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光暗

　　[十代目，不管您最后会不会继承家族，我也一定会守护您到最后！我是您忠实的左右手，这一点不会因为您的选择而有所改变！]

　　[阿纲，别一个人承担，大家一起解决不就行了。]

　　[泽田，因为有你们这些让我放心地将自己的身后托付给你们的同伴在，所以我才能全力以赴取得胜利。所以，极限地不要放弃自己的信念！]

　　[啊啦啦，阿纲不知道吗？蓝波大人是无敌的，不会死哦！]

　　[哼，你那是什么表情？小动物只要按照小动物自己的生存方式就行了。但我迟早有一天，会将一切咬杀殆尽。]

　　[这个世界不存在什么光芒。泽田纲吉，你还是太天真了。]

　　……

　　[阿纲！你又想逃吗？]

　　纲吉猛地睁开双眼，眼前是浓重的黑暗，但梦境中身穿黑色西装的婴儿那谴责的目光让他无所遁形。那目光就像是一道枷锁，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窒息，让他无地自容。

　　渐渐地天边亮起一抹白，黑暗像是被稀释开了一般，慢慢地晕染开。纲吉大口大口地喘息，待到平静之后，他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眼前的景象依旧陌生，纲吉不知道是应该告诉自己现在仍在梦中，还是应该告诉自己要接受现实。他攀上窗户，坐在夏日清晨的冷风里，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狱寺总会在烦闷的时候坐在窗户上点起一根烟。因为他现在也想要这么放纵自己一回，管他会不会像九代目说的那样会让人变成傻瓜。

　　不多时，楼下出现Giotto的身影，他穿着易于活动的短衫在晨风中伸展开身体。Giotto有每天晨跑的习惯，他会沿着马克达街道跑到海边，然后沿着岸堤环绕半个巴勒莫城。

　　Giotto简单地做了下热身活动，不经意间抬头便看见盯着他看的纲吉。他微微一笑，向纲吉招招手：“要一起来吗？”

　　经过短暂的思考后纲吉点点头，他将双腿挪到窗外，看样子就要直接跳下来。

　　Giotto吓了一跳，他连忙挥手怒斥纲吉：“回去！快回去！”

　　纲吉怔了怔，他看了看到达地面的距离，又看了看Giotto的脸色，终究没有违抗他的意思。

　　“其实就那点高度，我可以直接跳下来的。”跑步的间隙中，纲吉这么对Giotto说。

　　“你在开玩笑吗？那会死人的吧！”Giotto完全不理睬纲吉的话，他一巴掌拍在纲吉后脑勺上：“以后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纲吉摸摸被打到的地方，被传说中的祖先教训，还真是个奇妙的经历！

　　“话说你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纲吉问起了他最在意的事：“我是指谈判。”

　　“啊，那个啊。”Giotto耸耸肩，脸上露出几丝懊恼：“说实话我真的挺讨厌和黑手党打交道的，他们不仅贪得无厌还很不守信用。”

　　“哦，他们有提出什么条件吗？”

　　Giotto叹了口气，他伸长了手臂在纲吉背上拍了拍，很是懊恼纲吉提醒了他这个问题：“他们看上了彭格列。”

　　“哈！”纲吉摇摇头：“你是怎么回答的？”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喽！” Giotto不雅地撇嘴：“那群贪婪的家伙！”

　　不过虽然Giotto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但是纲吉看得出来他并不焦急，于是问：“那你们谈成了？”

　　Giotto点头，但他看起来对结果并不十分满意的样子：“谈是谈成了，但我们之后似乎要帮他做些事。”

　　意料中的成果，现在的彭格列还并不强大，那些人会看上彭格列也不过是想将Giotto和G吸收进他们自己的家族里去。毕竟就纲吉的眼光来看，如今的彭格列自卫团也就Giotto和G两个人还有些看头。而他们看似退了一步只想要Giotto他们今后帮他做些事，实际上混过黑手党就知道，一旦和他们那些人扯上关系，基本就无法脱身了。最终，可能不仅Giotto和G得受人限制，极有可能连蓝宝家的庄园也变成了他们家族的土地。

　　“这样不行。”纲吉说：“你得拒绝这个条件。”

　　现在的Giotto终究也就只有十六岁而已，他对黑手党并不十分了解，许多事并不能考虑得那么清楚全面。想到这些纲吉终于感觉到了些平衡，原来传说中的人物最开始也不是全能的啊！

　　Giotto放慢了速度配合纲吉的脚步：“怎么说？”

　　“其实就算你不找上门谈判，他们最终也会和格鲁普家族扛上的。”

　　Giotto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找上他们，黑手党之间有各自的地盘，格鲁普家族抢了蓝宝家的庄园并在那里修建城堡，实际上就是在侵占阿比皒鲁家的地盘。啊，阿比皒鲁家族就是媂安娜小姐家。”

　　纲吉点点头：“G说过格鲁普家族之所以敢这么猖狂，是因为背后有杰森家族。但是阿比皒鲁家族既然敢跟格鲁普家族对上，那么就是说他们背后自然也有其他的家族。”

　　Giotto一愣，谈判到最后之所以呈现那个结果，就是因为阿比皒鲁家族推说自己没有什么像样的战斗力，所以他才答应以后会帮忙。

　　“但是没听说过啊，阿比皒鲁家族发展一直不温不火。”

　　“黑手党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能够维持三年以上的小家族背后不可能没有其他的势力，除非他们本身就有很强横的实力。”

　　“你谈判的根本对象就已经弄错了。”纲吉总结：“还有，不要轻易答应黑手党提出的任何要求。”

　　Giotto完全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他不解地问纲吉：“那我拿什么和他们谈判？”

　　纲吉双眉一挑，这个时候的他完全不像是十六岁的少年，那双明亮的双眼中闪动着睿智的光芒：“你没发现吗？你有一个无人能及的优点。”

　　Giotto睁大了眼睛，这让他看起来幼稚了许多，倒是更符合他现在的年纪。

　　“再多的财富拿来交换，再多的武力拿来威胁，都及不上人格魅力的影响。而你恰恰就拥有了这些，看你在店里受欢迎的程度就知道了。”

　　Giotto嘴角一抽，这个有什么用？那些人会吃这一套？

　　“与其让别人提条件来达到谈判的目的，不如让别人心甘情愿地帮你。”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不多，除了少数几个像他们这样的晨跑者之外，就只有那些赶时间干农活的人。Giotto一路上都很沉默，明显是在想纲吉刚才所说的话。这时对面一人赶着一群羊走来，因为羊群的队伍颇为壮观，他们不得不停下来等羊群通过。

　　“早安，Giotto！”

　　“早安，米林。”

　　“今天可能会下雨，建议你不要外出。”

　　“谢谢，我会注意的。祝你今天顺利！”

　　“谢谢。”

　　纲吉瞄了瞄天空，万里无云的天幕上一朵云彩都没有：“他怎么知道今天会下雨的？”

　　“嗯哼，农民的智慧是不可小觑的。”Giotto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他拍拍纲吉的背催促他继续跑：“你的速度可真慢，我要丢下你了。”

　　纲吉继续向前跑，早上的城市并不冷清，即使是巴勒莫这种承受了命运不公的城市在清晨的微光中也显示出了它自身的韧性。不时的有几只鸟儿从他头顶飞过，夏虫鸣叫，还有几只老鼠飞快地沿着墙角从街道的这头跑到那头。

　　只是很快地一只黑白相间的猫从天而降，它迅速按住老鼠，将它叼了起来。

　　“嘿，汤姆！”Giotto冲小猫抬抬下巴：“你一晚上又跑哪儿去了？我建议你待会儿不要吃G喂你的食物，不然又该胖了。”

　　纲吉每次看到汤姆身上的花纹总会有种爆笑的冲动，虽然猫身上的花纹千变万化，但活像每天背着一只黑猫在背上也真是可怜。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笑了。

　　“试着放缓呼吸，阿纲。”Giotto放慢脚步陪着纲吉慢跑：“注意你的节奏。”

　　晨跑还没有跑完一半，纲吉就已经开始微微地喘息。他虽然有不错的战斗力，也一直在接受各种体能上的训练，但实际上他的耐力并不太好。毕竟像他那样强大的火力输出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就算是面对白兰那种程度的对手，战斗的时候他们注重的往往也是最后的全力一击。

　　所以他有很好的爆发力，但耐力方面就乏善可陈。可是对于晨跑这种运动而言，耐力恰恰是最需要的。

　　纲吉越跑越慢，最后他直接摊倒在海滩上只剩下喘气的份了。Giotto蹲在他的旁边戳他跑得潮红的脸颊：“不行呢，这样子。”

　　纲吉一个白眼翻了过去，Giotto笑他：“体能不错，但是耐力太差了。”

　　纲吉看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恨不能将戳他脸的手指咬下来。

　　“我喜欢晨跑。” Giotto在纲吉身边坐了下来，他淡淡道：“一天中最美的时间就是清晨的这一会儿，这个时候的巴勒莫是安详的。我不仅能看到它掩藏在喧嚣背后的宁静，也能看到这里的人们和白天不一样的友善。”

　　“是这样吗？”纲吉稍稍喘匀了气，他将双手放在放在脑后枕着，看着渐渐发白的天空。

　　“你不喜欢这个城市吗？”

　　Giotto没有回答他，他反问道：“你呢？”

　　“我？”纲吉耸耸肩：“我不知道，对我来说这里的一切都还陌生。”

　　“陌生？”Giotto惊讶：“如果不是知道你待在这里的时间只有这一个多月，光听你的口音，我会以为你待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

　　纲吉的本地语言很流利，如果不是带着些异国的腔调， Giotto会以为他是在这里长大的。

　　“嘛……”像是想到了什么，纲吉微微一笑：“因为我有个很严厉的家庭教师啊！为了让我学好意……这里的语言，那家伙直接将我身无分文地丢过去了。”

　　“丢……”Giotto嘴角一抽：“你那位家庭教师性格还挺独特。” Giotto做出一个很无法接受的表情：“你真的是身无分文被丢去的吗？”

　　纲吉转过头看他，点点头。

　　Giotto无法想象这样的一个少年身无分文被丢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语言不通又身无分文，他要怎么才能熬过那段艰苦的日子的啊！

　　“最开始我本想找警察帮忙来着，但是我身上既没有身份证明也没有护照，对于他们来说我就是个偷渡客。后来我莫名其妙被卷进了一场黑手党之间的厮杀里，认识了一个叫做米凯尔的人，他介绍我进他们家族，教我语言，还带我去打擂台，那次是我第一次接触到那种地方，后来才知道他想利用我赚钱来的。不过可惜我一向讨厌那种地方，得知他带我去的是那种地方之后我就逃跑了，然后他就被人杀死了。”

　　纲吉在说这段回忆的时候语气里有股淡淡的惆怅，Giotto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纲吉感觉到他安慰般的抚摸，伸出手按在他的手背上。

　　“我一直不敢相信你的真实性，对我来说你就像是我在做梦的时候虚构出来的人物一般。”

　　Giotto挑起一边的眉：“对我来说，你才更像是幻觉一般的人物。我一直在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纲吉笑了起来。

　　他们有相同的直觉，他们本不该在同一个时代中相遇。

　　“那你这次也是被你的那个家庭教师扔过来的？”

　　纲吉摇了摇头。

　　“不是。”纲吉望着天边渐渐升起的太阳，眼里有瞬间的空洞：“这大概是对我的惩罚，因为我逃走了。”

　　“逃走了？从哪里？”

　　“家里。”纲吉的笑容充满了苦涩：“我离家出走了。”

　　“结果，找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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