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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事
京师的街道一如既往地热闹,商贩们和顾客讨价还价不亦乐乎。
间或有些公子哥儿拎着鸟笼走街串巷、逗猫惹狗。这不,那边又出事儿了——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好大的胆子!家院们,还不给小爷把这个‘陈姑娘’带回去,小爷要好好和陈姑娘说说话!”不错,一个穿着贵气的男子正带着一众“狗腿子”在欺负一个当街乞讨的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十六岁上下,虽是满身污垢却难掩其美貌,才会被这个有名的花花公子看上。只可怜了她的父亲,为了保护她被花花公子的家院们揍得奄奄一息。
“不要,丫头……”老人家竭尽全力想要保护自己的女儿,可连女儿的衣角都没碰到就再次被踹倒。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却没有人站出来帮忙:“哟,那不是谢国丈的大孙子么?听说上个月因为打伤了杂货铺老板,教国舅爷好一顿揍,怎么这么快又出来……”尾音被某家院的眼神吞没。
“真是作孽啊!谢家一门忠烈,偏就出了这么个孽障!”
“可不是,谢老夫人就是被他气得卧床不起,听说连御医都束手无策!”
街坊们只有胆子议论没胆子上前阻拦。
“爹爹!”那姑娘哭声凄厉,原来老人家体弱禁不起如此虐打,进气没有出气多,眼看没指望了。小姑娘挣扎着想要挣脱家院门钳制着她的手,可她一个弱质女流又许久未曾进食,如何敌得过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你看,让你乖乖跟小爷回府你不肯,现在你爹这样也只能怪你爹不识相!”可恨这孙子到了如斯地步竟说出如此不仁不义的话来,周围人虽有路见不平的,终究没人敢拔刀相助。
“等一下!”女子忽然停止了挣扎,对着谢公子笑了笑,“公子你过来,我有悄悄话要对你说。”
谢公子有些受宠若惊,道:“其实到我那里,有多少悄悄话你慢慢说,何必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嘴上虽是这样说着,人却是靠了过去。
陈姑娘就在谢公子的头凑近她的那一刻迅速拔下谢公子束发的玉簪一下子划破了自己的脸,鲜血,顺着伤口往外冒......
“公子,这样的女子,你可还想带回府?”
谢公子头发也有些散乱,被她的行为吓得不轻:“真是个疯子!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哼!来人——”俯下身勾起她的下巴,放低声音,“吹了灯,都是一样的!”
陈姑娘没料到这姓谢的竟会如此,一低头便瞧见方才被自己掷落地的玉簪,心一横,便朝自己的颈部刺下去。那谢公子眼疾手快打飞了陈姑娘手中的玉簪,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我告诉你——”
“住手!”一声断喝打断了这场闹剧。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来,只见那声音的主人是个身材健壮的青年男子,其貌不扬,隐隐带有两分威仪。
谢公子见来人面生且打扮普通,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扬起下巴像只高傲的公鸡:“你算什么东西!小爷我......”
话音未落,青年男子往边上一站,一个面容俊秀的男子出现在谢公子面前。“谢远郁,不知道在你眼里本王是什么?”
这谢远郁吓得两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襄、襄王殿下恕罪,我只是、只是......”
来人正是当今的十三弟,襄王祁承杨。
“只是什么?天子脚下,你竟敢当街强抢民女,罔顾律法,本王若进宫奏明圣上,怕整个谢家的脸面都要被你败光!本王虽与你父亲有些交情,却也不能纵容你。康宪!”
之前那个青年男子一抱拳:“殿下有何吩咐?”
“你亲自‘陪’谢公子去应天府,把此事仔仔细细告诉周弘毅,难为他还敢上表请功!季奎、季钺,你们俩带几个人送老人家和姑娘去找个客栈住下,替他们找个大夫,再去府上请佟妈找几个稳妥人暂且照顾照顾他们。”一个王爷出门,即便面上只有一个人跟着,其实里也有不下二十人保护着。几人得了令,都各自去行事不提。
“殿下,请你看在我祖父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殿下...”
“饶?这句话你去跟应天府尹说去吧!”襄王甩开他求情的手。
“我...我...”这个谢远郁一直作威作福不过是仗着自己的祖父是当今的岳父罢了。幼时他曾经得了恩典和皇子们一起读过几天书,那时候这个还不是襄王的“先帝第十三子”就已经有不凡的表现了。
“康宪,还不‘请’谢公子移动贵步。”
“是。”康宪在谢远郁身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谢远郁不大情愿地在几人的押送下离开了。
而祁承杨,也要入宫求见圣上,解释一番原委。
“臣请吾皇万岁。”
“十三弟请起。赐坐。”
祁承杨恭恭敬敬地起身谢坐。
皇帝祁承樟笑吟吟地看着他,玩笑道:“你特地进宫不会是怕母后和梓童欺负了你媳妇儿吧?”
祁承杨忙起身:“臣惶恐。今日臣回府时,碰巧遇见一恶少仗势欺人,强抢民女,还打伤那女子老父。臣便着人捉了那恶少,送到应天府去了。”
祁承樟收起笑意,问:“谁?”
“正是武安伯谢永昆长子谢远郁。”
“是他?”皇帝皱起了眉头,“你以为朕该如何处置?”
祁承杨略思忖,拱手道:“臣以为,谢远郁强抢民女既成事实,老翁被打伤生死不明,倘若老翁真的...自当依律处置。”
祁承樟还是有些顾虑,毕竟这个犯人是自家皇后的亲侄子。起身走到襄王身边:“身为皇亲国戚,有些娇纵也是寻常,更何况梓童那里——”
祁承杨接口:“皇兄此言差矣!正是因为谢远郁是皇亲国戚,此事又发生在天子脚下,才更应该明正典刑。否则如何令百姓信服?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区区一个谢远郁又如何能逃脱?望皇兄深思。”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果他能改正,给他一次机会也无妨。”皇帝再怎么说总还是向着自己的亲戚。
“臣弟听周围百姓言说,此人之前便有过恶行,谢老夫人更被他气倒。倘若宽恕,只怕百姓心中不服。”
祁承樟点点头:“你说的在理。石永。”
“臣在。”一直在旁边立着的一个宦官上前一步。
“你去告诉周弘毅,这件事依法而行,倘有收受贿赂、徇私枉法、欺弱扶强之举,朕决不姑息。”
石永顿了一会儿,见皇帝没有别的吩咐,便告退做事去了。
“太子大婚,朕本来还打算加封谢家以示恩宠,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皇帝坐回御案前,翻开一本折子,看了几眼又放在一边,“不提这些,走,随朕一起去给母后请安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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