿下挣扎着想给他一脚，一阵哗哗的响声，让我记起自己手脚都被铁链吊着，无法动弹。心中怎的也忍不下这口怒气，猛地用力低头朝他撞去，唐萧一惊，忽然后退，神色复杂的看向我怔忪良久。
殷红的血液顺着冰凉的铁棍缓缓流出，挣着铁链我破口大骂：“唐萧！你切莫让爷逃出去，爷要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唐萧愣了愣，接着玩味笑道：“白玉堂，我有些佩服你了。”
“这张嘴不是一般的讨人嫌，都这样了还想着威胁本门主，你这人脑子有没有问题？我真不愿和疯子浪费时间。”他抬手故意在我伤口处拍了拍，转而向唐劲说道：“好好伺候白五爷，只要记得留他一命，说出盟书和三宝在哪便可。”
唐劲点点头，唐萧冷冷瞪我一眼便离开了囚室。
“你不应该招惹门主。”唐劲一板一眼的声音没有波澜，我斜睨他嗤笑一声。
他眯眯眼，问我：“笑什么，你竟然还能笑出来？”
看着他，我道：“为什么不能笑，这么好笑，唐劲你就像条狗，不分善恶只知道跟着主人摇尾巴，可怜又可悲。”
怒色染上唐劲的脸庞，甩手就是一鞭子，红色的鞭梢“啪”的一声抽在胸膛上，略微皱眉，这身子对疼痛感倒是越来越迟钝了，拧眉冷笑一声，唐萧和唐劲一主一仆性格倒是相似的很。
唐劲像是突然爆发了一样，一边抽着鞭子，一边喋喋不休：“你这种人知道什么，我和门主一起长大，他吃了多少苦，你根本就不知道！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怎会出现你这种人，怎能容忍你来破坏！”
一鞭接一鞭的挨着，直到他手酸了，抽累了，停手了，我才凉凉说道：“少自作多情了，全天下就你们主仆二人最可怜，最可悲！一个大男人自怨自艾，恶不恶心，爷听了就想吐！”
天下人负你了怎么的？怨天怨地怨命不由人，都是狗屁。
结果不出意外的，又是一顿鞭打，咬了咬唇，自己也不禁暗骂，白玉堂，你这嘴真是……
被锁在囚室，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时辰，三天之约，这是第几天？第二天了？
低垂着头，过去好几个时辰，已经没有半分气力，舔舔嘴唇有些干裂，唐劲也走了，密闭的囚室只剩下我自己和挥之不去的疼痛。
这样子，我反而希望展昭不要来，真的不想让他见到这么狼狈的白玉堂，好歹爷也是要面子的人啊……
咯吱——传来囚室铁门开阖的声音，来人脚步很轻，听着不像是他们主仆二人，“白五爷，你看青衣说什么就应什么，五爷这模样却是更俊俏了。”
我瞪着眼怒视眼前的女人，开口骂道：“臭女人，看爷笑话，小心爷以后剜你的眼！”
顾青衣不以为意，反而走近抬手抚弄着钉在身上的铁钉，另一只手按在我胸前，嫣红的唇一张一合分外妖媚，“你看青衣明知道五爷图谋不轨还帮着五爷混进唐门，也算功劳一件，五爷凭何恶言恶语？”
她贴在我胸前的手指格外不老实，一挑一抹有些挑逗的意味，皱了皱眉，心里一阵恶寒，想发怒却又极力抑制自己的脾气，我越气急败坏她越是高兴。
清了清嗓子，我讽刺笑道：“你和唐萧本不是一路人，包括襄阳王在内，哪一个不是你利用的棋子，西夏野心勃勃，你和西夏关系定然匪浅，我从中参与搅上一搅，一来你觉得我无能坏你大事，二来乐见其成唐萧受阻，借我之手磨其锐气，你当我不知道？臭女人，少在爷面前鬼扯！”
闻言，素白的手腕微微用力，纤纤细指一拧，身上的铁钉蓦地旋转大半圈，本来已经愈合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她瞅我一眼边笑边说：“五爷确是有颗好头脑，怎奈偏偏不识时务，如今身陷险境，也是自作自受。青衣今日前来无非是想见五爷最后一面，这边事情已了，择日青衣便要返回西夏。瞧五爷这副模样，应是命不久矣，对待将死之人，我只好说声五爷珍重，来世可要改改性子否则还是一个死字。”
末了，她还挑衅一般在我脸颊印上一吻，转过身去轻纱曼妙，回首一瞥眼底是女人特有的得意。
“顾青衣！！！”怒吼一声，只当脸上让狗啃了，挣拽着铁链，恨得牙齿发痒。
她走后，过了很久，一直没有人再来，我吊在半空只觉得手腕快要断掉了，这囚室应是建在地下吧，这么阴冷，石壁上沁出了水珠，头脑有些昏沉，这帮狗崽子，不给爷水喝不给爷饭吃，出去后爷要去蜀中最好的酒楼……
展昭、展昭、展昭……真不想承认，爷快熬不住了……
昏了又醒，醒了又睡，一直没人来吵，后来再次抬眼，仍不见任何动静，头一垂眼前又黑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觉有人揪住我的衣领猛扯，缓缓睁开眼却见到唐劲一张扭曲的面孔，急切的问我：“白玉堂！你快说，唐门三宝在哪！”
脑袋很沉，痛得厉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问什么，我道：“唐劲，你傻了不是？怎么可能会告诉你？”
他双手一拎急得咬牙切齿，“别跟我废话！你若不说我就宰了你！”
我摇头，“唐萧不让你杀我，你切莫忘记了。”
“都是因为你，撕了《毒经》还藏匿三宝，十大长老威胁门主若是找不到三宝，就要将门主按宗法处理！”唐劲震怒反手掴出一巴掌，我气得想破口大骂，只是痛得头脑发晕全然说不出话来。
唐劲狠厉的看我一眼，一字一顿的问我：“白玉堂，你究竟说是不说，若是不说，便去死吧。”
“三宝在……”我小声喃喃道，他听不真切贴身过来，嘿嘿笑着，“爷就是不告诉你。”
“白玉堂！”唐劲睚眦欲裂大吼一声，抬手握着一把短匕要向我胸口刺来。
我盯着匕首，心里微怔，心底多少有些不甘心，闭了闭眼，却听到“砰”的一声，铁门被踹开，一道绯红的身影猛地蹿出，直直飞向唐劲，将其撞倒在地，唐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再回神已然被利刃贯穿胸膛。
唐劲倒在地上，眼神弥散，口里不断咳血，这一剑足矣要命，来人紧握剑柄的手一直在颤抖，缓缓回过头，面向我，熟悉的眉眼苍白得比我还要憔悴，对着他我尽量笑得自然。
他僵在那里一动没动，胸膛一直起伏不定，盯着我良久，眼中闪过一丝凶狠，收回剑又猛然刺向唐劲，唐劲身体一激灵便再无反应了。血染红他的手，暗红的衣服变得更冶艳，他侧脸对着我，那种凶狠愤怒的表情真不适合他，展昭啊，还是微微笑着更加好看，那笑容让我觉得心底踏实。
许久，他提剑直起身子走到我面前，面对面，他眼中千丝万缕最终只是化成一抹不舍和自责。那种柔柔的目光盯得我心头一颤，觉得鼻子微微酸涩，吃了这么多苦没有怎样，被他盯上一眼，反而受不了，心啊都纠结在一起。
眼前雾蒙蒙的，忍了忍，我还是笑着说了句：“没想到，一觉醒来就见到你，三天过得还真快。”
不说还好，话一出口都觉得自己声音在颤抖，他听到合了合眼，持剑在身侧挥动几下，砰砰几声火花四溅，铁链一断，身子沉重的坠下来，他上前一步牢牢接住我，紧紧搂在怀里便不松开了。
被他搂着，不再是湿冷取而代之的温热让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这条命真真切切的保住了，爷并不是不怕死，是人都会怕死，何况还有这样一个人等着我，我怎舍得一死了之。
“白玉堂，你真是个大骗子。”他的嗓音低沉婉转，却也带着颤音，“展某若是晚来片刻，你我真要黄泉相见了。三天，这才两天不到就弄成这个样子，你撒谎都不带眨眼的。”
他真的是吓怕了，抱着我的身体一直抖个不停，我想反手搂住安慰一下，谁知微微用力从手腕疼到肩膀，怎样也抬不起来，有些气恼，只好说道：“你这人不守信，说好等我三天，却是不相信我。”
难怪来得这样快，原来还没到三天，囚在密室里，昏昏沉沉也不知究竟过了几天。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指责我：“你虽无城府却有心眼得很，偶尔坏心骗骗我不是没有可能，我若真是傻傻等你三天，现在搂着的该是你的尸体，那样冷冰冰的你，想想都难过得要死。”
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我却是无言以对，一句一字直敲心头，再狡辩下去真就显得没良心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好恨，当初若是执意带走你，也不用吃这些苦头，你自小锦衣裕食何曾受过如此待遇，身边之人哪一个不是将你宠在心头，你这惫赖小子，我见唐门失火就心觉不妙，你还真狠……这是和我争高下还是玩命呢……我……”他越说越凌乱，终于说不下去，我一急竟将手抬了起来，在他眼前擦过，掬起一滴眼泪，我沉沉笑道：“若非如此，怎知你还是个话唠，喋喋不休的，我却要考虑以后要不要和你在一起了，天天听你念叨这怎受得了，倒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怎就……”
他一下攥住我的手，指尖微凉，将手拽进怀里，他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见到你受苦怎样也抑制不住，没良心的小子，不要嘲笑我。”
“啊……”其实我并不是没良心，见你伤心，我也难过罢了，只是又见到你，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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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向来不是亲妈，只是，这篇文我承诺，没有丁三没有冲宵，让二人感情一路睥睨下去
再不让我虐虐身5555555555555555
苍天啊，我要如何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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