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无法沉默

　　小姐姐太可怕了。

　　皮特罗·姜戈·马克西莫夫对于栗栗·叶的认知大多数是沉默又温和的，不过那应该是很久以后的栗栗·叶了。20出头的栗栗·叶被后来的自己评价为“多疑、霸道、戒心强、脾气暴躁、喜怒无常、非常惹人讨厌”。
　　而截至目前，皮特罗对于其中几个有了非常深刻的认知，至于哪天能体会到另外的……
　　他咽了口口水，看了下叶栗，正好对上了她斜过来的目光。
　　皮特罗一个激灵，干笑了两声。
　　他肯定不知道自己笑得很丑。
　　叶栗瞥了他一眼，手里还拿着热乎乎的汉堡王——今天店里人特别多，等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位置，最后买完了带出来，两个人边走边吃的。
　　皮特罗啃了两口汉堡，啃着啃着发现小姐姐只是闷头喝着可乐，并且跟自己保持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这个距离他有点熟悉，大概类似于……
　　他以前犯事儿被抓到NYPD里带着他进局子的那位警官跟自己的距离。
　　而发现了这件事之后，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那个……”
　　他鼓囊囊的脸蛋看起来像仓鼠，叶栗瞧了他一眼，指指自己的脸蛋。皮特罗一时没能领会精神，还想试图说什么，但叶栗很清楚明白给了他指示。
　　“把东西吃完再说话，否则听不清，而且声音听起来还有点恶心。”
　　“……”
　　小青年奋力咀嚼，把汉堡咽下去，果不其然被噎住了。
　　叶栗像是预料到了这一幕一样，将可乐递过去。皮特罗喝了好几口才把食物咽下去，旋即开始打嗝。
　　我的面子没有了。
　　他露出了这样残念的脸，总算让叶栗勾了勾嘴角。
　　虽然这并不是他的初衷，但这样……也多少算是达到目的了吧。
　　皮特罗拿着可乐，有些发怔地看着在路灯下的栗栗·叶。
　　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眼前的这个人和自己脑海里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怎么了？”
　　“呃嗯，没什么。嗝。”皮特罗憋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好些：“就是觉得你笑起来真好看。”
　　他曾经演练了很多遍，如今是第一次在本人面前说出这句话。
　　他试图小心翼翼但又不留痕迹，就如同一个熟人一样很正常地夸奖着她。可叶栗抬起眼皮，眼睛转了过去。
　　“我不笑就不好看吗？”
　　说话的时候，她便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皮特罗头皮发麻，完全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
　　他以为她起码会再笑一下的。
　　“我在问你话呢。”
　　起码是现在，皮特罗没有办法在这样一张脸上找到什么喜悦的气息，尤其是叶栗的眼睛大，瞳仁和虹膜在暗处几乎是一个颜色的，没什么情绪的时候仔细看有些吓人。
　　是真的吓人，在有阴影的时候，总感觉灵魂都会被抽走。
　　所以他现在应该怎么答题。
　　皮特罗没有料到原来还有这种题型。
　　“好看……也是好看的，但是感觉有点冷冰冰的。”皮特罗毅然决定诚实答题裸考上阵：“没有什么人的气息。”
　　“这样啊。”
　　出乎意料，叶栗听到这个答案笑了一下：“那你害怕这样的我吗？”
　　皮特罗很诚恳地点点头：“我刚刚那一刹那都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了。”
　　“这样啊。”
　　叶栗的眼神掠过皮特罗的手背，看得小青年觉得手背上好像有火在烧。此时她又不笑了，如同一个严肃的考官，又好像一个精密的测谎仪一样。
　　明明他说的是真话，可皮特罗就是在心虚。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我养姐也曾经给了我一个一样的评价，”叶栗又把目光移开了，继续喝起了自己的可乐：“只不过她当时的原话比你要更直白一些。”
　　“啊，是她啊。”皮特罗说：“格润说你什么了？”
　　叶栗脚步顿了一下：“你猜？”
　　“这我怎么猜得到。”皮特罗抓抓脑袋：“我又不知道你们小时候的相处模式。”
　　“放飞一下，你可以的。”叶栗装模作样地鼓励他：“尽可能往糟糕的地方想。”
　　皮特罗想了半天，摇摇头：“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就想不出来吧。”叶栗耸耸肩膀：“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事后回到酒店后，皮特罗对那一段有点莫名的对话百思不得其解。他倒在床上想跟斯科特商量看看是不是小姐姐已经愿意和她说起自己的家人了，但他总觉得不对劲，而且他本来想说的话也没说出口。
　　皮特罗：【我其实想跟她坦白的。】
　　斯科特：【？？？】
　　斯科特：【你说啥？？？】
　　斯科特：【坦白啥？？？】
　　斯科特：【冷静点啊！！！】
　　斯科特：【这事儿被人知道了你就完蛋了兄弟！！！】
　　斯科特：【你知道现在对于变种人全球的态度都是高压政策的！不要自寻死路！】
　　皮特罗：【你冷静点哥们。】
　　斯科特：【我怎么能冷静下来？你可能要带着整个学校下水啊！！！】
　　皮特罗：【……我要坦白的又不是这件事。】
　　斯科特：【你想清楚！】
　　斯科特：【？？？】
　　斯科特：【那你要坦白什么？】
　　皮特罗：【我想说我喜欢她啊，问她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皮特罗：【你想到哪儿去了。】
　　斯科特：【……………………………………】
　　皮特罗：【我其实刚来就想说了。】
　　皮特罗：【我终于成年了。】
　　皮特罗：【你知道顶着未成年人的身份追小姐姐压力有多大吗？】
　　斯科特：【……………………………………】
　　斯科特：【我还是高看你了。】
　　皮特罗：【？？？】
　　斯科特：【你这个大·屁·眼·子，你害我刚刚血压都要爆表了。】
　　皮特罗：【？？？？？？？】
　　皮特罗：【我才不是。】
　　斯科特：【啊……人生真艰难。我现在一边做作业，还要一边给你这个大·屁·眼·子出追女孩子的主意。】
　　斯科特：【那你抓紧说吧。】
　　皮特罗：【你也支持我吗？开心.jpg】
　　斯科特：【不是的，我是觉得你早点被拒绝早点恢复，对你比较好。冷漠.jpg】
　　皮特罗：【……………………………………】
　　皮特罗：【你变了，你一点都不可爱了你知道吗？】
　　斯科特：【你也变了，你变得越来越恶心。我为什么要被你归到可爱那一类啊？你还是个直男，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娘炮的词汇？cute一般不是形容狗的吗？】
　　皮特罗：【可是在我梦里小姐姐经常这么夸奖我。】
　　斯科特：【问题出来了，对于你的小姐姐来说，你和狗是一挂的。】
　　皮特罗的手有点僵硬，但他铿锵地反驳回去。
　　皮特罗：【小姐姐今天跟我约会了！】
　　斯科特：【没听说过大人的约会是去汉堡王的。强行约会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哥们，接受现实吧，你的小姐姐其实就把你当个认识的熟人而已。顶多算是陪你出来散散步。】
　　皮特罗：【才不是，小姐姐根本不是那种会陪认识的熟人散步的人——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懒。】
　　斯科特：【或许她觉得你可疑，所以陪你出来算是调查你呢？】
　　奶奶灰手一顿，竟然发现了这个可能其实不小。
　　可她怀疑我什么呢？我……
　　打字的手指把“出身清白”和“品行端正”两个词删掉了。皮特罗看着屏幕，自己也陷入了一种疑惑和思考中。
　　而那边的斯科特还在滔滔不绝。
　　斯科特：【按照你所说的，你的小姐姐是个嗅觉灵敏的警察。你真的确定她发现不了你以为正常的不正常吗？】
　　斯科特：【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露馅了。】
　　斯科特：【要命了，我也好紧张。】
　　斯科特：【我是不是该跟教授说说这件事？】
　　皮特罗：【……你先等等。】
　　皮特罗：【让我先想想。】
　　眉宇间带了点犹豫的小青年理了理自己额前的头发，还有那个护目镜。
　　他看着护目镜，上面有个非常不起眼的擦痕。
　　这个小小的擦痕让护目镜看起来有些旧，但皮特罗依旧很爱惜它——除了那个伤痕以外，这个护目镜其余的地方都被擦拭得很干净，而且样式也是有点怪的。
　　栗栗·叶不喜欢太阳，又因为曾有一段时间经常哭泣，所以眼睛见光流泪。天启被歼灭后，这个护目镜被作为纪念品送给了他。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没准已经被流弹击中了。”
　　栗栗·叶摘下了这个护目镜，交给他：“手边也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小东西，唯一一个我还算喜欢的就是这个了，你要是不讨厌的话，就拿着吧。上面的弹痕，也算是个战时回忆了吧？等你老了，还可以拿着这个，跟自己的孙子孙女讲一遍你年轻时候的故事呢。”
　　他想起那时候的那个人，那个举动，还有那句话，心里仿佛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他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脑袋抵在上面，不得不反复深呼吸好多次才能平静。
　　栗栗·叶说那句话的时候是在笑的，但皮特罗之后反复回忆着，越回忆就会越发现，那个笑容里什么都没有。
　　那时候栗栗·叶的笑容和这时候叶栗的面无表情一样。
　　没有什么人的气息。
　　我是不是来晚了。
　　皮特罗想到这里，差点从床上跳下来。他想了半天，最终拿起手机，拨了那个号码。

　　而叶栗在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苏格兰场。
　　原因不是别的，就是那个持枪闯进苏格兰场的小姑娘又搞了事情。
　　叶栗在监控室里看着小姑娘举起手比了一个枪的姿势，然后“砰砰砰”三声枪响，她对面的墙壁上应声出现了三个深坑。
　　人现在已经被带走了，而雷斯垂德接到了麦考夫的直接命令。
　　“24小时破案。”
　　叶栗被叫过来的时候很疑惑——很明显这个变种人小姑娘用自己的超能力杀害了父母，接下来又有什么案子需要破呢？
　　“她报的第一个案子，查清楚。”
　　雷斯垂德很愁：“虽然这是性犯罪组的案子，但是没办法只能现在我们硬着头皮上了——你被隔壁借调过，这次就靠你了。”
　　“？？？”
　　叶栗满脑袋问号，自己还一屁股的事儿没搞完就被委以重任，整个人莫名其妙，又非常地不爽。正在此时，皮特罗的电话响了起来。
　　一看到名字，叶栗简直就腾地冒出了一股火。
　　“栗栗，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刚接了电话后，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叶栗就被皮特罗急促的语气堵了回去。
　　“……？？？”
　　皮特罗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

　　“我是个变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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