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的故事

　　“宋老师？”
　　听着电话那头秦源略带磁性的声音，在心花怒放的同时，我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问号：我为什么一冲动就拨了电话。试一试……说得倒容易。
　　“嗯，没事，打错了。”
　　“等等，宋老师我刚好要给你打电话。”他急忙阻止我，我听到电话那头有翻动纸张的声音。
　　“是这样的，有一家影视企业想要买你上一部作品的版权，刚刚发来文件。现在让我来联络你。”
　　影视企业。意思是想把我的漫画给弄成真人？这可是带动我的漫画销量的一大有力宣传啊。多少漫画家梦寐以求的！
　　“咳咳。挺好的。”我按耐住躁动的内心，含蓄地回答道。
　　“你这是同意了？”
　　我感觉电话那头的秦源好像不太高兴。
　　“是哪家公司啊？”
　　电话里传来一声有点重的呼吸声，好像是秦源叹了口气。
　　秦源说：“兰蠡工作室。”
　　我知道秦源不高兴的理由了。上次作品收尾工作时我亲自去编辑部参与周边设计。那部作品简直可以算是我漫画事业的巅峰时期，收获了无数好评，也圈了不少的忠实粉丝。听编辑长说，秦源也挺喜欢那部作品的。这类人就是所谓的原作粉。那么原作粉最不想看到的是什么呢，就是毁原作。
　　而兰蠡工作室，简直就是毁原作专业户，马不停蹄，永不止步地夜以继日地出足以弄死原作粉们的作品。浮夸的道具、纯粹起装饰作用的花瓶演员、艳俗的审美、永远不遵循原本剧情走向等等等等。因为这方面的原因，兰蠡工作室被一些原作粉戏称为“烂梨工作室”。
　　我大概知道秦源的纠结，影视作品的推出能带动原作销量，扩大作者的知名度，但可惜的是购买版权准备推出影视作品的是兰蠡工作室。一些非常著名的漫画大家是不屑与影视方合作的，而他们的作品的风韵也确实不能用现实表现出来。但是我不是漫画大家，从某些方面来说，我需要知名度。
　　“你觉得我该接受吗？”这句话问出口，我才发现我其实并不是很想卖作品给兰蠡。并不是出于对漫画艺术的执着。我只是很在意秦源的想法。
　　我也知道，这句话一旦出口，这笔生意，是谈不成了。

　　下午李一希终于来了。
　　“一个人画画好没动力啊。”我摊在沙发上，脚边散着几张人设图和分镜草稿。
　　李一希一进门先把包扔向我，幸好我反应快才没摔我脸上。我气氛地扔开包，他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才撑着墙开始换拖鞋。
　　“我把你的工作分出来了，丢在你桌上。”
　　李一希无奈地看着我，“我说宋远，跟你说了多少次别再沙发上和床上工作，哪次次不是画着画着就睡着了……”声音突然停了，我费力地昂起头看向他，哦，原来是看到我给他分的工作了。我差不多知道他会说什么了。
　　“宋远你太过了啊，什么都要我画，这些，这些，还有这些，明明当时说好的你画啊。”
　　“我是老板。”我保持摊在沙发上的姿势，为了示威又把腿搭在了沙发靠背上。
　　脚步声靠近了。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正准备一个鲤鱼打挺做起来就被一摞紙敲在了头上，还挺疼的。
　　李一希把我从沙发上拽下来，一把掀翻在地上，又把我拖拽到工作桌前，让我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完了就开始画画。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提不起劲的样子让我很是心烦。自己算算还有几天截稿。”
　　看他好像还准备念叨，我只好抛出了今天的大新闻：“听说有影视工作室想买《灵齐》的版权！”
　　他果然愣了。
　　“谁？谁要买啊？”
　　“你猜？”我得意地笑笑，换来一记爆栗。
　　“是兰蠡工作室……李一希你下手怎么那么重啊，我感觉都起包了。”
　　“哈哈，那个著名的烂片工作室。没卖出去吧？”
　　“你怎么知道？我其实不注重是谁的，你可能觉得我对自己的东西没责任感，不过兰蠡不是一般都出钱比较高嘛……”
　　“这还不简单！”他一脸了然，打断我说：“很简单的，因为听说秦源挺喜欢你那个《灵齐》的。”
　　我一怔，难道他知道了？虽然心里打着突，我还是镇定了下来。“他喜欢……和我不卖《灵齐》有关系吗？”
　　“哈，你不是喜欢他嘛。”他瞟了我一眼。
　　“喂，胡说什么呢。”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有数。我还知道你以前喜欢成骁呢。可惜没能在一起。”
　　我瞪大眼睛，我真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这么多。看不出来李一希还是个久经情场的高手啊。不对啊，现在可不是感慨的时候。
　　“我好像……不能用你了……”
　　这下换李一希惊讶了，不过他的表情倒像是哭笑不得，“宋远你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你真以为我是冲你那少的可怜的助手费来的？这可是成骁让我来帮你的。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走了？”
　　成骁？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李一希是卧底？那么目的呢？我冷着眼蔑视着李一希。他居然转身就去沙发，拎起他的包就像溜之大吉。眼看着他要走到玄关了，我急忙飞身过去拽住他的裤脚。
　　“又怎么了？好狗不挡道啊。”
　　我感觉有些不对，他的身体怎么有些颤啊？往上看，那小子居然在憋笑，憋得还挺难受。重重地放开裤脚，站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咳咳，工作还没做完，别想跑。”
　　“我以为你会问成骁的事。”他恢复过来了，跟着我走回工作桌前。
　　“没什么好问的。都过去了！现在！还是专注工作吧……如果过几天想玩的话。”我头也不打算抬起来了。成骁让他来帮我的原因，我大概明白现在的我不至于蠢到那种地步。每个人都有了个正常生活下去的，被称为正轨的东西。没必要硬性地改道，让原本已经分开的两条道路再次纠缠到一起。
　　“好，不说成骁。那……来说说秦源吧。”
　　“喂。” 我揉掉不满意的一张分镜，瞥了他一眼，“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八卦。”
　　“我原来早就想说了。终于今天跟你摊牌了，畅所欲言那是当然的啊。”
　　“只是我单方面有感觉而已。喜欢……可能都谈不上吧，只是存有好感而已。”
　　“说起来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秦源那个的？”
　　“眼神吧。”
　　怎么可能。我可不信，“少扯了。”如果真是这样也许我可以让他帮忙看看秦源对我有没有意思？
　　“好吧……是成骁告诉我的。还又让我帮你。”
　　我突然觉得李一希现在的表情像极了在广场上给你介绍对象的跳舞大妈。
　　“别……别帮……我还是比较喜欢顺其自然……”
　　“所以你打算就这么搁着？”
　　“我真的只是比较喜欢顺其自然……”我向他眨眨眼，可千万别帮我。
　　李一希终于对我翻了个白眼，“然后参加秦源的婚礼？”
　　不出意外应该会是这样，普通又快乐的一家三口，充满着大家的祝福，人人都很羡慕。
　　“算了算了，还是好好画画。”李一希叹了口气。

　　后来在林锦的加持下，努力了好几天，终于在截稿日前画完了。这几天我都尽量避免和李一希有眼神上的交流。早上尽量在林锦来了以后再出卧室，晚上也在林锦走之前就进浴室或是卧室。也正好这几天李一希的公司很需要他。往常我都控诉他老是去公司，这几天我倒是很开心，目送他离开甚至都是带着笑容，把林锦这小孩吓得不轻。
　　工作告一段落。把沈楠罄约出来去江边吹风。
　　我到约定地点时，正好看到沈楠罄正把手搭在一个女孩的肩上。两人坐在充满浪漫气息的法式长椅上，渐渐得，两人的头靠得越来越近，沈楠罄放在女孩肩头的手慢慢抚上女孩的后脑勺，食指挨着女孩圆润的耳垂。慢慢地，慢慢地，沈楠罄的头微微低下，女孩的头微微昂起……
　　多赏心悦目的浪漫画面，漫天的彩霞，一对年轻情侣的剪影。如果我不去打扰秦源的人生，他的未来，一定会像这样，幸福美满。
　　躲在一边给沈楠罄打了电话。
　　沈楠罄吻了吻女孩的额头才接起了电话，“你来了？”
　　“没。”
　　“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从来没在约定时间以前到过。”
　　“沈楠罄。”
　　可能是我说话的声音吓了他一跳，干涩沙哑，他马上问：“怎么了？听起来精神不太好。”
　　“可能工作太累了……我有些不舒服，今晚就不出去了。对不起。”
　　“没事，身体重要。要我过来看你吗？去不去医院？”
　　“没关系，我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不用过来，你过来我也给你开不了门。”我笑了笑，故意笑得比较大声。
　　“嗯，那就好。”
　　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一旁的女孩用口型说着什么，他摸着女孩的长发，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们下次再约。”我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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