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夜深沉

　　“和康妮结婚的时候一样啊……”
　　看着从蜿蜒小道一辆接一辆地开进来的小黑车子，艾利安喃喃道。
　　“你说什么？艾利安？”旁边的汤姆听到了什么，转过脸来看他。
　　发现迈克也转了过来，艾利安有些许的尴尬，“额，没什么，我是说今天人来的很多。”
　　“嗯，艾利安，结束的时候留一下，你和我一起回去。”
　　迈克注意到艾利安犹豫了一下，然后他听见他问，“那凯呢？”
　　“凯会和安东尼先回去，汤姆，你送她们回去。”迈克平静地回答。
　　“好的，迈克……”

　　艾利安在一辆接一辆来的车子里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但更多的面孔还是陌生的，他注视着她们和他们手臂里挽着的人，身侧交谈的人，努力记住他们成对的面孔。这是一种有趣的练习，尤其是在这么枯燥的时刻。
　　坐在你的小山坡上俯视这些人很不错，维托，你看见了吗？女人们最美的时候不是白色的，就是黑色的，而且这两种颜色在某种情境下有相同的含义——可惜你恐怕是没有机会知道了。他整了整自己的领带，他不喜欢领带，会影响脖子的转动，从而妨碍头颅放置的合适位置，然后你的眼睛就不能锁定对象，进而导致一些东西偏离轨道，最后失去目标。
　　Game over.游戏结束了。
　　有一些结束，譬如停电了，只需要忍受暂时的不便稍作等待，这样的结束只是暂停，但有一些结束，好比一个碎掉的玻璃杯，它结束了，它就是结束了，你永远不会再有一模一样的开始……
　　然后就是仪式，仪式的程序不算简单，和一般人相比的话……有那么多人要致辞呢。从柯里昂夫人到迈克到艾利安到……越到后面感情越稀薄，从不带着感情到甚至对这场葬礼怀着欣喜……
　　“我更希望他只要默哀就好，连花都不必抛了。”看见巴西尼在墓碑前挂着一幅似是凝重的表情，艾利安漠然地说。
　　“艾利安……”
　　“当然最好他还是永远别来了。”
　　“艾利安……”
　　布鲁诺跟在塔塔基利亚后面抛花，他冲艾利安眨了一下眼睛，可惜正主并没有接收到来自场外人士的友好信息。
　　“……我永远地怀念他。”Godfather.
　　艾利安做完自己的简短发言。他希望能说两句，他希望维托也许能听见，也许不能的话，至少也说过了，他可不会在夜深人静的跑到墓地里面来找这个死老头一诉衷肠了，除非遇到恋爱烦恼——维托年轻的时候确实很英俊，是让少女和少妇都趋之若鹜的英俊，必须得说这点让他都有些嫉妒了。但他的生活缺少颜色，维托柯里昂的人生一开始是蒙尘的灰色，那是美国移民街区灰色砖瓦和小市集上发黄苫布的灰尘，后来是深沉的黑色，他们的西装，怀里揣着的手枪，他们也都有红，浸染了各种各样的布料，但是他们的红色是不一样的，维托的红色也是暗沉沉的。这样的人生是否也有些单调和无趣呢……
　　在人们抛花的时候艾利安扬起脸，在心里对着天空默默地举杯。
　　敬你，维托·柯里昂。
　　我很遗憾自己不是你真正的儿子，但也庆幸短暂的拥有过你这样的朋友。
　　客观的看，艾利安和维托之间的交集并不是很多，他们也不是那种闲着没事会互相串门的，虽然有一段住在一起的时间，但是真正交流的次数并不是很多。
　　嗯，胜在质量吧。艾利安安慰自己。迈克你看你有个这么棒棒哒的拔拔你都不珍惜。
　　……
　　“艾利安，你今天好像一直都在走神。”迈克皱着眉头。此时被邀请来的客人都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迈克刚才去送凯和安东尼离开。
　　“在想什么？”他举步朝母亲走去，随口问。
　　“在想维托。”艾利安脱口而出，下一刻他立刻后悔了，然而为时晚矣。
　　迈克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凝视他，微微挑眉。
　　“额……我是说我们的……”
　　“没事，”迈克拍拍他的肩膀，“他很喜欢你。而且你们毕竟不是真正的父子。”
　　“……我很抱歉。”
　　“不用放在心上。”
　　“我说，”艾利安突然想起了什么，“迈克，你真的要去见巴西尼吗？他是个流氓混蛋，他是没有什么原则和底线可言的。”
　　“看来你刚才还是有在注意周围的事。”
　　“是你的事，迈克。”艾利安提高了声调，“我一直有在注意……这可是……的基本素养。”
　　“我的错……”
　　“你认为我应该去吗？毕竟那是泰西欧的地盘，我在那里会安全的。”
　　“哦，拜托，迈克，”他们在墓碑前站定，艾利安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以为我是汤姆吗？防守反击向来是你的主场……他们只是还没有与你为敌过所以并不清楚罢了……”
　　“现在就有机会了……我们已经是敌人。”
　　站在他身后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盯着花堆最上面那一朵，“敌人的话，只有消灭才最让人安心。”
　　……
　　回去的路上艾利安问迈克：“你真的要做康妮小孩的教父吗？你确定吗？我认为你并不喜欢。”
　　“我管束整个柯里昂，也包括康妮和她的孩子。”
　　“他会姓柯里昂吗？”
　　“我希望不是，艾利安，因为康妮恐怕不希望是这样。”
　　在葬礼过后，一些后续事情也都结束后，汤姆和弗雷多就回到拉斯维加斯去了，那里还有很多事情，迈克也增派了一些人手，但是艾利安被留了下来，由于凯偶尔去照顾康妮和孩子，新生儿，呵呵，起初某人知道的时候还对此嘲笑了一番，或者带着安东尼进城去活动，他再次掌控了柯里昂家的厨房大勺。
　　“都是一些中国菜，艾利安，有些吃起来可真怪。”有一回克里曼沙来的时候这样抱怨着。
　　“吃你的吧，不然就给我滚回家里吃你的番茄酱肉丸子去。”艾利安头都不回的继续炒菜，该死的，迟早他要把这个平底锅给扔回炉子里重熔再造一个！
　　“年纪不大，脾气还真是暴躁啊……”有人笑着说。
　　柯里昂家的厨房还是常态，吃饭的时间大家总是比较放松的，况且艾利安的厨艺很不错。
　　事实上，艾利安暴躁是有理由的。虽然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埋怨做不完的事情，“我什么时候变成文职人员了。”他也曾在拉斯维加斯这样对汤姆咆哮过。汤姆的回答是，“上岗前的免费培训”好吧，他也就受了。结果现在——
　　连文职人员都不能做了，天天在庄园里做个厨娘。艾利安拿着刀子跨擦跨擦切卷心菜的时候哀叹自己的人生真是不断地在走下坡路。
　　“迈克·柯里昂，你对我提前进入老年生活的状态怎么看？”
　　“只是最近，”迈克从文件中抬起头来，最近他也一直在庄园楼上的书房里忙碌，许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在这里进进出出，“最近我们要低调一些。”
　　艾利安有些哀怨，“没有锻炼的话我的肌肉会松弛的。”
　　“门口的人告诉我你每天早上都出去跑步。”
　　“这不就是老年人的生活吗？迈克，或者我觉得你应该跟我一起去跑步，天天坐着你会彻底变成一个肌肉松弛的……”
　　等等。迈克示意他停下来，有一个电话打进来。“什么事？”
　　放下话筒后，艾利安得到了他的新工作。
　　“你能每天都去接送一下凯和安东尼吗？艾利安。”
　　“妇女儿童中心？”
　　“……是的。”
　　艾利安不说话了，默默地盯着他。
　　迈克自若地回视。
　　两人目光“交缠”了几十秒左右。
　　艾利安第一百万次败下阵来，“好吧，我服了，我会去的。”
　　走出书房的时候艾利安被迈克叫住了。
　　“我只信任你了，艾利安。”
　　真甜蜜。艾利安想，甜倒我的牙了。他装作潇洒地摆摆手，不做别的回应。
　　可是没有谁知道，关上门之后，他靠在墙壁上将脸埋进双手中，控制不住地微微颤动，幸而此时楼道上空无一人。
　　若是有人靠近，就能听到那似有若无的自语——
　　“怎么办？维托，你儿子还没有我高呢……”
　　晚上凯和安东尼回来，艾利安给他做了个饭后苹果派。
　　“这是你爸爸，叔叔，还有爷爷都喜欢吃的苹果派哦。”
　　这个孩子很可爱，和其他人家的孩子一样，之前他的笑容还有一些孤单的影子的，现在因为每天都身处同龄人的海洋之中，离开了父亲这方的忧郁环境，他小小的心脏里也无意识地充满一些轻松和喜悦。他的眼睛更像迈克，但是笑起来的样子却像凯。
　　艾利安喜欢小孩子，当然仅限于乖巧的孩子。
　　“哐——”的一声，楼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厨房里的两个人都有些懵。
　　凯和迈克在楼上。艾利安的第一反应是去哄安东尼。
　　“不……并没有发生地震，只是一个花瓶被碰倒了……”
　　孩子是不知世事的，他们还不知道被碰到的是什么样的花瓶。
　　安东尼咯咯笑了一下，又低头去和他的派作战。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