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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似人非
我们都会等到上岸,等到阳光万里,等到去哪里沿路都是鲜花怒放。——题记
又是一年秋末新科放榜之日,繁华街头,人潮汹涌,有人欢喜有人忧。
新科三甲:状元封南石,榜眼柳青言,探花孙甫。
皇榜跟前青衫男子长身伫立,面上神色复杂,喜悦惆怅共有,身旁嘈杂之声都未能入他耳中。
昔日苏州的落魄青年柳青言,如今的榜眼之才。
他想起三年前在苏州医馆,有人说,“我坚信你将来会是大有作为之人。”
可至此岁岁年年,日日夜夜,他都未能再回她一句,“我真的要开始有所作为了。”
悲伤吗?更多的是不甘吧?无形中有什么来不及萌芽成长便被扼杀,故而才觉得怅然若失。
肩头被人猛一用力拍打,转过身对上一张憨厚的笑脸,“青言兄,恭喜啊。”
来人正是探花孙甫。
原本清俊的脸上也因惊喜多了丝笑意,点头拱手回礼互相道喜,“同喜,孙兄。”
“哈哈……”孙甫似乎十分喜悦,闻言笑得合不拢嘴,“咦~怎么今日放榜不见封兄这位拔得头彩的来?”
闻言,柳青言也是一怔,露出一丝疑惑,“是啊,说起来,自那日考完便再未见过封兄了。”
孙甫摸了摸头,一脸疑惑,“记得那次喝酒时他说要回家乡去接家人来京,莫不是还没有回来?”
柳青言点点头,想起这位与自己一道参加恩科的并一举高中头甲的状元郎,不由得产生一丝好奇。
有过短暂的接触,只知那人是个性格极其豪爽的,而立之年,性格随和,满腹才情,却还未曾深交,想来往后有的是机会了解了。
这陌生的京城多么繁华,又多么冰冷。
“想什么呢青言兄,走,我们吃酒去,好好庆祝一番!”
“好,孙兄请。”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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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马车内一阵接一阵的喷嚏声传来,惹得听闻的人担忧,“难道又染了风寒?”
“噗嗤……”她好笑着摆手,揉了揉鼻头,“嫂子别太担心,我不过是鼻头有些痒而已。”
闻言对方却仍不放心,皱着眉从包袱內取了披风为她裹上,并叮嘱道,“京城地处北方,到底要寒冷些,你身体不好,往后可要多注意。”
她笑着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抬手抓起一截甘蔗撩开马车布帘,望向外头驾车的男子,“大哥你看嫂子好啰嗦啊。”
驾车的男子闻言转头,眉目清俊,轮廓分明,神色温和,气质沉稳。
“你这丫头,可不要欺你嫂子老实!”
闻言车内的人啃了口甘蔗,有些无趣地瘪瘪嘴,“护短。”
而刚才关心她的正是身旁端坐的这位温婉秀丽的年轻妇人,是车外驾马之人的新婚妻子。
“对了大哥,你科考几时放榜?”
“正是今日。”
“咦,这么巧,那还不快些?!”
“急什么,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还能强求?”
“唉哟,我真是受不了你这副性子,怎么说起话来老和那人一样?”
“你这丫头,就知道念着你的小情人。”
“别废话了,你这样赶车,我们几时能入城?”
“知道了知道了,三年都熬过来了,现下却等不得了!驾!”
吾友山庄内。
“公子快去,先生病发了!”
随着一道惊呼,男子推门疾步出来,神色焦急,“怎么回事?”
“我送来药,先生刚服用便全吐了出来,紧接着就晕了过去。”
“云大夫来了吗?”
“已经派人去请了。”
男子脚下步子微一停滞,摇头叹息,身上湛蓝的衣袍被夜风轻轻吹起,衬得面容愈发清冷孤绝。
刘长赢站在房门口,隔着一扇门,他却没有第一时间踏进去。
屋内是病着的李兆廷。
三年前的事依旧让人记忆犹新。
天香的一切都是李兆廷所谋划,他在和大家一起营救冯素贞时还私下派人在城隍庙做了手脚,为的就是在他们逃走时让开封陷入混乱,同时也让东方瑜痛。
这一切刘长赢并不知情,他从未想过要伤害天香,即便她不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出于朋友之义,他亦不会害她。
可是他无法否认,李兆廷所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他,为了两人共同的仇恨。
所以很多时候他受良心谴责,无法面对李兆廷,却也不能像冯素贞一样决绝。
冯素贞……那时候的她真的让人感到心悸万分。
一个人要处于怎样的绝望才会以那样的姿态呈现出来。
她彻底斩断了自己与李兆廷所有的联系,他二人前缘尽断了,此生再不复从前。
冯素贞离开得太过决绝,以至于他们谁也不知她去了哪里,也曾派人查过,但并没有任何音信。
他甚至无法确定她是否仍旧活着。
时事变迁,物似人非。
刘长赢和李兆廷当然不可能找到冯素贞,因为她早已不是从前的冯素贞了,抛却了曾经的模样,曾经的心肠,成了另一个人活在某处。
在遥远的京城之内,还是昔日那座宅邸,却换了块匾额,不再是精致毓秀的【公主府】,而是威风凛冽的【安平王府】。
府内旧物斑驳却并没有太大改动,还是从前主人离去时候的构造。
院内有一位约摸六七岁的女娃娃正坐在石桌旁埋首写画些什么。
小姑娘格外认真的姿态,秋风吹起她的发梢,书页翻动,她却依旧投入的写着。
“小姐,喝甜汤了。”
伴随一声清脆的呼唤走来端着碗来的清秀丫头,小姑娘总算搁下笔,抬首,露出可人的笑容,“杏姨,我要多放几勺糖的。”
杏儿点头,带着宠溺的笑着,“知道了,奴婢可是足足放了五大勺呢,若是叫夫子看见了,又免不得要说了。”
她话音刚落,小姑娘便眼尖看见了拐角处正朝此行来的翩然身影,长吸了口气,挤眉弄眼且压低了声音,“嘘,夫子来了,杏姨快走。”
杏儿果真转身就跑,擦身之际,刻意偷偷打量了一眼来人,四目相对,只觉得那双眼熟悉至极,却又在脑中搜索不出这样一张脸来。
到了那小人跟前驻足,面色如常地,双眸如水,平静无波,“今日的字写完了?”
“写完了。”小丫头四下张望,待再没有外人时才放松了露出笑容,仰着笑脸甜甜地唤了声“爹爹。”
那人在她跟前蹲下身,点头,轻轻应了声,一头乌黑的发随着纶巾飞舞,清瘦冷冽的一张脸永远的平静无波了,一张极度平凡的脸却唯独生了一双美极了的眼眸,眸中似温柔又冷漠,似平静又仿佛裹着万千情绪,似一双如水美眸却又如男子的眼眸般坚毅深邃,仿若寒夜,她抬手触碰小女孩的脸颊,唤她的名字“香遗。”
晚秋天气转凉,她穿的太过单薄,衬得男装下的身形愈发清瘦细长。
三年了,还剩最后一年了。
“爹爹,你又想起娘了吗?”一双小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为她拭去眼睫上的湿润,小小的脸上满是担忧。
她笑了笑,纠正着“香遗,要叫夫子。”
“可你是爹爹呀,而且又没有外人在,有什么关系?”
她摇摇首,揉了揉小女孩柔软的发,“香遗想不想娘?”
“想。”
随后她将小姑娘抱起,迎风而站,含笑温语,“她也在想着我们,因为如果想念一个人就会变成微风,轻轻的掠过她的身边。香遗,你感受到风了吗?”
“嗯!”
就算她感觉不到,可这就是你全部的努力。人生就是这样子,每个人都变成各自想念的风。
天香,我等了你三年,在你最在乎的亲人身边,守护着你的牵挂,想着你,念着你,等你回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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