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改造计划

　　“通风口……”

　　“第四个躲避点，已经标记。”

　　“左转！”

　　“右手边第三个房间……我把杏仁饼干磨成粉仍在那里面，旁边房间就是浴室，把自己冲干净之抹一些掩盖气味。”

　　“到了，前面那个门！”

　　“……小心。”

　　话音落下，明轩把蓝牙耳机扔在地上，锐利的眸光死死锁定在银灰色的铁门上。

　　如果这时候他伸手摸上去的话，就可以感觉到这个门板在以一定的频率颤抖，一点一点，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嘭——！！”

　　终于，一个硕大的牛头卡着门板冲了出来！明轩往侧面一让，终于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势不可挡”！

　　五米宽的铁门里蜂拥而出的是数不尽的腥臭和血污，表皮爆裂变异，毛发生长，顺带一些污浊排出体外，这样的味道整合在一起那就是一个一言难尽的压缩包，一旦开启瞬间系统瘫痪不解释。

　　明轩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看着面露凶光的牛头人，拿出了一个……

　　红布。

　　正面红色反面黑色的斗牛布，而且，还拿反了。

　　不过没关系，牛是色盲，继承了牛的基因的牛头人颜色分辨也不怎么清楚。当初两人就对牛头人的基因来源有所猜测，最终还是定下几个。第一，耐力，那就是扎脚培育的黄牛，但是要说战斗力，凶悍的西班牙斗牛显然更合适。

　　看到抖动的东西而感到烦躁可不仅仅是斗牛的特性，继承了兽类本能的兽人失去理智之后这一点凸显得格外鲜明。明轩快速超小道钻进另一个通路，这样走虽然要绕路，却可以有效阻碍后方的追兵。

　　并且在预定的时间到达鹰人“关押”的地方。牛头人和鹰人算不上竞争也不是天敌，可这里没有飞行的地方，牛头人习惯了横冲直撞，和鹰人风格完全不搭。鹰是什么呢？盘旋等待，时机到了一击必杀！

　　这样的等待谨慎是牛头人完全没有的……

　　第二个路口。身后的牛头人体格变得出人意料地见状。为了防止明轩紧张走错路的状况被内部屠杀武器误伤，所有的屠杀武器都被关闭了。这是明轩需要面对的第二个难关，好像游戏闯关一样，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并跑到下一个任务地点。

　　鹰人的铁喙啄破了隔离门，不必牛头人卡在门上的盛况，这些齐心协力的鹰人扑腾着翅膀一下子就把整扇门掀飞了。长而锋利的鹰喙冲着明轩的脑袋，以堪比子弹的速度想要来个一击必杀！

　　明轩猛地后仰，铲着地飞出去，好像跑酷。

　　然而鹰有爪子，翅膀一扇，借着这股气流，鹰人抬起两条狰狞的长腿，冲着明轩狠狠刺了过来！

　　这下可是躲都躲不成了！明轩眸光一凝——也没能发出大招来。

　　不过有零九这个人形计算器，他还真是什么都不担心。

　　没有海底捞月绝地反击的大绝招或者气运光环？没关系，有牛头人就够了。关键的时候明轩拉开了操纵杆，可变通道向外扩张，牛头人不需要暴力破拆就能冲出来。

　　想象一下，一个水深二十米的巨大水桶上用斧子劈开一个口，水是会一下子沿着那个口把水桶撑破一个大洞，蜂拥而出，还是顺着这个小口如同潺潺溪流一样延绵不绝呢？毫无疑问是前者，牛头人拜托了桎梏之后一路横冲直撞……

　　甚至不用一路，一米就够了！

　　“唳——！！”

　　鲜血迸溅的同时，明轩险险擦着鹰人畸形的脚掌逃过，牛头人的冲撞瞬间让威胁力颇大的鹰人懵逼了不止一个瞬间，明轩成功逃出生天。

　　预定的地方早就被零九摆放了很多包饼干粉，还有一个全新的录音笔。这种杏仁饼干油性比较大，也容易往身上沾，杏仁是什么味道，谁吃谁知道，无论是特别喜欢的，觉得无所谓的还是完全受不了的，都不会否认杏仁的特色：一个字，冲！

　　这种味道绝不会让这些兽人感觉到好受。

　　这边明轩按计划行事，看着千钧一发危机迭起，实际上就是闲适的实验室春游，按照游戏规则就没有问题，那边零九就要麻烦多了。作为一个引导者，就算自主想法上打算帮帮明轩，实际上也限制不少。

　　比如说，他基本上没有杀伤兽人的能力。

　　主神的判定是多元的，比如说，使用的力量超过正常人太多不行，速度太快不行，精神力太高不行……就连打败综合战斗力比自己高的怪物都不行！在没有明显陷阱的情况下如此高调地给明轩清怪，是主神最初制定法则所不允许的。

　　说得再简单一点，就是一个强迫症给自己定了一大堆规矩，现在想做些什么都面临破坏规矩的风险，而一旦破坏了规矩，这个病入膏肓的强迫症就会像程序乱码的智脑核心一样迅速崩溃。

　　在针对机械生物的攻击中有一招相当狠毒的方法叫做逻辑锁。机械生物的选择通过纯逻辑和纯概率，逻辑锁就是在每一个选择节点推演不同的选择项，最终机械生物会陷入逻辑崩溃，计算量无序膨胀，直到把信息处理中心烧毁。

　　对于目前已经成为人的主神分身来说，没那么严重，但逻辑崩溃的危害还是切实存在。

　　他不能违反既定的规则，就要用无法测量也无法镇压的智慧来替代。智慧不仅仅是智商这么程式化的东西，也不能用记忆力，反应能力，逻辑思维这一系列神经元电流跳跃来一一诠释，智慧是一种思考的方式，一种学习的方式。

　　没有任何人意识到，一个统筹着万千世界像操纵游戏副本那么简单的主神，按道理无法创造一个拥有真正超越常人的智慧的灵魂。这个灵魂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中变数。

　　零九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特殊性，但他知道，自己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欺骗自己，自以为履行了当初定下的规则。

　　替明轩完成布局而自己完全不参与其中，意味着他无法借助主神本身恐怖的运算能力和记忆能力。没有了这个，纵使他有高过正常人十个数量级的智商都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任何意义上的精妙布局。

　　他现在，依靠着他从未依靠过的两样东西。

　　直觉，和默契。

　　属于人类灵魂而不是计算中枢的特质……零九在通道口做了堆叠，这种堆叠极不稳定，如果明轩不从这里经过很快就会垮塌，甚至对绝对力量更弱一点的明轩受到这些垮塌障碍的掣肘更大一些。

　　可是，匆匆掠过整个实验室的布防图，明轩会怎么选择？

　　这条路不是看起来的最优选择，也不是实际上的最优选择。事实上，在所有选择的属性中它一条都沾不上。不是最省时间的，不是最大杀伤的，不是效率最高的，不是最安全的，不是……唯一一点，这条路是最中庸的。

　　这条路直接连通中转大厅，之后的变道逃脱可以随时随地进行。

　　正如他所想，明轩选择了这条。关键时候被一阵人来“风”带下来的重物砸断了牛头人的颈椎，这些没脑子的兽人空有力量，早就被分散在各处。冲锋陷阵的牛头人出事了，谋定而后动的鹰人也被滞住。

　　明轩眼中闪过赞叹，甚至是惊叹。

　　这个“陷阱”显然是零九掐着时间布置的，对于零九这样的人来说，计算时间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但是那么多逃生道路的选择，他怎么知道自己是怎么选择的？最开始第一眼看好的那条路正是从应急通道下楼，如果他真的那样选择了，等到这里就可以看到足以要他的命的路障。

　　明轩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有的只是惊叹。

　　他最后一刻没有丝毫摇摆不定，直接放弃了这个选择，因为他本身的风格就是以不变应万变，进可攻退可守的地图才是他的主场。

　　还不了解这个即将忽悠成队友的引导者零九，那就拿白丹来作比较。明轩性格趋向于保守谨慎，却不是胆大决断，他喜欢在没有特别优势也没有特别劣势的条件下自由发挥。与之相反的是白丹，这个人永远选择几率最大化，利益最大化的一条路，而且一条路要走到黑！

　　原本这样两个人是互为天敌一般的存在，可偏偏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明轩为什么可以选择毫无特色的中庸？因为艺高人胆大，他有本事让中庸变成奇迹。白丹为什么选择偏执极端？因为艺高人胆大，他有本事让百分之百的利益起效，规避百分之三百的危险和灾难。

　　总的来说，他们都是有本事的人。

　　可是……零九为什么会这么推断。

　　为什么呢？

　　零九的“善解人意”让明轩有那么一瞬间的记忆错乱，仿佛又回到了讨论学术的地下大书房，那个神情冷淡面貌柔弱的青年固执己见的同时对他报以充分的理解，甚至是欣赏。在零九身上……

　　他越来越多地看到了白丹的影子。

　　这可……怎么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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