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犯

作者:想睡觉的草莓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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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 章


      南阳知秋坐在苏府别院的石椅上,一条腿晃悠悠的搭在桌子上。手里拿着刚刚被下人切成块的水果眯着眼睛往嘴里送去的样子像极了午后偷食满足的猫儿。就缺个唱小曲儿的,南阳知秋心里遗憾的抱怨道。
      “呦我说这位爷您还挺会享受啊!”十一一进别院就看见了他这副饕餮的样子挖苦道。
      “怎么?羡慕?来来来我也喂你一块~”说着便随手拿起盘里剩下的水果往十一嘴边送去。
      十一闪避不得,只能就着他的手随了他的意。于是苏亓轩一进来便看见了这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
      “咳咳···打扰了。但是我们是来谈正事的,你们的打情骂俏请留在私下。”
      “苏兄你说什么呢!我和他···”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们快来说正事吧~”南阳知秋打断正欲辩解的十一,顺着苏亓轩的意应承了下来。挤眉弄眼的样子让人不自觉的笑出声。只有十一在一旁黑着脸···
      “那个,我先来说一下这几天我调查到的情况。竹林尸体基本已经可以断定为王可荧之女王静。王静生性爽朗并未有什么仇家。而王可荧作为富可敌国的首富纵然很多人恨得他牙痒痒背地里恨不得弄死他,但是据我了解的情况看来也并未有肯下如此狠手之人,毕竟很多人都要仰仗他维持一家老小的生计···”
      “所以现在的境地是我们陷入了僵局?”苏亓轩听完南阳知秋的话深深蹙起了眉头。
      “陷入僵局就陷入僵局,大不了我们不调查了吗!也不知苏兄你是怎么了竟然对着一个和你毫不相关的人如此热心,也不怕惹着一身腥吗!”
      不知是刚刚和南阳知秋的玩闹当了真动了气还是初次见到尸体使得十一真的怕了,苏亓轩竟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对自己把他拉入这件事的不满。刚欲出言安抚的他却被冒然闯入的小厮打断了。
      “不是说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不许打扰我吗!”苏亓轩很生气。现在的下人都已经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吗!
      “对不起大人我不是故意的!可是访客说一定要见你···”小厮被苏亓轩的样子吓得双腿直打哆嗦。
      “不见!没空!下去!”
      “可是那人说他姓花···您要是听见他的姓氏之后还不想见他就真的回去了···”
      不知是触发了哪里的机关。上一秒还怒气冲冲满身戾气的苏亓轩在听到这句话后仿佛是被观音菩萨点化的仙人般立时充盈了满满的温和。
      “姓花还不快快请进来!”
      您不说我哪敢啊。小厮在心里嘀咕,却丝毫不敢怠慢。
      待到接了花末晗将他送到了地方之后小厮才真真儿恍悟了为何都将孩童比作六月的天。只见自家主子好像见到了饲主般露出大大的笑脸。又好像不要钱般一个劲儿的给花姓公子倒茶送水果送点心···甚至想叫人弹琴唱曲···
      就差把家都给他了。小厮无奈的退了出去。
      “够了···我是来找你说事情的,正巧你们都在。”花末晗制止了苏亓轩有些癫狂的行为,看了一眼南阳知秋和十一将来意说明了。
      “我这两天打探到了一些情况···不知跟那件事是否有关联,你们且来听听决断一下。”
      “你不是···不肯帮助我们吗。怎么突然改了主意?”南阳知秋放下手里一直把玩的茶杯,一脸的警惕与疑惑。
      “放心吧我不是什么探子。我只是觉得我若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则对不起林中那死去的人。我不想若是有一日我变成那副样子没有人替我喊冤直到腐化成灰也没人发现。我更不想···”花末晗看了一眼苏亓轩,微微颔首却声音响亮的说道:“更不想你受到什么无端的指责。”
      所以我来了。
      我来尽我绵薄之力助你洗刷日后可能受到的冤屈。我来伴在你身侧和你共同承担那日的噩梦。我来回馈于你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的帮助与于我而言的宠爱。比起我那弱小无力的害怕,你的声誉与清白才是最重要的。而我希望,我来的还不算晚。
      苏亓轩震惊的看着他。他实在无法想象到花末晗在夜晚噩梦缠绕之时如何能下得如此大的决心。
      “你不用···这么勉强自己的。”
      “不要说这些无用的话了。说正事吧。我从其余小倌儿那里听说首富王可荧家里失窃了一样重要物件,好像是什么传家宝之类的。所以那林中尸体,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
      听到这话的南阳知秋陷入了沉思。末了对着花末晗郑重的说道:“谢谢。这是一重要情报。我们现在已经确认了那林中尸体便是王静,现下要做的便是查出王静和失窃之物有何关联。”
      花末晗一时有点僵硬。如何得知那具没有女性特点的尸体便是王静?
      “你们凭什么断定那就是王静?”怀有同样疑问的十一问道。
      “你们没看那尸体的身体特征?”
      花末晗脸色一红,“我们怎能轻易解了人家衣物探查。现下又得知了是女性,岂不更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南阳知秋斜了他一眼,心里有着些微的不屑。明明是花楼之人如何做得一副害羞的神情,嘴里却说道:“得了现在我们去一趟竹林。除却让你们确认那是女尸之外,我们好好勘察一下周边情况。走吧。”
      “不要不要我不要去!那地方那么瘆人我是万万不想去第二次的!苏兄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十一对苏亓轩撒着娇,眼泪汪汪的望着他。
      不知为何,苏亓轩总感觉今日的十一有些异常却又无法指明。现下看他大吵的样子竟然有种聒噪的无力感。
      “你要是不想去便歇息吧。我们几个去就好了。”说着苏亓轩便向外走去。
      十一见苏亓轩不理自己的要求。当下有些生气却又挨不住好奇心便气鼓鼓的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像小孩子一副得不到糖的样子心情就晴朗了些。
      怕是自己想多了吧。

      再次踏上这片土地花末晗的内心是恐惧的。那狰狞可怖的面孔烙印在了他的脑里以至于夜晚梦寐中总是飘然而至搅得他不得安宁。虽儿时便跟随杂技团走南闯北经常做些危险动作但并不代表他的胆量大如耗牛,反而他是胆小的异常,只是习惯了用冷淡掩盖内心的害怕而已。因为即便表现出来了,也并没有人真正的在意。所以在当他们揭开遮在尸体上的黑布时苏亓轩一手掩盖上了他的眸子他是异常诧异的,同时心中也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动。就像之前他多次的细小却又恰到好处的关怀般。
      “虽然见过一次但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苏亓轩的嗓音在这逼仄的空间中响起。温温和和的又不失力度。让原本还心里打鼓的花末晗瞬间安了心神。
      “好。”
      “你站在我的身后,若是怕了就记得躲在我的身后不要再看了。”
      “好。”
      于是奇异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当他再次看见这具尸体时他的内心没有了恐惧反而多了一丝坦然。就像每日都会在院中看见的老树般平静至极。
      在确定了面容已经完全分辨不出五官特征时他们褪去了尸体的衣物。粗糙的麻布一点一点的被剥离,然后他们开始以一种虔诚的心态慢慢解开沾染着点点血迹的里衣带子,直到胸前出现了大片血迹的裹挟白布,他们开始忍受着直欲作呕的感觉翻转尸体解开缠绕的白布,而后他们便看见了原是应代表女性特征的地方被人生生挖走留下了两个血肉模糊的仿佛无底洞般的黑漆漆的凹地。贴着胸下苍白的皮肤像是分化的两极,这也就极好的解释了为何在穿着衣物时会是那样的一马平川。
      十一率先忍受不住跑了出去。花末晗也是难受的发紧,但他还是选择直面这位姑娘的凄惨人生。却没有料到更残酷的还在后面。
      “褪她的裤子吧。当你们看见她的□□时,请维持现在的表情以示对她的尊重。”南阳知秋平静的通知他们。
      他开始剥掉尸体的裤子。当外裤褪去之时他便看见了里裤暗沉的血迹。不同于里衣星星点点的,里裤上的是大面积的,像是终于开始燎原的火种。然后他看见了女性最柔软的地方以一种山洞般的疮口直面着他,大腿根处散布着惊人的伤口和那地方以一种打破认知的方式冲洗着花末晗的神经。裤子慢慢褪至脚踝,更多的伤口显现了出来。深至见骨的伤口已是小事,一刀一刀切割开的皮肤排列整齐的停留在那里,错节的趾骨蜿蜒扭曲,无不在昭示着姑娘生前悲惨的遭遇。
      花末晗慢慢的流下了泪。如花儿般美好的年纪,就这样踏上了最后的旅途。
      “你要是难过不忍见,去外面等着我们就好。”苏亓轩见花末晗难过的样子,心中更是不忍。
      “没关系,继续吧。”
      “那我们开始排查尸体的细节。你要是真的不能接受,去外面等我们也无妨的。”
      花末晗摇了摇头。他是胆小没错,但是既已下定了决心,便没有半途而废的理由。
      此时十一也调整好了状态返回继续加入他们的工作。在把尸体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的仔细检查之后,他们断定了凶手一定是早有预谋且事先规划好的。因为尸体除了伤口外太干净了。指甲被人清理过没有留下半点污垢,发丝被人梳理过竟以一种柔顺的状态铺散开来,就连耳道口腔也干净的让人感叹凶手的心思缜密。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他们深知现在又陷入了某种僵局。
      “苏兄你说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人抛尸还弄的这么神秘,定是什么大人物。被我们误打误撞的看见是我们倒霉,现在有没有什么线索,我看还是别查了赶紧回家吧···”见众人脸色都不太好,十一再一次打起了退堂鼓。
      苏亓轩却心累的不想说任何话,只是摆了摆手回绝他的提议。
      “为什么啊!明明查不到东西你还僵持些什么啊!”
      “因为这是我的竹林,因为这是我的亭子,因为我买下了这里。”
      十一听完苏亓轩的解释愣住了。苏兄竟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买下了这里还修建了亭子,那山下的竹屋必然也是他的杰作。此刻被人抛尸与此开始调查想必也是不想日后惹上更大的麻烦。而自己却胆小任性的一再想要放弃···
      “对不起···”
      “没事的,坐下休息会儿吧。”
      花末晗坐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他们。不知为何竟觉得十一有些和平常不一样的气息。不是失望于他的害怕,而是有种难以言明的奇异感觉蔓延开来。花末晗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在这空间中产生了幻觉。起身想要去外面透透气,却不小心被尸体的胳膊绊倒在地。
      揉了揉蹭破的手肘,花末晗对苏亓轩伸过来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坐在地上想将尸体的手臂放回原处。抓起尸体的手,却被手腕处深色的印记吸引住了。不同于身上明显的伤口,这里实在细小的可怜,以一种极其隐蔽的方式藏于手腕的褶皱处,像是胎记般让人不仔细看便难以发觉。
      花末晗招呼了苏亓轩让他把火光拿的稍微近一些,二人对着那伤口研究了起来。
      “咦···”苏亓轩发出惊叹。
      然后花末晗就看到他用尖刀将那深色印记挑了出来。原来不是胎记也是不伤口,而是较大的木刺。南阳知秋接了过去,放在鼻底轻轻嗅了嗅,露出了一副大彻大悟的神情。
      “怎么了?”十一急不可耐的问道。
      南阳知秋却并不言语,只是拿着木刺反复放到鼻底嗅了又嗅仿佛在确认什么般一直紧锁着眉头。过了许久,南阳知秋斟酌着开了口。
      “这小块木刺边缘平整,一头尖细,定是他们用什么法子威胁了王静让她偷出传家之宝而后想要杀人灭口但王静发现了他们的意图又深知自己已无力抗拒于是在这样的的情况下用刀切下物证藏于体内,至于是什么威胁而她又是如何做到取物证的便不得而知了。虽木刺藏于尸体时间过久但从从微弱的味道上还是可以辨别出这是上好的檀香。而城中有此檀香木的仅仅几大户人家,这对我们查案有很大的帮助···”
      听完南阳知秋的话气氛一时陷入沉默。如若事情真如他的分析般那他们日后的处境定当更加艰难。
      “取下物证于王静而言并不难,她毕竟是女中豪杰会武术的。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调查出他们用了什么法子威胁王静。”苏亓轩说道。
      “恩对···同时我们还要用一些手段引出这檀香木的主人。”
      “我们兵分两路。花公子和萧公子在漠白楼继续打探关于王静的事情,我和苏大人想办法引出那贼人。”南阳知秋抱着手臂,目前以他们的人力只能这么做了。
      “如何引得?”十一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问道。
      南阳知秋看着他乌黑的双眸,清澈水润像极了湖渊,里面清楚的映照出茫然的自己,当即便有些头痛。是了,以凶手这么缜密的心思,他们如何有办法引出这狡诈的贼人。南阳知秋摇了摇头,乏力的样子像极了没有魂魄的提线木偶。
      “这样···”苏亓轩开口,音色清明不同于其他人的困顿,在此刻压抑的氛围中有如百灵鸟般美妙“过几日边疆的商人车马队便会抵达封都举办每年一次的异域展览进行交易。而今年的领头之人恰巧是我的一位朋友。我们可以联合向城中放话说今年他们带了奇珍异宝以檀香木作为交换,不管是完整如初的还是稍有破损的亦或是大小不一的也不论是成品或籽料皆可,只要拿来让领头人相中便可换取更珍贵的物件。前提为必是本家货物且主人亲自前来,如若发现造假则往后一律断交。这样不管凶手有没有发现自家檀香木有坏也定会上门来一探究竟的。毕竟商人以奇淫巧物居高而官僚则重珍贵虚荣。我们便赌一赌凶手会不会是这二种其一。”
      花末晗听完他的策略一双眼便定在了他的身上不肯下来,眼神有如汇聚的光紧紧跟随着仿佛在昏暗中会发出无尽光彩的苏亓轩。从前只道武夫鲁莽,怎得自从遇见了他便总是有说不尽的惊喜。当真应了那句古语: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花公子不要用那么崇拜的目光看着我嘛~我会害羞的~”花末晗的眼神太直白,令苏亓轩怎样也忽略不得。更何况他根本舍不得忽略。
      “没正行···”花末晗红了脸颊低沉的回复道。心中为刚才的失态甚是悔恨,庆幸于适才差点没有忍住将夸赞的言语说了出口。
      南阳知秋本还绞尽脑汁的想着方才的法子会不会有纰漏却被旁边二人调笑的话语打断了思路,不禁有些微微恼怒,“苏大人果然聪慧过人,相信以花公子的冰雪聪明你们共同联手定能勇往直前一举破了这凶残的案件。”让你们打情骂俏!定要让你们难堪一下!
      “哦谢谢夸奖。”苏亓轩坦然的接受夸赞,并未察觉其中的反讽。
      “谢谢。”花末晗也微微颔首道。
      你们!气死我了!并未得逞的南阳知秋一把拨开了身旁的十一去探查周围的情况。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我们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没有吧···”
      “你们什么也没说错···就是请注意一下打情骂俏的场合···”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送回于你,十一扶额,紧随着南阳知秋的步伐。
      “对不起,方才我并未察觉不妥,给你们带来不便请谅解。”花末晗仍旧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开口道了歉。
      “没有必要道歉。我懂他们的意思但是你不用理会。我是怕你在这逼仄的环境中紧张才开玩笑的,如有不妥花公子才是不要怪罪。”苏亓轩笑意盈盈的,嘴边的褶皱在火光的照耀下藏了阴影,旁边就是腐烂多日的尸体,但花末晗不知怎的就是觉得现下的苏亓轩俏皮可爱的紧。
      真是疯了。花末晗给自己下了定义。
      “我们也去探查周边的情况吧。”克制住想要戳一戳那梨涡的冲动花末晗对着苏亓轩说道。
      “好。你抓住我的袖子跟在我身后。”
      “好···”

      破船周围竹子密布。因前一夜下过雨的缘故泥土湿滑,一脚下去便是满鞋的泥泞。花末晗看了眼鞋子上的湿泥默不作声,只是将抓着苏亓轩衣袖的手紧了紧。而苏亓轩原是满脸沉思不为外界所打扰的神情却对他的这细微动作有了反应。像是下意识般的,苏亓轩放下了他抓住自己的手转而环绕住了他的腰身,用另一只手以相扣的方式牵起方才才回归自己身侧的手。整个人以一种向着花末晗方向倒去的姿势行走在林间泥路上。花末晗羞赧,却不知道为何做不出任何反抗的动作。明明是更加艰难的前进方式,苏亓轩却走得气定神闲好不自在。
      “下了一场雨周围如若存有证据也早该被冲没了,我们走吧···”南阳知秋见周边并无任何有效线索便出言道,抬头望向苏亓轩想求得他的意见却被他们的姿势惊得住了口,最后的尾音生生咽了下去。
      “恩看周边情况和那木刺便可断定这不是第一现场,而这破船又是如何在这么多竹子的情况下被拖拽至此我们只能问那贼人了。既然这样我们现在便下山去吧。”也不等那二人的回应苏亓轩径直向山下走去。
      南阳知秋看着前方那两人诡异的姿势,恨不得折下竹节向他们劈去,以此了解今次一日的烦躁和恼怒。
      “走吧想什么呢。”十一看着南阳知秋疑惑的说道,脚步却并未停下。不多时便将他甩在了身后。叹了口气,只能追上他们。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家呢。
      十一摇头晃脑的跟在他们身后,一会儿折片竹叶一会儿又对着野花夸人家漂亮,心情好的和半个时辰前的他判若两人。花末晗微微笑着,真羡慕他这种孩子心性。明明还有要案傍身却也能乐的快活。
      “我们下山后去吃饭吧。看这日头等到城中怕是到了晚饭的时辰呢。”十一把玩着随手捡的竹节提议道。
      “好啊好啊~这顿这么也应是苏大人请客吧~”南阳知秋像是见到肉的狼双眼泛着光。
      苏亓轩好笑的看着二人一唱一和却并未作答,看了眼偷笑的花末晗眼角眉梢都沾染上的喜悦,捏了捏还抓在手中的玉指凑在他耳边吹气道:“我请客花公子要不要弹首曲子啊~”温热的气息充满了耳中顺着涌道进入了身体而后苏亓轩满意的看到那人原本莹白的耳尖像是被洒入染料的清水一点一点变红直至蔓延到颈子上以收不住的架势又向着衣物遮蔽的地方伸展去。苏亓轩脸色也跟着一红。
      “唉干什么呢!不要做得流氓的样子啊!”十一大声嚷着,生怕林中万物不知他的苏兄在耍流氓一样。
      “就你多嘴!”
      “···哼···”

      回到城中果然已经是傍晚了。残阳孤零的挂在天边挥发着最后的余温,光线像是在做着最后的告别以盛大而热情的颜色贴服在每个人身上脸上,原是干爽净透的白布也招架不住这火热由着它将自己拥抱。千家万户点燃了灯光以温馨的方式对着白日说再见,却以另一种方法将这热情得以保存并传承下去,便是城中每月初一十五的夜市。
      苏亓轩一行人走在还未人满为患的街上。原本在路上已经叫嚷着饿了的十一此刻完全释放了小孩子心性,将饿肚子这件事抛之脑后一手拿着糖人一手拿着面具看着新奇的小玩意又急急忙忙对着他的苏兄招手让他来帮自己拿。苏亓轩抓着花末晗的衣袖生怕他走散又不能不顾十一,不多时便是满头大汗。想要他放手苏亓轩不同意,想要帮忙苏亓轩又不答应,花末晗只能愤懑的跟在他身后。于是在行人眼里他们便是奇怪的组合。一人在前面玩的不亦乐乎,一人满头大汗抓着另一明显看起来不高兴的漂亮人儿紧随其后,哦好像还有被忽略的另一人垂头丧气的走在最后方···
      十一玩闹了一路最后在夜市出口的南洋小摊前驻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副不知该选哪个的样子。苏亓轩被当了一路的苦役令本还想着和花末晗叙旧的心思也化作了一缕烟在十一强大的鼓吹下飘得没了踪迹,如今又看他流露出有买下整个摊子的意愿,忍了一路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一个健步将原是困顿的十一拖至了身后隔绝在摊前,蓄好怒意刚要发泄便被一个清朗的声音打断了。
      “苏大人,在街上发火怕是会影响苏家声誉吧。”
      苏亓轩原是满腔的怒火在听到这句话后奇异的全部消散了。睁大的瞳孔眼神呆滞,却清清楚楚的映出了那人的影子。皇上。
      苏亓轩支支吾吾的不只该作何反应。一行人看着他的失态也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微服出巡的皇帝终结了这沉默的氛围。只见他一身明黄色的长衫头顶挽髻清爽自在,双目幽深却炯炯有神,一把折扇在手仪态说不出的典雅夺目,开口的声音也是朗润如翠绿的树,透彻愉悦。
      “你们好。在下姓季,单名一个淼字。”双手抱拳微微鞠躬,礼貌却也疏离。
      “原来是季兄啊你好你好,叫我十一就可~”十一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报上家门就差拍拍人家肩膀了。南阳知秋点了点头回应一个鞠躬但并不言语。花末晗自始至终的站在苏亓轩身后,他敏感的感应到了苏亓轩的僵硬,便只能默默在一旁做着无声的抗争和陪伴。
      “苏大人看见我好像并不高兴的样子。”
      “没有没有季大人您误会了。只是乍一相见有些呆愣罢了。在下是个粗人还请您不要怪罪。”
      皇帝见他虽然嘴里说着道歉的话却一副不卑不亢仿佛过错全在于自己的样子便有些恼怒“苏大人这话可是言不由衷啊。”
      “···您要是不接受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你!”
      “好了好了苏兄就是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就是个武夫鲁莽大意您大人有大量别计较了啊,季兄你这么英明神武的模样生气了就不好看了,我们请你吃饭当做赔罪您看可好?”十一见刚才的气氛剑拔弩张不得己出来打圆场。
      皇帝将目光放在了十一身上,嘴角翘了翘,“这位小哥说话可真得人欢心。长得也一副乖巧邻家的样子真是让人好不欢喜。”说着竟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眼睛真好看,像是水灵灵的葡萄。”末了还凑近看了看。
      十一惊吓的看着突兀放大的人影立时便跳了起来躲在苏亓轩身后。“你你你光天白日的怎能耍流氓!”
      “呵呵呵···”皇帝轻笑出声,“饭就不和你们一起吃了,我还有事,再会。”目光深沉的看着苏亓轩拒绝道便扬长而去。笑声像是回音洒了一路。
      苏亓轩原有的气息如被雨水冲刷过后露出的斑驳墙壁般变得疲惫至极,“走吧,我们去吃饭。”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看你状态不太好。”南阳知秋担忧着看着他关心道。
      苏亓轩摇了摇头表示拒绝向前走去,花末晗轻轻扯住他的衣袖不声不响的紧紧跟在后面。南阳知秋看着那人满脸的忧愁却还是坚定不移的步伐,忽然彻悟了什么。而后便也只能随了他的意。到了酒楼单间的苏亓轩仍旧是默不作声,让人无不担心。尽管有十一这个活宝在努力的调节气氛和南阳知秋配合的大笑之外,空气中还是飘散着一股奇异的尴尬。再又一次的诡异沉默中,花末晗开了口。
      “你不是一直想听我唱曲儿吗?现在唱给你听可好?”
      苏亓轩听出了他语气中露出的小心翼翼,并未有刻意的讨好而是纯粹的担心。在自己不做声响的时刻里,他也像是一尊佛孤寂却以一种岿然不动的姿态始终再侧。突然地,像是一流微凉清澈的溪水缓缓淌进心间一点点溢满心房般饱胀的让他有流泪的冲动。一位如高巅之上在傲雪中独立的冰洁花儿,为了让自己开心竟肯做出平日最讨厌的事情,他又有什么理由在这里自怨自艾弄僵气氛。他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开心起来让他不再担心。
      “我怎么舍得让你美妙的声音让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听了去~往后有时间定要单独唱给我听才好的~”说着还不忘眨眨眼,调皮的模样和那村头劣童没有分毫差别。
      花末晗微微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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