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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俪站在客厅的白色电话机旁,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单子,她的眼睛盯着单子,几乎都没有眨一下。回过神来,梦丽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梦俪说:“是远山吗?”
电话里回答:“是我。”
梦俪松开单子,任凭它飘摇落地。“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梦俪说,“他还没见过的亲戚里面,就只有你了。”
电话里停顿了好一会儿,那边才说:“你送他过来吧。”
梦俪松了一口气,挂断电话,走进了儿子的卧室。儿子信源,前几天刚过完六岁生日,怀里抱着他的生日礼物——一只毛绒兔子。乘着儿子还在熟睡之中,梦俪打电话叫来货车,和几个工人一起连着床将信源抬到了货车上。
工人纷纷跳上货车,梦俪站在窗台上,凝视着货车顺着银色的道路笔直向前,直到消失在茫茫月色之中。
一晚上香梦沉酣,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信源的脸上,信源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这个房间信源熟悉的,只有这张大床和怀里的毛绒兔子。
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信源打量着陌生的男子。“你是谁?”
“糊涂了吗?”那男子大笑,“我是远山,你的爸爸啊。”
“我没有爸爸。”信源回答。
远山牵着信源走出卧室。“瞎说什么呢?连爸爸都不要了,可不乖哦。”
信源看着陌生的客厅以及从未见过的厨房,而且厨房里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正在榨果汁。
信源抬头质问:“你们是谁?”
中年妇女拿着果汁走出来,远山对着她说:“青木,你看这孩子是不是烧糊涂了?病好了,却忘记父母了。”
青木将果汁递给信源。“医生不是说不会有后遗症吗,”青木对远山说,“要带他再去医院看看吗?”
信源喝着果汁,他确实感觉有些不舒服。“我生病了吗?”
远山说:“是啊,前几天你高烧不退,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今天终于好了,醒过来,却说着胡话。”
青木将一只手搭在信源的肩膀上。“是做了噩梦吗?跟妈妈讲讲。”
信源想说“你才不是我妈妈”,但是到了嘴边却没说出口。“我没有做噩梦,只是做了一些奇怪的梦。我梦到我的妈妈叫梦俪,也没有爸爸……”
青木和远山一齐笑了,信源怔怔地没有说下去了。远山说:“真是个奇怪的梦呢,快去吃饭吧,吃完我们要搬家哦。”
信源有些迷茫,在梦里他住的是木轮市,他将疑惑说了出来,青木说:“对啊,这里的确是木轮市,看来你的梦也不是完全假的哦。你爸爸要调到久山市去工作呢,所以我们要搬到那里去。”
纵然万分不情愿,信源还是跟着他们搬去了久山市。信源真的很纳闷,他们真的是自己的父母吗?几个月后,信源肯定了这个答案,远山和青木的确就是他的父母。他在橱柜底下看到自己和青木远山的合照,那时候自己还很年幼,还是个婴儿。他偷听到父母说自己两三岁时多么顽皮,一切一切,让信源知道梦俪只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来久山市三个月后,信源睡觉的时候,依旧喜欢抱着毛绒兔子睡觉。手无意中碰到了兔子背后的拉链,信源将拉链拉开,一张照片滚了出来,上面是自己和一个女人的合照,自己戴着生日帽,那个女人就是梦俪。
信源突然明白了什么,自己是被她送到了这个家庭,信源擦了眼角的泪水,将合照丢到了垃圾桶。他和往常一样生活,装作这件事从没有发生过,他开始存钱,存到能够回木轮市的钱。
十二岁那年,他终于有了足够的钱,他买了车票,回到了久违的木轮市。他依照童年的记忆,找到了以前和母亲梦俪居住的地方。信源站在门口,呆呆地不敢敲门,他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恐慌,六年未见的母亲,让他憎恨无比。
信源敲开门,一个中年大叔开了门,信源有点怕他。“我找……梦俪。”
“梦俪谁啊?”中年大叔说。
“你不认识吗?”信源说,“她住在这里。”
“你说的是几年前的那个女的吧?房子卖给我后,就搬走了。”中年大叔说完将门关了。
信源站在外面,陷入迷茫之中。他拖着疲惫的脚步下了楼,楼下一个陌生的老婆婆突然叫住了他。“你是信源吗?”
“我是。”信源看着老婆婆,只能用“似曾相识”来形容。
“啊,”老婆婆说,“你跟我来,我这儿有你的东西。”
老婆婆将信源领进自己的房间,她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一边说:“你们搬走之后,有个人寄了这个过来,上面写着‘信源收’,我一直联系不到你,就代为保管,现在可以交给你了。”
信源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母亲梦俪的病危通知单,在那个时候梦俪仅剩几个月的生命。单子下面是一堆自己和梦俪的合照,信源一张张拿起来,最里面的一张照片是自己刚出生时,梦俪抱着自己。背面写着:如果你识破了这个谎言,请不要怪我,我只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
信源一言不发,抱着盒子,坐着火车回到远山家里,扑进远山夫妇怀里,一边喊着爸妈,一边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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