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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我们的图形（已修）
顾玺梦到了韩漓。
那时候韩漓在他眼里只有图形的模样，非常的好看。强大而坚毅，菱角分明又尖锐，像一扇牢固的门，将他紧紧挡在身后。
他后悔自己前世没有画过韩漓，没有给他看过他在自己眼里的模样。那时候他们总在一起，他以为会一直在一起。
可是他死了。
被留下的韩漓要怎么办呢？
顾玺睁开眼的时候，泪流满面，身旁的韩漓笨拙的用手给他擦眼泪，把他弄醒了。
顾玺抿了抿唇，终于还是没忍住，倾身抱住韩漓，闷闷的说：“对不起，韩漓，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因为身形差距，他几乎是整个埋在韩漓胸口，看起来悲伤又瘦弱。
韩漓有些心疼，顾玺比他还小，虽然总是笑着，但一定遭遇了更多比他悲惨的事，以至于让他在梦中哭泣。
“不怕。”他抱住顾玺：“不哭，我在。”
时间还很早，凌晨四点，情绪平复之后，本可以再睡一觉，但两人都没有睡觉的心情。
顾玺觉得自己对不起前世的韩漓，迫切想要补偿，想要做些什么，好快快完成韩离的心愿，给他一个有院子的家。
韩漓有着同样的心情，他想快些能恢复正常生活，好照养顾玺。顾玺明明还小，本不该由他来养自己，他压力一定很大。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起来看书。
分别看完一本后，天色已亮，顾玺合上书，问韩漓：“今天还去公园吗？”
几分钟后，韩漓点头：“去。”
到了公园，支起画板，顾玺先给韩漓吹奏几曲音乐，待他听得满意了，开始吃早餐。
早餐是特意买的杯装蘑菇粥，插上吸管就能喝，韩漓自己吃也没问题。
顾玺自己吃了两个包子开始画画。
他画的是图形，非常好看有棱有角的图形，以及另一个微弱的图形。
韩漓喝完粥凑过来看，歪头打量一会，问：“两个人？”
他看到了两个人的图形。
“嗯，两个人。”顾玺点头。
韩漓指向前方的图形：“我。”又指向后方：“谁？”
前方的图形和昨天顾玺画他的一模一样，他知道是自己，后方的图形不认识。
顾玺说：“是我。”
这是他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瘦弱单薄，苍白虚弱，没有坚毅的棱角和线条。
韩漓愣了愣，摇头：“不是，不对。”
他转身，迅速在画板上画出顾玺的图形，拿给他看：“这是顾玺。”
两人的视觉并不相同，不过大部分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唯独在对方身上，他们互相看到的图形完全不一样。
韩漓眼中的顾玺完美无瑕，亦如顾玺眼中的韩漓。
但顾玺想画的是前世的他们，他对韩漓笑笑：“韩漓画得真好看，谢谢。”
并没有要修改的意思。
韩漓看得出来，他放回画板，开始画画。他画得很用力很急促，很快就画完了一幅画。
画完后，他举到顾玺眼前给他看，太用力导致画板差点撞到顾玺。
顾玺不得不后仰，无奈的说：“不要着急，我会看的……”
然后他愣了。
画板上是两个人的图形，一个是韩漓，他画的韩漓，另一个是顾玺，韩漓眼中的顾玺。
两个完美无瑕的图形并排在一起。
顾玺眼眶发热。
为什么没有早点把对方画下来呢！
为什么不肯照相呢！
那些珍贵的记忆只记在脑中是感受不到的，如果有好好的画下来照下来就好了。
韩漓的顾玺，顾玺的韩漓，原来两个图形在一起是那么美，为什么在前世没想过留给韩漓呢！
顾玺撕掉自己的画：“抱歉，是我错了，我会重新画的。”
韩漓盯着他，跟监工似的，直到顾玺画出和他一样的两个图形，他才满意了。
他不喜欢顾玺先前画的那张，线条一点不好看，太弱了，像是随时会消失一样。
或许是对前世的一种补偿心理，顾玺画了很多张两人在一起的图形。韩漓看了很开心，于是也画了很多张。
程青兰和程爷爷照旧来晨练，向顾玺和韩漓打过招呼后，程青兰好奇的凑过来问：“你今天画了什么？嗯……这是什么，还挺好看的。”
画板上的图形她看不懂，但线条和结构很好看，让她也忍不住赞一声。
顾玺笑：“是我和韩漓。”
“啊？哪像了……”
她转向韩漓，却见他画板上的图形和顾玺的一模一样。
“呃……”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程青兰挠挠头，懒得细究：“韩漓也画得挺好看的哈……”
程爷爷招呼孙女：“青兰，走了，别打扰他们画画。”
“好。”程青兰转身，又回头过来问：“对了顾玺，这几天可能会有……嗯，算了，等确定了我再告诉你。”
那天在微博发文后，程青兰还是很担心顾玺，因此向一家本市的公益机构求助。
这家公益机构是专门帮助未成年失足少女和残障儿童的机构，程青兰曾因一些原因接触过他们，还给他们捐过几次款。
顾玺的情况其实不太合适，他虽未成年，但是男性，韩漓也不属于残障儿童的范畴，但程青兰只认识这家少女儿童公益组织，也只敢相信他们。
信息发过去了，对方没有回复，也不知道会不会帮忙，程青兰不敢告诉顾玺，以免他失望。
下午的时候，昨天的黎姐又来了。她还带了一个5岁左右的小男孩，那小孩有点问题，不会说话，偏着头呆呆看顾玺。
黎姐很温柔的哄他：“来，小福，叫哥哥好。”
小男孩摇摆着身体吱吱呀呀，好不容易才含含糊糊说了个好字。
顾玺对他微笑，蹲下握了握他的手：“小福好。”
小福咬着手指吃吃的笑。
黎姐说：“小福很喜欢你呢，平常见陌生人他没这么大胆。”
顾玺摸摸小福的头，对他说：“我也喜欢你，小福。”
顾玺以前在精神病院呆过一年多，见过医生治疗精神病人的手段。并非人们想像的粗鲁打骂或电击，其实也有很多安抚交流的手段。
虽然小福不是那种情况，但交流的方式应该差不多，至少小福立即就与顾玺亲近了。
顾玺并不在意小福闹他，见他要伸手抓画板，将他抱到膝盖上，教他画画。
握着小福的手画了一个太阳，顾玺对他说：“这是太阳。”
小福似懂非懂，只吃吃笑。
顾玺又画一个胖乎乎的小孩：“这是小福。”
小福定定看着，含含糊糊的说：“福……”
“对，小福。”
黎姐坐在旁边一直看着，直到有电话把她召回。她抱起小福向顾玺道谢：“小福今天很高兴，谢谢你陪他玩。”
“哪里，我也很高兴，小福很乖。”顾玺揉揉小福的头发：“再见，小福。”
黎姐抱着小福走了，顾玺刚坐下，韩漓就问：“顾玺，如果在公园的不是我，你还会收养吗？”
他刚才看顾玺对不认识的孩子那么亲切，就忍不住想如果当初顾玺遇到的是这孩子，他应该也会毫不犹豫收养吧！
所以收养自己也只是恰巧他在这里，顾玺又很善良罢了。
照理说他对顾玺应该只有感激，不该有别的情绪，顾玺收养他不是义务，他不该有过多要求。
理智明白，心里却像被一根线拽着，有点难受。
如果在公园的不是他，顾玺就会收养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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