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别

　　彻底放了个空，第二天早上宋彦起床的时候已经快11点。
　　走出房门的时候看到餐桌上放着一袋吐司，“起床了？你先洗漱吧，我正准备做早饭。”顾昕帆放下电脑，从沙发边走过来。早餐是一杯牛奶，一个培根煎蛋吐司三明治。
　　“哇，顾大神什么时候这么持家了？！”宋彦夸张的喊了一声。
　　“哈哈，做的也很简单。”顾昕帆笑道，“你在国外做的早餐肯定更丰盛吧，接下来这个星期靠你了哈。”
　　接着两个人静默无言地吃着，宋彦忍不住掏出手机看微博来消解尴尬。“北京这几天雾霾很严重呢，你有口罩了没？”顾昕帆开口。
　　“没。“
　　“待会儿给你个口罩一起出去买点菜吧，中午我们去外面随便吃点，晚上子轩回来，在家里烧饭吃吧。”
　　“好。”宋彦发现自己话有点少，竟然让顾昕帆来找话题，又开口道，“你都会做些什么菜呀？”
　　“最简单的几个炒菜和广式煲汤，最近刚刚跟我妈学了蒸鱼。没事，菜不够就去楼下打包份烤鸭，来点撸串。”

　　两人一起走在路上，12月的刺骨寒风钻进衣领，钻进袖子，眼镜因为戴着口罩的缘故蒙上一层消散不去的白雾。他们两人提着袋子，一步一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宋彦心里翻起难言的情绪，这样的气氛有些暧昧，又有点老夫老妻的随性自在。她知道男生肯定在想别的事出了神，就肆无忌惮地盯着斜前方的身影发呆，直到顾昕帆转过身，正正当当地看进了她的眼睛。这一次宋彦没有像五年前那样别开头，她直直地望着男生的眼睛，也不开口打断这样的静默对峙。五年前在清华，顾昕帆带她看了水木清华之后，说道“带你去个地方”。然后骑车载到了一片草坪，她认识这个草坪，清华有名的情人坡。高二那年她来北京夏令营的时候就曾经在这里和一大帮人一起躺在这里看星星，她喜欢这样安静的校园。男生带她坐到坡上休息，给他讲清华校史故事。两个人坐的很近，顾昕帆伸手拿水杯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她的手，她心跳加快，抽回了手，转过头看着男生，对方也正好在看着她，眼眸深邃明亮，宋彦立马紧张地别过了头。高三备考期间，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和他一起来清华，也曾经幻想有一天会和他坐在情人坡头，像这个偌大校园里每一对平凡的情侣一样，她连对白都提前想好了，却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
　　宋彦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表情，眼神是不是还像五年前那样干净明亮，她只知道，顾昕帆的眼眸和记忆中一样深邃，仿佛可以看透她隐藏的心事。
　　我就这样看你，用所有眼睛和所有距离，就像风住了，风又起。

　　晚上一帮人在家里嘻嘻闹闹吃完了饭，宋彦一年前在广州刚刚碰到过郭子轩，因此这次短暂分别后的重逢，并没有给她多大感慨。高中的时候，郭子轩也是张一铭的死党之一，后来和张一铭、顾昕帆一同考上清华，擦边进了一个当时还不太被看好的工科专业。读了一年后，郭子轩在父母的支持下去英国完成了学业。郭子轩回国两年后，三兄弟一起在中关村创业，做的是电子产品。
　　吃完饭的郭子轩发现自己已经被逐出房间的惨痛事实，欲哭无泪。虽然顾昕帆当时嘴上说等他回来再商量，实际上早就默默地把自己的被褥搬进了他的房间。
　　四个人坐在客厅地板上看《速度与激情》，关了灯。顾昕帆开了瓶啤酒，“宋彦喝什么？”“啤酒就好。”“哇，宋宋你行啊，什么时候练的？”张一铭又开始贫嘴。顾昕帆给每个人倒了一杯，然后坐在张一铭旁边。四个人围着茶几坐了一圈，张一铭和宋彦坐在中间，郭子轩坐在宋彦旁边。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边聊边看。看完已经10点半了，片尾曲慢慢响起。“It’s been a long time without you my friend, and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四个人坐在黑暗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安安静静地听完了片尾曲。宋彦突然有点想哭，她何尝不羡慕这样的生活呢，她也曾想象住在北京，傍晚的时候随着车水马龙挤着公交地铁回家，和这个城市的大多数的北漂族一样，为着梦想打拼，她也曾想象周末的时候到老旧的胡同、四合院里逛逛，把帝都数量庞大的博物馆走个遍，在冬天后海的冰面上滑冰，到景山上看看夜里四平八稳的北京城、长安街。她不敢承认的是，她曾经还幻想和顾昕帆一起到水立方看灯光秀，像小孩子一样买个荧光棒玩，在夜里坐在池边聊很久很久的天。
　　It’s been a long time without you my friend, and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多年后的重逢，想把所有的故事说给你听，却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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