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王爷爷不在家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柳一一自己坐在那边胡思乱想了一通之后，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灶王爷爷还没回来，那就是说还没过年呢！

　　“回奶奶，算算今儿已经腊月二十七了！”玛瑙脆生生地答了一句。

　　“二十七，那就是说还有三天灶王爷爷就要回来了？”柳一一这句话本来是对自己说的，可是听在翡翠和玛瑙的耳朵里，就像是一个问题了。

　　于是翡翠一脸羡慕地笑着回答道：“是啊，奶奶，爷爷很快就回来了，您放宽心，爷爷把您送回来的时候，可担心您了，要不是怕玉帝责罚，他怕是要一直守着您醒来呢！”

　　翡翠的笑声在柳一一听来总是怪怪的，而且翡翠的话是什么意思呢？灶王爷爷会为了她耽误上天庭？怎么听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不过，还有三天，柳一一觉得自己可以用这三天好好地想一想，如果灶王爷爷肯让她继续回去做人就最好了，不过就算能回去，许家应该是不能去了，一想到许家，她便又生出了些疑惑，他们为什么要害死自己呢？

　　很快柳一一的念头就转到自己为什么会死这件事儿上，也就忘了刚才翡翠说过的话，她现在可是一门心思想着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儿让许家的二夫人巴巴地在小年儿当天送来一碗毒燕窝。

　　然而她越想越困惑，自己只是个厨娘，许家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是灶房也不止自己一个厨娘，其他人怎么样了呢？是不是也被弄死了？而且，自己这个厨娘是没有卖身契的，怎么就能随随便便地死了？况且，自己和这二夫人基本就没见过面，她是一时兴起？还是早就惦记上自己了呢？就算惦记也应该念得的是自己的功劳呀，这一年许家的老太太没少吩咐自己给那许二老爷做吃食、炖补品，自己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的。所以，柳一一是绞尽脑汁地去想，却也没想通许家二夫人这么做的原因。

　　当天夜里，柳一一好好地给自己做了一餐饭，其实她上午就发现这灶君府的灶房里有不少好东西，只是当时太饿了，没心思摆弄那些！如今不用着急果腹，正好可以让自己的厨艺尽情地发挥一下。

　　柳一一做菜的时候，翡翠和玛瑙就在一旁给她打下手，两个丫头虽然比柳一一活的久些，可是不管是在妖界还是仙界都是幼齿级别的，也从未见过真正的厨娘，看到柳一一扎着围裙，切丁儿切片儿切丝儿的样子，都是瞪圆了眼睛，心道这灶王爷爷带回来的可真是不得了，绝对是不折不扣的灶王奶奶啊！明显就是离不开锅灶！

　　“怎么样？”柳一一指着自己的力作，四冷碟，六热碟，还有一个汤，这才是够一桌呢！

　　“奶奶，您自己一个人就能把这些都吃了？”翡翠看着一桌的东西，不由得惊叹自家奶奶的食量。

　　“怎么会？咱们这府里不是还有人吗？你们两个，还有刚才在灶房门口探头探脑的两个小丫头，都叫来还吃不完这些？”柳一一可是按照人头早就算好了，不多不少。

　　“奶奶......婢子们......还有一些糖儿吃呢！”玛瑙看了看这桌子上的菜，想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

　　“糖？算了，那个放放又不会坏掉，吃这些才算是吃饭！”柳一一说这话的样子当真俨然一副家主的摸样。

　　“可是……”翡翠还想是说什么，却被柳一一随意摆手打发回去了。

　　对于柳一一来说，吃饭为大，做饭排第二，其他都是不重要的。

　　于是，从腊月二十七的晚上到三十中午，灶君府的每一餐饭都是柳一一做的，虽然她在这灶君府现在的称谓是灶王奶奶，但是，柳一一从心底里还是更认同厨娘这个职务。

　　不过年三十这天，吃过午饭后，柳一一就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她是担心，今天是灶王爷爷回府的日子，这灶王爷看见自己会说些什么呢？自己看见他又应该说些什么呢？她只要一想到和灶王爷爷见面的场景，就紧张。

　　柳一一甚至想如果自己现在还昏在床上其实也挺不错的，此时的她竟然开始怨恨自己的好身体，但是马上就是新年了，翡翠和玛瑙带着两个小丫头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挂上新的灯笼，换上新的窗纱，总之就只有她在灶房里呆坐着，发愁与灶王爷爷见面后的种种，其他人都显得挺忙碌的，同样也是喜气洋洋的。

　　不过，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灶王奶奶哪有不见灶王爷爷的理儿呢？所以，柳一一见到了，只是，这灶王爷爷和她在灶头上见过的画像相差太多了，别的不说，这灶王爷爷怎么连胡子的没有，与其叫做灶王爷爷，倒不如叫做灶王先生。

　　柳一一从那青年一进大门，便远远地打量着，一身长袍不染风尘，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眉眼虽然略冷，但是那隐约噙着笑的嘴角却让整个人都暖了起来，就仿佛自带着一缕阳光一般。

　　很快，青年就看向了这边，然后缓缓走来，略有些宽大的青绿色袍袖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柳一一以为他要走很久，然而，也只是一瞬他便来到了眼前。

　　“额……”，柳一一有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翡翠玛瑙已经行礼，她的脑海里却只有一句话在循环播放，“这灶王爷爷长得还真好看！”

　　“你都醒过来了？”灶王爷爷早就已经看到站在翡翠玛瑙身后的柳一一，“阎君果然守信，莫非分给你的不止是我一半的寿命。”说道这里，灶王爷爷忽然开怀的笑了。

　　他这一笑不要紧，只把柳一一看的心房乱颤，心里只想着，这灶王爷爷还是不要笑了，本来长得久很好看，这再笑起来，更是让人招架不住，果然柳一一瞟了一眼周围的翡翠玛瑙还有小丫头们，每一个脸上都是一脸痴迷的样子。

　　“灶王爷爷，您回来了？”柳一一缓缓收定了心神，才上前，但是思前想后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最后，只从嘴里冒出来这样一句废话中的废话。

　　“是啊！看来你的身体应该是没什么不好的地方，阎君还提醒我说没有这种先例，要我小心，如此看来，真是他危言耸听了！”灶王爷爷说着，走到柳一一跟前，看着她，嘴角依旧是向上弯的。

　　柳一一点点头，其实她根本没有听明白灶王爷爷说的话，她只是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看他的脸，这样的容貌看多了，丢不掉可就麻烦了，人家可是灶王爷爷，而自己呢，虽然被翡翠玛瑙叫了几天的灶王奶奶，但是，柳一一的心底始终认为自己还是那个厨娘。

　　“爷爷，奶奶，您们还是进屋说话儿吧，这站在院子算什么呢？”翡翠走过来扶着柳一一说。

　　“对，翡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懂得做人的规矩了。”灶王爷爷看着翡翠又是一笑，柳一一明显感到扶着自己的翡翠的双手颤了一颤，看来翡翠也招架不住，柳一一心里暗暗想道。

　　“爷爷，你就知道夸奖翡翠姐姐，那我呢？我最近也在努力修习！”柳一一听到玛瑙说的话，心里想着，这样危险的笑容和宠溺的表扬，玛瑙居然也要争一个，这不是嫌命长吗？

　　“你也好，很努力！”灶王爷爷附和着玛瑙，看来这灶王爷爷倒是平易近人，这和柳一一从前的认知有些不一样，她一直觉得这灶王爷爷应该算是个贪官，要不怎么在见玉帝之前要收人间的供奉呢，收了好吃好喝才给说好话，那不就和人间的贪心官老爷一样么？

　　“咱们就进去吧！”灶王爷爷完全没有料想到这么一下子的时间，柳一一已经想了这么多事儿，直接牵起她的手，向屋里走去。

　　而柳一一也没有防备到灶王爷爷这样的举动，惊讶之下竟全然不记得自己刚才提醒自己的心思，就这样直接对上了灶王爷爷明亮的眸子，还有那明媚的笑颜，于是柳一一也感到自己好像刚才的翡翠一样，颤了一颤。

　　进了屋子，灶王爷爷将柳一一安排坐下，自己又坐在另一边，翡翠和玛瑙很快地就奉上两杯茶，然后很懂事儿地退了出去。

　　柳一一低着头，看着自己眼跟前的茶杯，尽量让自己的气息同这间屋子里的桌椅板凳融为一体。

　　“我想你大概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吧？”灶王爷爷等了一会儿，看柳一一始终没有开口的样子，便先说话了。

　　“我大概都能想起来了。”柳一一不假思索就回了一句，说完之后便后悔了，自己能想起什么呢？自己其实什么也不明白！

　　“虽然你能想起一些，但是有些事情还是由我说给你听，你更容易懂。”灶王爷爷并没有对柳一一刚才的反应生出反感，反而是很耐心地向柳一一解释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

　　整件事情和柳一一的记忆差不多，不过，从灶王爷爷口中说出来，自然是比柳一一那些片段的记忆要清晰很多。

　　听完灶王爷爷的讲述，柳一一想到灶王爷爷竟然真的把他的寿命分了一半给自己，这可是仙人的命呀，连忙拜了下去，说道：“谢谢灶王救命之恩！”后边的她可说不下去了，人家可是灶王，自己不过是个厨娘，就算想报答也没有那么贵重的东西呀！

　　灶王爷爷却只是一笑，扶起柳一一，说道：“我也算不得是刻意救你，只是，这么久以来我都不曾吃过那样的美味，纵使天宫的珍馐佳肴也不及呀，才会存了私心，找阎君卖了个人情给我。”他话虽然这样说，心里却知道那阎君是被自己得罪下来了，不过这阎君的脾气一向都是阴阳怪气的，也便不再多想。

　　柳一一并不知道灶王此时想的什么，只是听说他喜欢吃自己煮的饭菜，便想着，还有什么拿手的可以做出来，也算是对灶王爷爷救了自己的报答。

　　灶王爷爷又看了一眼柳一一，略微想了一下便说道：“翡翠和玛瑙你已经认识了吧？我这灶君府并不大，不过有些地方却是她们这些小东西们去不了的，明日我带你去看看吧，你既然已经来了，也应了差事，总不好什么都不知道。”

　　柳一一听到心里又着，什么地方是翡翠玛瑙不能去的？怎么还叫她们小东西？既然她们不能去，难道自己就可以去了？不过，看来灶王爷爷是准备明天再说这些事情了，柳一一也不好多问，于是便点了点头。

　　之后柳一一才知道，自己得了灶王爷爷一半的寿命，自然成了与他一般无二的神仙，被称为灶王奶奶也是应当，至于夫君什么的只是灶王爷爷的说辞，否则天上忽然多了个神仙，也是不妥的，所以灶王爷爷就把那所谓500年没吃过的好吃汤圆的说辞改了一下，于是，柳一一便成了与灶王爷爷相约500年的恋人，只是个身份，能圆得回去也就行了，柳一一却将自己的定位依旧放在了灶君府的厨娘上，毕竟别人只当是灶王爷爷看上了她的人，然而灶王爷爷却亲口说出来，人家看上的是她的厨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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