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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契机
我们一行人跟着夏伯走出了密道,又经过一日的行军,终于到达了一处秘密基地。如今我们虎威佣兵团的总部已被教廷军封锁,被夏伯偷偷释放的同伴们只能暂时潜藏在这里。
这里荒无人烟,四处地形又比较复杂,正适合潜藏。只是…好像有些眼熟?
“温格,你还记得吧?这里就是咱们当初第一次‘那个’的地方!”阿斯马斜着身子把胳膊搭在我肩膀上,得意洋洋地大声喊道。
难怪一路上总觉得不对劲!我的脸刷的一下就变得滚烫滚烫,“这种事情”都好意思那么大声说出来!我赶紧把手放在嘴边对阿斯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可看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真恨不得踢他一脚。
呼,好在同伴们似乎也才刚到不久,生离死别,大家忙着拥抱和痛哭,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丑事”。
夏伯带我们来到一间屋子前,他告诉我们,他哥哥伊戈尔就安置在这里面,也不知道醒来没有。
进屋前我仔细看了夏伯一眼,虽然他极力掩饰,但眼神中的些许焦躁还是流露的很真切。
人类与魔族的战争,两兄弟却分属双方阵营,一边是亲人,一边是同胞,他们究竟该为谁而战?
虽然不确定伊戈尔的现状,夏伯进屋时还是轻声问候道:“我回来了…呃,怎、怎么凯哥你也…”
“噢,夏伯老弟,你可回来啦!哟,两个混小子还有小温格也在啊,哟,连圣女小丫头都在,这下可热闹了。”
没想到,屋子里不只有伊戈尔,凯叔和他的妻子也在里面,这对恩爱夫妇正照看着夏伯。
“凯哥你是在照看我哥哥吧?真是太感谢了。”
“客气些啥啊。”凯叔笑着把胳膊抡在夏伯的脖子上,打趣道,“我带着妻子和女儿四处逃避战火,好不容易遇到了你的部下,知道了你哥的事情,就跟着过来帮忙了。还不快跟你哥哥打个招呼,他一醒来就嚷嚷着想见你呢!”
我们的目光集体转向半躺在床头的伊戈尔,他伤得很重,虚弱到连坐在床头都很勉强。他脸色虽苍白,却全然掩盖不住心底的欣喜与兴奋。
“夏伯…我的弟弟,你可回来了。”
“…”夏伯张了张嘴纠结着,虽然在我们面前已不止一次称呼伊戈尔为“哥哥”,但真要当着他的面这样叫他,夏伯却发现自己没有足够的勇气。
毕竟,他们不久之前还互为仇敌。
“呃…这个男人,就是夏伯你的哥哥吗?”之前还满怀期待的纱奈蒂脸上写满了尴尬,“他不就是一直与你是死敌的伊戈尔吗?魔族的七魔将之一…”
被纱奈蒂点明,夏伯竟变得有些慌乱,眼神游离着,不敢长时间停留在伊戈尔的身上。
“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伤得这么重?我记得当时你就受了点皮肉伤吧?”见夏伯沉默,阿斯马就出声问道。这让我很意外,诧异地望着阿斯马。
像是找到了抽身的理由,夏伯急忙招呼我们离开:“抱歉,哥哥伤得太重需要休息,大家还是跟在下一起去大厅吧,在下会详细说明的。”
我回过头又望了一眼伊戈尔,微笑着向他点头致意,他看着我,先是疑惑着,然后也欣慰地笑了。
「伊戈尔,夏伯会是你的好弟弟,他只是有些害羞而已。所以,请相信他吧。」
除了凯叔的妻子留在屋里继续照看夏伯外,其他人一同出了屋,向大厅走去。
“哥哥是被魔王卡尔布打伤的。”刚进门,夏伯就露出怒容。
“啥?那个魔王为何要打伤自己的部下?”阿斯马不太明白,摸了摸后脑勺。
“笨蛋,你动脑筋想一想,当时魔王之子马奥克不是被你砍伤了吗?他们回去后,魔王说不定就以护主不利为理由处罚了伊戈尔。”
听完我的话,阿斯马这才恍然大悟。
“正如温格先生所言。只是,情况比这个还要严重。前面在下也说过了,在下是在从南部返回的路上遇到的哥哥。之所以他会出现在那里,是因为魔王卡尔布不仅将哥哥打成重伤,还想要处决他,魔王之子马奥克为了救哥哥的性命,顶撞魔王,并趁机使用传送魔法将他传送到了边境,并且为了防止哥哥执意要回去送死,马奥克不得不在哥哥的背上施加了一道「驱逐魔法」,这意味着哥哥无法再返回魔族的领地——直到施法者将魔法解除。于是,哥哥只好在南部地区游荡…最后,幸而和我相遇了。”夏伯说着,紧握着代表着他们兄弟证明的眼形吊坠,泪水也随之涌出。
“苍天有情,至少让你们兄弟俩平安相会,倘若一方已然身死,或者更糟糕的手足相残,到那时候,除了悔恨终身还能有什么呢?”大哥哀叹道,我们也感同身受,纷纷热泪盈眶。
甚至,连最为年长的凯叔都不顾形象地扑在我身上哭泣着:“失散几十年,至今才终于相认,这对兄弟真命苦啊!呜呜~~~”
夏伯擦了眼泪继续说道:“这都得亏于温格先生提供的情报。当时在下发现他坐在路边休息,若没有温格先生的情报,恐怕在下还来不及看到他藏在身上的那个吊坠,就已经一剑砍下去、铸成大错了。温格先生,您对我们的恩情,我们两兄弟一定会拼上性命来报答的!”
说完夏伯深深地向我鞠了一躬,我慌忙扶起他道:“请不要这样,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传达了个消息,无意中帮了你们一把罢了。说到底,还是大哥说得那样‘苍天有情’吧。”
“话说夏伯你还真想得开,前一秒还是仇敌,后一秒就成了兄弟,你们——噢!圣女你干嘛突然踩我的脚?!”
“真是大笨蛋,这种场合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气死人!”
“血浓于水,多年的所谓过节在血□□融的亲情面前,只不过是笑谈罢了。再说,在下也并非完全不在意此事,要不然,在下刚才就应该当面叫他一声哥哥了。”夏伯淡然道,可这份淡然背后又有着何其贵重的品质——即使不完美,依旧瑕不掩瑜。
“哈哈,总之,这事儿就这么圆满了结了。”凯叔开怀大笑,这位威严的长者嘴角的酒窝还是自然又迷人,让我不禁回想起当初在他店里打工的日子。现在虽然战乱不断,但彼此的羁绊已将大家的灵魂紧紧相连,坚固得无可撼动,却又撼动着我的心灵。
这几日行进多时,大家都已经很累了,我无暇多想,就和大家一起各自休息去了。到了第二天早上,大家回到大厅里开始商量要事。
首先,大伙儿决定向佣兵工会求援,只要将教皇的所作所为如实上报,各大佣兵团必会派人来支援——只是,伊戈尔的事以及我的身份暂时不方便透露给别的佣兵团,所以大家得注意保密。待稍后四方兵力汇集,大伙儿就可以同仇敌忾向教廷报一箭之仇了。
“可得告诉教皇和他的走狗,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是啊!一直忍气吞声算什么男人,咱们得打回去,要不然他们迟早会对我们做出更出格的事儿来!”
“得往死里教训那帮人!”“把教廷军打得稀啪烂!”“对!”…
“好了大伙儿,先冷静听我一言!”
大哥劝慰着炸开了锅的同伴们,告诫道:此时若与教廷开战,需要时刻小心魔族是否会来坐收渔翁之利。虽然佣兵团因为体制的关系,在近几个月的战乱中损失相对较小,这次又有夏伯的部队支援,适当给教皇一些教训并无不妥之处。但为防万一,也希望大家一定要牢记一点——灵活作战,不要恋战,一有变故,及时撤退!…毕竟,咱们不久之前就是在战后松懈之时被教廷军偷袭的,大伙儿可得切记这次的教训啊!”
见大家纷纷点头致意,大哥终于放了下心,然后又问夏伯道:
“夏伯,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正是。在下没有家人,除了纱奈蒂殿下、手下的将士、凯哥和大家之外也没有太要好的朋友,所以没有太多牵挂。而教皇害得‘队长’的多年心血险些毁于一旦,此等行为已经触动了在下的底线,所以这次无论如何,请一定要让在下参战!”
我心想,夏伯这次等于公开反叛教皇了。战争会变得愈来愈惨烈,我在惴惴不安之下,突然想起来有个“难题”还亟待解决。
“那个,纱奈蒂小姐,我有件事想要问你…”那个难题,我不敢问得太直接,只敢这么试探道。
“嗯,是什么事?”
“你…对「神之子」应该很了解吧?…呃,我是觉得,你身为圣女,据说可以与「神」对话来获得神的指示,所以我想你应该知道很多关于「神之子」的事才对。”
“呃…话是这么说没错啦…”纱奈蒂低下头嘀咕道,“不过,本小姐只在5岁的时候与神有过一次对话,也正是因此才被选为圣女的继承人。但是这以后…说来惭愧,本小姐再也没有成功与神对话过…”
“啊?”我的嘴张得大大的,这个圣女,还真是不靠谱。放眼望了望四周,大家也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表情。
“咳咳…不过放心好了,本小姐瞒着父皇偷看过许多古老的禁.书,所以像神之子这样的机密事项确实知道不少——”
…
虽然时不时有些汗颜,我还耐心地听完了纱奈蒂那混杂着“腐女元素”的讲述,就在她期待着我的回应时,我却默不作声独自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关好门,躺在床上望着一边的墙壁发着呆。
门突然又开了,随后一个健壮而温柔的男人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我,又将我翻转过来吻了我一下,吻完再次紧紧拥抱住我。
我知道他打算做什么,吐槽道:“阿斯马,别闹…现在还是白天呢…”这个家伙,昨晚就狠狠“覆雨翻云”了一顿,现在才刚过几个小时又按捺不住了。
我推开他,翻过身把脸一头扎进枕头里。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快点跟我说,别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阿斯马再次抱住了我,虽然他的出现让我稍觉心安,但心中的焦虑却并未好转。
“我…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别害怕,有我在,天塌下来也给你扛着!”
“…其实是…我杀人了,还杀了很多…”在外人面前,我还不敢把这事讲明,只敢诉说给身心交付的这个男人。
“啊?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昨天在和大哥一起救你的路上,教廷军的守卫,很多都被我杀了…”
“…呃,是吗…唉,我真没用,非但没有保护好你,还害得你小小年纪就得承担这么多。”
“这不是年纪的事,阿斯马你在我这个岁数的时候,应该早就跟着大哥在沙场上叱咤风云了吧,被你斩杀的敌人恐怕不计其数…说道底还是我自己太不成熟了,尤其身为神之子,需要承担的义务也会更重,而我现在,却还没有足够的觉悟。”
“这种事用不着太担心啦,身在沙场,经历得多了自然就习惯了。”
不过现在,问题的重点还不止这些。
阿斯马好像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爬了过来,硬把我的身子翻了过来面向他,疑惑地望着我问道:“温格,你为什么刚才要问纱奈蒂神之子的事…该不会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吧?”
我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阿斯马若有所思,额头上也显现出些许汗珠:“纱奈蒂刚才说道——神之子或为‘光’,代表人类;或为‘暗’,代表魔族。若为‘光’,则其「使命」为协助人类对抗过于强大的魔族势力;若为暗,则与之相反。每隔四千年,人类和魔族轮流盛衰正如日夜交替,神之子为维护世间光暗平衡将执行此等神之使命…”
“她还说道我代表着‘光’,力量对人类是基本无害的,一直以来我也认为如此。但现在我已明白,我体内的力量并非仅有‘光’而已。无意之间,我已用‘暗’的力量杀了很多人类了!”
对未知的纠结和恐惧占据着我的身心,我蜷缩起来,喃喃道:“我好害怕,万一哪一天,我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该怎么办…”
“!…温格你别怕,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阿斯马抱住了我安慰道,不断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用他庞大的身躯温暖着我。
“二弟,你光是这么说,温格可未必能安心啊。”
“大哥?”
大哥不知何时也进了屋,我和阿斯马一起望向他,看见他手中拿着一本很破旧的古书,神色凝重。大哥也是当时的目击证人,又比我阅历广得多,虽然当时事态紧急他并没有说什么,可显而易见的是,大哥也在切身关注我身上发生的这番变化。
大哥把书轻轻放到了桌上,说道:“「每隔四千年,人类和魔族轮流盛衰正如日夜交替」,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今人类和魔族势力大致相当,并没有出现其中一方过于强大的现象,这种情况在现存古籍的记载中从未出现过——我认为,这就是温格体内潜藏着光暗两种力量的根本原因。最开始温格只觉醒了其中‘光’的那部分,但现在却因某种契机,‘暗’的部分也觉醒了。”
“契机?”
“只怕是教皇干的…”我回答道,“他当时抓了我,很有可能暗地里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不错,”大哥点头道,“我们人类之中,对神之子最有研究的莫过于教廷的人。再回想教皇这阵子做的勾当——先是利用圣女使得天圣石强行与力之守护石共鸣,后又偷袭我军抓获了大家,甚至还…”大哥一想到阿斯马被折磨的事就恨得咬紧了牙关,眼神犹如猎鹰般只欲将猎物撕碎。“这样的行径,很难让人不怀疑神之子的事与他无关。”
“又是那个混账教皇!”一提到教皇,阿斯马就怒火中烧,胳膊上也青筋暴起,“总有一天,我非得手刃他不可!”
“而现在我担心的是,神之子的潜在力量何其巨大,光暗兼具的双重力量更是强大到无法估量。但是,身为人类的温格真的能同时承受这两种完全对立的力量吗?更何况,其中一半‘暗’的力量还可能是被教皇干涉强行觉醒的,既是强迫便必会有所不稳,万一无法控制导致力量暴走,不仅温格会有生命危险,于世界而言难道不是——灭.顶.之.灾?”
大哥的话让我愈发不安,呼吸也变得急促,大口喘着气,恐惧的我手脚发冷,甚至忘了该如何向身边的男人寻求慰藉。
“大哥,咱们有话慢慢说,温格所受的压力已经够大了。”阿斯马心疼地将我抱好,抚摸着我试图让我冷静下来,“得想想办法才行,最起码,得弄清楚教皇的目的,他总不会真的想毁掉这个世界吧?”
“…”大哥沉默不语,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突然又问我道:“…温格,你是否同意将此事说给大伙儿听?大家人多力量大,总好过我们三个在这里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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