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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路漫漫兮
日已隅中。桃树上栖着几只麻雀,窃窃地与春蝉共语,风似渐渐有些将息,暖意浓了起来。莲辞在高台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之时,入耳尽是玄殷的呼声。
“莲辞,你要睡到甚么时候,该醒了罢,你不是要下山么,赶着在日落前下去最为合适。”玄殷摇了摇我的肩膀,我这才算真正清醒了过来。我起身,晃了晃脑袋和手臂,只几缕青丝和微风扑到脸颊上,惬意又凉爽。玄殷走在前方,步履依旧轻快却不扬起风尘,只是我现在有些许的惆怅,咽在心里,没表露出半丝。
“到了。”玄殷推开最南端的木门,转身看着我:“进来罢。”我敛起衣裙走了进去,这景象有些怪异?这屋子怎么满是灰尘,玄殷也算是个爱好清净的人,这尘土她大概是容不得的啊。“我已经几年没进过这间屋子了,来这只是想交代给你些东西。”她四处翻弄着,像在寻找甚么。不一会儿,翻出了几件衣裙还有一个小匣子,玄殷拍了拍那上面的尘土,递给了我。我一时不知要说甚么,便接下了。她推开墙上挂着的书画,暗地里拍敲着,取出了一支笛子,不对,这到底不像萧,却也不怎似笛?十孔,足足有半人高的模样,摸起来有些似竹子,又有些像桃木,可表面看起来却又似是泛着玉泽,尾处还悬着玉穗。“拿着,防身之用。”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防身?一只不知道甚么玩意的笛子能防甚么身?她抬起头来看着我:“你可别以为我欺着你,这笛子比刀刃还坚硬,你这时儿不信也没甚么大碍,记得若是遇到歹人的时候用上,对了,前些天教你习得的枪法可还记否?”我顺着眉,点点头:“记得的,我诚是信得阿玄你的话。”
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点了下头:“待会记得去你厢房里拿上桌上的包袱,盘缠和一些用得着的东西我都给你放上了。”我和她一同走到门外,她把木门掩了,上了两道锁,转身要离去时,又顿了顿,大声地喊叫:“清禅,清禅,你跑哪儿去了,寒水取来了没,莲辞就要走了。”随后她转向我,凝着眉:“你喉咙的疾病尚未痊愈,但若是下山去没了楚云观的这些东西也没法熬成药,就且将寒水带着罢,得寡些言,疼痛了就饮些寒水。”我点头,把头低得很低,看着怀里抱着的东西,有些哽咽。
清禅跑跳着走来了,闷是流了一声汗,手在背后定定地作弄着,不肯说半句话。“清禅,你干甚么,寒水呢?”玄殷一脸困惑。清禅还是在把手背在背后作弄着,抬起头,一脸稚气地嘟哝着:“寒水早就备好了呢。”她突然将目光对着我,有些急切地说道:“莲辞姐姐,晚些时候再走又如何呢?又如何呢?”我叹了口气,把手放在她头上:“我要是再留个一日,你明日是不是也得这么说?”她被我问得没了话语,反驳不得,只灰心丧气地将装着寒水的木壶递给我。我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吧,我很快回来。”她的眼睛此刻又红红的了,像只兔子,不作言语,抱紧了我把头埋在我腰间。玄殷在一旁站了好一会儿,才木木地开口说:“走吧,你速速去拿了包袱,随我牵马去。”我牵着清禅的手,拿好包袱,跟在玄殷身后。
玄殷从马厩里牵了匹白马出来时,清禅又突然伸出细小的手抱住我。惹得玄殷一阵想发笑:“清禅,你真是个蠢娃娃,你让莲辞姐姐早些下山去,她才能再早些上山来。”清禅还是不作言语,松开了手,站在我身旁,扭捏地拿出一个小荷包递到我手上:“玄姐姐教清禅缝的。”她说完这句话后,置气似的跑开了。
当我背上包袱,戴上小荷包,把长笛别在身后,打算牵着马下山时,玄殷突然拦住了我:“你看你,糊涂了你知道怎么下山去么。听着,你出了庭门后,一直沿着云河走,就能到山下了,记住得沿着云河直走,别四处走动,会迷了路的。”我轻轻地答了句:“晓得了”当我牵着马预备动身时,清禅不知甚么时候跑来,躲在玄殷身后,挂着满脸的涕泪看着我。我本来很是惆怅,一看她这模样又觉得有些好笑,便一阵轻松。我朝她们摆了摆手,牵着马漫漫地走了,这之后,没再回头了。
暮春的风很是和煦,我坐在马上,看着一路荡着水汽的云河,突然有些犯困,想在马上睡下,却又觉得甚是不妥,便揉了揉眼睛。我牵着马绳,踢了下马肚子,还是尽快下山好些,免得有甚么节外生枝。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过了云河,便算是到了山下。此处一片杨柳蓬勃生气,莲辞脸上落满了日光,扑闪着睫毛打量四周。到了山下,莲辞便松懈了下来,躺在马上,懒洋洋地随着马碎步走着。茂密的杨柳处隐着一个黑影,正悄悄地跟随白马潜行着。
远处正云舒云卷着,似酝酿着甚么。来者,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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