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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这一切原该他来承担才对,所有的事都因他而起,罪魁祸首是他,有什么资格怪别人,“我和你祖父准备为蓁蓁选戚家的二公子的事,你知不知晓?”
“女儿不知。”叶华浓垂眼看着地面,掩饰眼睛里的讥诮,想了想才说。
“蓁蓁倾心戚家二公子的事,你知不知晓?”又是一句冰冷的话,这次叶华浓没有思考权衡,只说:“不知。”
“和你娘当年的说法如出一辙,记住,戚承,是我对你最后的宽容。夫人给你选的人家,嫁过去,好好过日子,过你自己的日子。”
理智崩塌,叶华浓突心里的愤怒再也抑制不住,怒火喷涌而出,吼道:“为什么?我也是父亲女儿,可是您从来没有抱过我,从来没有教导过我,从来没有带我出去玩,从来没有把我介绍给别人,从来没有去看过我,从来没有,您冷落我娘,您待我们不如外人下人,既然讨厌我,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要把我带回叶家。”
听完这些控诉,叶凌云反倒很平静,窗外朝阳初升,庭院里金黄一片,“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苦难的修行,没有谁能十全十美,你觉得夫人蓁蓁过得比你好,但事实上,她们也有自己的烦恼,我的蓁蓁从你身上经历的一切,她的母亲也从你娘身上经历过,如果你知道一切是怎么开始的,若你还有良知,你一定不会怪任何人,因为从一开始就错了,若是你娘没有冒充她的姐姐,欺骗我她是那个我记忆中的小女孩,一切便都不会发生,我们都可以很幸福。”
看着如此淡定平静的父亲,叶华浓崩溃大哭,“父亲,你,好陌生,好遥远,就算如此,那戚承的事,您算在我头上,这对我公平吗?我不过是小时候认识他,这样算错了吗?”
“我并没有对你和你娘怎么样,夫人也没有,蓁蓁也没有,她们不是那样的人,甚至连戚承你都可以得到,你还想怎样?”
“夫人要把我娘送到庙里去,这也不算,夫人从小无视我,这也不算,全家人眼里只有叶华蓁,这也不算,叶华蓁从来不把我当姐姐看,这也不算,那怎么才算,锦衣玉食养一个陌生人,是吗?父亲。”
“不一样,终究是不一样,心瞎眼瞎,这样都能认错,活该我这些年日日夜夜做一个孤独者。”叶凌云叹息一声,摇摇头,喃喃自语,“从来就不是一路人,她那样洒脱骄傲善良坚强的人,原来说不出的委屈才是真委屈。”
“父亲,我也是一个人,你有把我当女儿吗?”叶华浓彻底失望,索性一问到底,“我只比叶华蓁大三岁,就因为我们不是一个娘,所以我在这个家里,就是多余的,是不是我每次叫您父亲,您都觉得难过。”
叶凌云:“何必贪恋,你想要夫人待你如亲女,全家人待你如至亲,蓁蓁待你如亲姐,这从根本上就是个错误,位置互换,若是你处在她们的位置上,你能做到吗?不要用你的标准去衡量她们的做法,你太像你娘了。”
叶华浓彻底冻住,呆呆坐在地上,她还有什么可以期待的。
“你这个人。”
“太固执。”
“太自负。”
“太自我。”
“太自私。”
那夜的话由言在耳,叶华浓捂住耳朵,她不想听到这这些字眼,可是这些话偏偏在耳边怎么都挥之不去,“原来在父亲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一声巨响,叶凌云突然爆发,摔了茶杯,失了淡定,大声嘶吼道,“你有什么怨恨直接冲我来,不要去为难她们,错的是我,最错的是我,一切都是我欠你和你娘的,要我的命也可以,是我非要对我的蓁蓁好,是我非要守护我的妻子,冲我来好了,你做什么送一幅那样的画给她……”
叶凌云愤怒的声音绕梁而出,在凌云阁回响,守在门边的叶小海叶小河不动如山。
“不……”叶华浓咆哮一声,夺门而出,穿过院子,一路跌跌撞撞,她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凌云阁本就处于后院和前院的分界处,她直接向着外面跑去,毫不留情的跨过门槛。
前面闪过一抹红色,挺直的背脊,自信的身姿,无形中散发着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势,只有什么都不缺的人才有这般姿态,阳光下她的耀眼是那么讨厌,叶华浓紧握双手,说:“叶华蓁,你什么都有了。”红色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叶华浓没有漏掉她手里拿着的画,那是昨天她送给她的礼物,“你什么都有,所以连找茬都变得理所当然,呵呵……”叶华浓有料到叶华蓁会这么快走出来,还拿着画找上门去,她以为她需要一些时间愈合伤口,然后这就是她的机会,可惜老天从来不站在她这边。
四王爷府邸,张灯结彩,墙上围满了红绸,终于,叶华浓还是来到了这里,整整二十五天,失了他的音讯,她想至少有一次不是她主动,是他主动来找他,可是他没有来。
庄重威严的王府,与叶府的书香留长不同,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他那么忙,每次连见面都是匆匆,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大多时候他都是沉默。
管家亲自引她进小楼,她坐在小楼里,从早上等到下午,又从下午等到傍晚,青色的幔帐摇曳,时光流逝,他终于踩着夕阳来了,穿着亲王的服制,霸气四摄,势不可挡,他本就是王者,明天他会是天下的王。
叶华浓说:“我该恭喜你,得偿所愿,美人江山都是你的。”
路明炙在对面坐下,并不介意她的失礼,说:“你来了。”
叶华浓问:“这是你所希望的吗?”
路明炙反问:“你指的是什么?”
叶华浓说:“你即将拥有的一切,或者是我的到来。”
“呵呵……”路明炙轻笑出声,把玩着桌上的茶杯,“是,但是我不喜欢虚假利用和欺骗,欲擒故纵左右摇摆对我不管用。”
叶华浓突然正色道:“我想知道,如果我不来找你,你会来找我吗?从来都是我主动靠近你,你有把我放在心上吗?你从来不关心我,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路明炙沉默,叶华浓越说越委屈,哭了起来:“我过得好不好快不快乐,你在意吗?我总是安慰自己你很忙,你有更重要更危险的事情要做,我要理解你,可我真的很不好很不好,我觉得自己无处可去,他们欺负我和我娘,我娘要被送到庙里,我要被随便嫁出去,你说我该怎么办……”
路明炙不会安慰人,只能笨拙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叶华浓一直哭一直哭,道直到感觉自己的脸都痛了,被那双粗糙的大手磨痛的,“你的胸膛还为我而留吗?”
“嗯。”路明炙停下手,终于有一件事做对了,那就是把叶华浓揽进怀里。
“你明天就要成亲了,洞房花烛,新娘却不是我,怎么连你也要这样坏,全世界都对我不好。”
“我会娶你的,但不是现在,我的心意,你应当明白,不要和戚承再有任何关联,我不允许,见面通信,通通不要。”
“我知道了,你先娶我,再娶别人,好不好,现在就娶我……”
路明炙沉默,就在叶华浓以为他是拒绝的时候,他一把抱起她,走向床榻,红色的帐幔无风自动……
叶华浓靠在轿子一侧的头突然晃动一下,然后轿子停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从轿子里下来,转角不远处就是叶府。她慢慢地走近,一个穿着体面的婆子带人迎了上来,说:“大小姐,夫人着老奴在这里等候多时,请大小姐到落梅居走一趟。”
就像是专门等着叶华浓的,她清楚认得夫人身边每一个婆子的身形样貌,“夫人太过客气,令华浓受宠若惊,自己家里派四个人出来领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大小姐真会说笑,夫人在等着您呢?”
到了落梅居,叶华浓罕见的被请进正屋,谢夫人坐在上座,手里做一件紫色长袍,叶华浓规规矩矩地跪下请安,“华浓见过夫人。”
谢梅落头也不抬,继续穿针引线,“叶家乃书香门第,你乱了家里的规矩,回去跪一个时辰。”
“是,夫人。”叶华浓并不为自己辩驳,跪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她的脸色并不好,甚至有些苍白,“无事的话,华浓告退。”
“慢着。”谢梅落终于抬起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叶华浓,像是在看一个蝼蚁,“你送给我女儿的礼物,我很喜欢,作为回礼,你娘就不用去庙里了,也省的她的日日都要病倒。”
“谢……夫人。”叶华浓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门外一个婆子的声音传来:“夫人,老爷来了。”
谢梅落笑道:“不客气……请。”
叶凌云从外面进来,一身酒气,他先是看了一眼妻子,眼角余光扫到旁边的紫衣和跪在地上的叶华浓,他走到谢梅落身边落座,问:“夫人,怎么了?”
谢梅落并不避讳,说:“府里的规矩不能乱,女孩应该有教养,怎可随意在外逗留,我罚她回去跪一个时辰,你和慕容先生喝完酒了?”
“嗯,他和父亲在下琪,我回来看看你。”
“你来的正好,就是你不来我也得去寻你,明日太子大婚,又是册封大典,好些个公子小姐都会去,咱们的孩子们也去吧,华浓你也去,多认认人也是好的。”
叶凌云揉揉脑袋:“嗯,你看着安排吧,我有些头疼。”
原先只是身体不适,这会儿叶华浓觉得自己似乎连心都不适起来,难受到想哭:“父亲,夫人,我娘身体不适,我想留在家里陪她。”
“陪你娘也不急在一时,回去。”谢梅落的表情和语气不容置疑。
叶华浓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夫人的意思她懂了,原来这就是她娘能留下来的代价,她一步一步走出落梅居,黑夜里,她身后的院落灯火通明,她前面的道路被黑暗覆盖。
屋里,叶凌云杵着头假寐,这屋子里的味道他喜欢,在这里他总是能得到最大程度的放松,能在这里休息片刻也不枉费他急匆匆赶过来。
早上的话,自然有人穿到谢梅落的耳朵里,所以在叶凌云起身离开的时候,谢梅落出声把他留下了。
“真的可以留下?”叶凌云不确定的问。
谢梅落看着他说:“我们有共同想要守护的人,你也不容易,这衣服是给你做的,一个母亲为了她爱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可以去做。”
听完这话,叶凌云苦笑,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从来都不愿意骗我。”
“呵呵……你还记得。”
“嗯,一直都记得从没有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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