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长

作者:苏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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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骨烛(六)


      元楚五十年,江南石道小屋中。
      楚洛瑾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眉头紧皱,他已经年过七旬,可眼前陪了他三十年的女子,面容不变,就让他怀疑了几十年。
      “你到底是谁?”楚洛瑾现在才发现三十年里他从未和他说过一句话一个字。
      女子低着眼眸,点上炉子上的檀香,许久,她坐在了楚洛瑾的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淡淡的说道:“我叫一念,美人骨的老板娘,我是妖你信吗?”
      楚洛瑾听到她说这话,并不惊讶,长生不老他也早该料到了,一念望着他的双眸,她知道他信了。一念起身,又对他说:“你随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一念走出了小屋,楚洛瑾也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一座老宅内,宅中没有任何人,只是他们刚踏进宅里,叫传来一道声音,“一念姐姐你来啦。”一抹身影入了楚洛瑾眼中,楚洛瑾此时已经泛红了眼眶,心里无数个情绪交杂在一起,五味杂陈,手下意识的去抓,却硬生生地从她身体里穿了过去,楚洛瑾呆呆地看着他的手,嘴张了张却不知说什么。
      一念上前摸了摸女子的头,又看着失魂落魄的楚洛瑾,开口道:“五十年前我在断头崖上遇见了她,当时她已经死了,魂魄守在尸体旁不肯离去,孤魂野鬼欺负她,我不忍心便将她救了起来,把她带回了美人骨我才发现,三魂七魄失了一魂丢了四魄,如今的她就像三岁幼童一般,我用窥心镜看过她的过往记忆,才知道枯骨烛之事,枯骨烛虽说能助人登上九五至尊之位,却会每日吸食人的精气,她为了保护你,用尽全力将枯骨烛的戾气压下,顿时气血凌乱,脉相尽断,造烛者必遭天谴,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吧。”
      楚洛瑾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眼睛湿润了,是他害了她,“能让我在这陪她一辈子吗?就当我是在赎罪。”
      一念看了他一眼,从袖中不知洒出什么粉末,洒在楚洛瑾什么,不言语,俯在女子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就离开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言不语,最后楚洛瑾扯了扯嘴角,“你叫什么名字?”
      “老爷爷,一念姐姐说我叫李苒儿。”李苒儿眨巴着眼,眼中透着天真无邪,恍惚间,楚洛瑾仿佛看见了当年她红白交织的身影,“那老爷爷,你叫什么?”
      “我啊,我叫楚洛瑾。”说话间,楚洛瑾脸上的皱纹竟慢慢抚平了,三千白丝从头到尾变成了三千青丝。
      李苒儿见此景,双手捂住了嘴,“咦,老爷爷变成大哥哥了。”楚洛瑾一怔,低头见地上水洼中倒映着他的面容,竟然是二十五岁时的他。李苒儿一蹦一跳的走到楚洛瑾背后,双手挽住了他的脖子,开心的说道:“太好了,以后有人陪苒儿玩了。”李苒儿跳上他的后背,楚洛瑾下意识的拖住了她,感受到手中的衣服,他笑了出来,背着李苒儿走进了宅里。
      “大哥哥,你知道吗?苒儿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好久,现在你来了苒儿就不会再孤独了。”
      楚洛瑾笑而不语,但却很细心地听着。
      “大哥哥你以后一直留下来陪着苒儿好不好?”
      “好。”
      “大哥哥,苒儿昨天学了一首诗等下诵给你听好不好?”
      “好。”
      “对啦明天是乞巧节大哥哥陪苒儿去看花灯好不好?”
      “好。”……
      第二话:枯骨烛——完——
      西湖旁的一座小屋里,渔婆点香为长生驱邪,苏玉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许久后,渔婆收起最后一丝香,苍老的声音说道:“好了。”
      长生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顿时感到神清气爽,“多谢渔婆了。”
      渔婆驼着背,慢慢吞吞的走到桌边,喝了一口茶,“阿生阿,这次算你命大,若再拖个几天,恐怕是尸骨无存了。”长生和苏玉卿感到后背一凉,打了个寒颤。
      “此话怎讲?”苏玉卿问。
      “阿生染到的并不是病,而是被枯骨烛的怨魂缠住了身,想必阿生每晚都会听到一首歌谣,对吧。”
      长生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疑惑,“当年唯一一根枯骨烛不是被天帝封印在了六界之外吗?”
      渔婆叹了口气,说道:“的确,可现在人的心越来越贪婪,恐怕这世间的枯骨烛不止一根了吧。”
      长生和苏玉卿对视了一眼,共同说道:“多谢渔婆,告辞。”
      离开渔婆家后,长生回到了百笑斋,却收到了一张天界百花宴的请帖,长生皱眉,把请帖扔给丝萝,去了后院。
      而后院是百笑斋的一个禁地,谁都不能进去,也只有历代百笑斋主人可以进去。
      长生踏进后院时,一阵风吹过,长生面前出现了一个全身穿着夜行衣脸上带着一具黄金面具的男人,淡漠的声音从男人口中说出,“长生,好久不见。”
      “是你!”
      “哈哈哈哈,三月初三鬼影圣地,我等着你。”说完又不见了身影,而长生咬紧牙,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长亭。
      三月初三,恐怕离那天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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