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海棠-念念不忘

　　船的终点是一座小木屋，屋檐上爬着几只雪白的猫，翡翠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看得我心慌。我收了收衣领，小步走过去，门突然吱吖一声自己打开了。
　　“你来了”，是一个苍老的声音，苍老得我都无法分辨他的性别。一个老婆婆坐在藤椅上，抚摸着躺在她腿上的灵猫，“孩子，你有什么心事。”
　　“我，我想救一个人，可以吗？”
　　“救人？是救活人还是救死人呐？”她诡异地笑笑，“不过我都有法子。”
　　“您能起死回生？”我激动起来，“哪怕不是这儿的人？”
　　“人间？”她嘿嘿笑道，“我这儿有的就是人间的人。”她凑过来，散发着一种神秘的香气，“不过想救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小姑娘，别总想当英雄。”
　　“我可以的，只要能救活他，什么代价都可以！”
　　“我要你的眼睛，可以吗？”她盯着我看，“你的眼睛真好看，像是能开出花来。”
　　我可耻地迟疑了一瞬，语气也弱了下来，“可以啊，不过你要，说到做到。”
　　她轻笑了一声，“我要你的眼睛也没什么用，不如用你一半的寿命来换吧。”
　　“也可以，不过，你究竟有什么法子？”
　　她推开了更里面厚重的门，“跟我来。”
　　那里是一条无尽的长廊，两边的玻璃背后，是数不尽的小鱼，“人死后化作鱼待在这儿，你说的那位，叫什么名字，我给你挑出来。”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摇摇脑袋。
　　“不知道名字？”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就愿意为他付出生命？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是为我而死的”，我坚定地看着他，“但我记得他的额上有一道火红的纹，我能找到他的！”
　　“请便”，她做了个手势，“但愿你能如愿。”
　　我贴近玻璃，一条条鱼看过去，看得我眼花缭乱，“拜托，让我找到你好吗？”我嗫嚅道。
　　老婆婆关上门，我听到她对手里的猫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珍惜生命，不像我们老人，每天巴巴地希望能多活一日。”
　　我花了足足六个时辰找到他，他安静地躲在角落里，额头上的红纹却足以令他成为我的焦点，“老婆婆，快过来呀，我找到他了！”
　　老婆婆捞起他放进了鱼缸里，“小心点”，我嘟哝着。
　　“带回去好好养着，等它长大了他就能回人间变回人了”，她笑眯眯地看着我，“但如果他现在死了，他就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哦。”
　　“什么？”我捧鱼缸的手抖了抖，“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很多事都是这样，在做之前你就要有最坏的打算。”她眯起眼睛，“与其埋怨别人不如趁早别做。”
　　“我一定会养大他的！”我望着鱼缸里翻滚的他，“一定！”
　　打开木屋的门时天还是黑的，月亮高挂在树梢，“怎么回事？不是应该中午了吗？”
　　“作为一个老人家，我当然希望时间变慢一些”，老婆婆笑道，“还有，别叫我老婆婆，都被你叫老了，叫我灵婆。”
　　一只灵猫用尾巴卷起把手关上了门，我站在船上，回望这木屋越来越远。
　　“我终于能再见到你，把我欠你的都还给你。”我微笑着对他说，“你饿吗？待会回去给你吃好吃的。”
　　我偷偷回去的时候，父母都还没醒，把鱼缸放在床头，我托着腮轻轻地对他说，“晚安，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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