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愿我菩提之身,化一场白雪,偿你一世苦痛;
以我千年修行,换一路长明,佑你此生安宁。
湮灭的那一刹,他顿悟。勘破了,放下了。佛缘已证,普渡苍生。
内容标签: 虐文 前世今生 悲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延皈,胤安 ┃ 配角:瑶琤 ┃ 其它:僧妖,古风,悲剧,短篇

一句话简介:菩提化雪,情证佛缘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256   总书评数:2 当前被收藏数:1 文章积分:57,359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古色古香-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短篇小说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3009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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霰雪长明

作者:梅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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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霰雪长明


      铜炉里有几支燃尽的香,厚厚的灰尘积在案台上。
      胤安踩过破旧的门槛,随手把摘来的几颗青色的小山果丢在香炉旁,重新燃起三柱香,小心翼翼地插上。
      这偌大的长兴庙,人迹罕至,几十年不曾有人到过。别说是香客了,就是连只鸟的影子也见不到,倒也奇怪。除了庙里那个法号叫延皈的和尚,山中似乎没有什么活物。就连胤安的名字,也是他给起的。
      山外的那些姑娘,名字里不是风花雪月就是翠柳红荷。而自己起了这不僧不俗的名字也就罢了,穿的还是从山下化来的破布衫,和着那些旧袈裟缝缝补补。延皈每天除了念经烧香悟禅以外,就是坐在庙后面那口古井旁边,一坐下来便是好几个钟头。胤安看着庙堂里遍布的灰尘和蛛网,还有那尊因为屋顶上的破洞而风吹日晒得脱了釉的佛像,无奈一声长叹,捡起案上的山果向后院走去。
      不见延皈。兴许是去下山化缘还没有回来。胤安从井里打了一桶水,水中倒映着的面孔,像是个破衣烂衫的小乞丐。在这深山荒野里过了七年,只知道自己叫胤安,这座庙叫长兴庙,庙里的和尚叫延皈。至于自己来自哪里,怎么到的这里,却是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延皈自言自语说,尘缘未尽,随其造化吧。
      夜里,山风呼啸,案上两只烛台的火焰闪烁摇曳,空荡残蔽的庙堂一片黯淡。胤安卧在墙角的草榻上,始终不见延皈回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梦境里红色裙衫的身影忽隐忽现,似是远远地站在一片白雪中,眼前一条长长的白绫遮住了双眼,望着胤安的方向,面孔中不露一丝心绪。胤安轻轻地睁开眼睛,梦中的画面悄然湮去,如同湖心漾开的波澜。最近那身影总是挥之不去地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一片白雪,一袭红裙。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跨过庙前的门槛,延皈的身影悄悄地走进庙堂。与往常不同的是,延皈的手上,多了一个黑色的布包袱。胤安乘着昏暗的烛光偷偷溜到了延皈身后,不料延皈忽地一躲闪,扑到了庙堂的柱子上。
      “想偷袭我,再过两百年吧。”延皈一笑。胤安拍着身上的灰土,几滴细细的雨点透过屋顶落在了胤安的脸上。
      “想必还不到两百年,你这小破庙就该垮了。”
      延皈没有说话,径直向庙堂后的禅房走去,单单留下了那个黑色的布包袱。胤安在烛灯下打开它,发现包袱里是一件绣着莲花的素白裙。再一抬头,看见延皈在不远处略带笑意地望着自己,破旧的僧衣耷拉着挂在身上,和着这满目萧条破败的长兴庙浑然一体。
      “这莫非是你从山下化来的?”胤安疑惑的语气里满是嘲弄。
      “这是我买来给你的。”延皈不假思索,一片平和。
      “真难看。”胤安把白裙塞回了包袱里。延皈这穷和尚,哪来的觉悟买衣服给自己?况且住在这深山破庙里,要这些衣裙有何用。虽说自己这身衣服是脏些破些,倒也不失自在。
      延皈轻轻叹气,刚要转身离开,又被胤安叫住停了脚步。
      “延皈,谢谢你。”她收好包袱,有些轻描淡写地说道。延皈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消失在禅房的门后。胤安重又躺回到草榻上,听见禅房里传出的木鱼声,渐渐睡去。
      想必胤安永远也无从得知,这天竟是她的生辰。延皈翻过了重重深山,一路化缘到了山外的小镇上,百般笨拙地买到这条白裙作为礼物。袅袅梵音中,延皈坐在烛台前,心绪如同万股缠乱的丝线,多年前她的身影,在脑海中久久不散,碎片一般袭来。延皈放下手中的念珠,推开庙堂的门,胤安正卧在草榻上睡得酣香。
      她是血妖。前生是,今生是,来生是。注定是人妖殊途,何以同道而归。若是早知如此,是否还是会放不下执念,负下这笔孽债。
      直到那一天傍晚,延皈从山外回来,却不见胤安的踪影。庙堂之中一片狼藉,桌案上的香炉烛台翻到在地。院外树林里,雨后的土地留下一片杂乱的痕迹。
      这一天终归还是来了。
      延皈找到她的那天,满身血渍的她蜷缩在山下的村庄外一片枕藉的尸骸中。
      阿弥陀佛。延皈心中紧绷着的弦终究还是断开,支离破碎。胤安依旧穿着那身他为她补过的粗布衣,惶恐不安的目光从延皈身上扫过,瘦弱的身子在万般恐惧中不住发抖。血妖终归是嗜血成性,罢了罢了,命定之中,又岂是谁能改变。
      可他还是将她带回了长兴庙。那天夜里,她在佛前听了一宿梵唱,摇曳的烛火映着她的面容,像极了多年前的那个人。
      她叫瑶琤,是一只血妖。
      “若你今日能在三招之内夺我性命,便还你去路,若是不得,便皈依佛门,不得再起杀心。”只因延皈多年前的一句话。见来者是一似傻如狂的弱和尚,却不料竟败在他的手下。浪迹多年,杀生无数的血妖,竟也输得心服口服。他给她的法号叫胤安,愿她潜心修习,心地安宁。她不愿,只道这名字是不僧不俗,还是叫瑶琤便好。他也罢。从此,净茶素斋,竟也随着延皈诵经悟禅,一过就是好几个春秋。
      云游的日子倒也安稳。朝看晨露待日晞,暮看日坠西山头;夏听叶底蝉声鸣啭啭,冬看红梅映雪白纷纷。
      她答应一心修习,不再杀生。可终有一天,渐远的袅袅梵音被血腥生生撕裂,她再开杀戒,便是万丈深渊。那年,延皈找到这荒芜了多年的长兴庙,封锁了全部来路,隐天蔽日,隔绝尘世,鸟兽绝迹。她终日忏悔佛前。他以为她从此醒悟,一心皈依。瑶琤是血妖,性本如此,又何得以在这经殿香雾中了此一世。那日,当延皈从睡梦中被撕裂了腑脏的疼痛惊醒,他割去了她的双眼。而她,在绝望的哀嚎声中消失在白雪茫茫的天地。
      落雪如同纷飞的白絮,延皈还是寻到了她。眼前的白绫如同她身后的雪,而那双记忆里清澈的眸子,延皈是再也寻不见了。瑶琤手中的长剑直直刺穿她的心口,鲜红的血浸湿了白衣,若雪地里绽开的红莲。她笑,这一世,如果可以,我不要被你超度。
      也好。那么,这一世的债,我用来生还你。
      来生,他再找到她时,一眼便认出了她,而她,却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他告诉她,胤安是她的名字。真好,这个名字,她此生终于肯接受。她不再是瑶琤,不再是那个手上沾满了无数无辜人的鲜血的血妖,她是胤安。
      小小的长兴庙,烛焰的微明在夜色里如晕散开的光点,山峦如墨。胤安缩在角落里,闭上眼,被一幕幕杀戮刺痛着。她憎恶自己,害怕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她害怕那满目灼眼的鲜血,像是有千万根锋利的尖刺扎进她的心里,瞬间体无完肤。她不敢睡下,她害怕梦里的那个身影,一点一点靠近,杀戮,吞噬。
      突然,一条如雪的白绫落在脸上,遮住了双眼。
      她心下一惊,却听到了延皈柔和的声音。
      “别怕,用它遮住眼睛,就看不到那些东西了。”
      延皈没有责备她。他收拾好了山下的尸骨,在堂前坐了一天一夜。烛台下,他为胤安补好了衣衫,默默收拾着包袱,那是他将要带走的行装。他说,自己出去的这段时间里,胤安要每天上香供奉,诵经修行,直到冬雪始降,沿着下山的小路点亮长明灯,便是延皈归来之时。
      胤安心中不舍,可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他走了,她想目送他离开。可他道,待她归来,亲手摘下她眼前的白绫。
      看着她毫无猜忌的笑容,他莞尔。
      愿我菩提之身,化一场白雪,偿你一世苦痛。以我千年修行,换一路长明,佑你此生安宁。
      湮灭的那一刹,他顿悟。勘破了,放下了,佛缘已证,普渡苍生。

      而那场雪,她一等,便是三年。
      皑皑白雪封住了深山。胤安踏出庙门的一刹那,白雪拂过双眼,眼前的白绫悄然落下,消失在风的尽头。
      她望着漫山遍野的白色。下雪了。
      只是她不知,这场雪,是他千年菩提之身。
      雪啊雪啊,可是那延皈托你,摘下我眼前白绫?
      一盏盏长明灯照亮了通往山下的小路,她穿上那一袭白裙,宛若被风托起的白莲,不惹纤尘。她站在小路的一头,看一路的长明灯,和他归来的路。朦胧之中,似乎隐约地,看到了那一袭破旧僧衣的身影。她笑了。
      风雪呼啸里似乎有延皈柔和的声音。
      胤安,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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