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

　　- 序 -

　　「接下来就交由你了，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徹。」

　　外面的雨像是远处的海浪一样汹涌，挣扎着冲刷起这座山和远处的城市，反而衬托的神社内更加静谧，27个人整齐而又沉默的跪坐在檐下，低垂着头等待着上首的年轻男子发话。
　　“绘梨衣还好么？”男子往日清平的声音突然间听起来有些沙哑暗沉。
　　“上杉家主在后殿等候大家长，”下方为首的神官低头回复，“这就带大家长过去。”
　　“不用，把事情安排好了我过去跟她见面，现在大家都坐下。”男子顿了顿，语气陡然转而严肃。
　　几人悉悉索索的起身将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外面的风雨声更加清晰了，檐下的空气却沉滞的几乎令人窒息。
　　“把我下面说的话记录下来，”男子轻声说道，看向最后一排之外一直沉默的跪坐在殿外，严格驻守着阵地的女孩。
　　“我是蛇岐八家第七十四代大家长源稚生。”
　　风雨里夹杂的呼啸突然尖锐了起来，尖叫着掠过了这座山中神社扑向了最终决战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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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了。”
　　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分。
　　源辉二猛的推开了书桌上的论文长出了一口气，脑海里红井外的风雨呼啸声太真实，像是真切的经历过一样。
　　是什么要爬出来了呢。他轻叹了一声揉揉额头，松了松肩膀拉开窗帘习惯性的朝外看了一眼，住宅区本就安静，大概加班赶论文到现在的也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连庭院里那只平时爱好刨花园里土壤的大犬都甩着尾巴蜷缩在墙角睡着了，玻璃上映着他的身影格外清晰。
　　大概是学习的时间太晚了，出现了什么幻觉吧。
　　三点二十三分，源家宅内的灯被关掉了，这片住宅区又恢复了属于夜晚的静谧。
　　一道赤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七分。
　　宫本徹攥着闹钟的手已经有些发白了，四月初的东京凉气十足，但她从梦中惊醒的那一瞬间发觉自己依然满头冷汗。
　　房间里静悄悄的，被子滑落了一半落在地板上，拍在地上的风卷起了阳台的纱帘，掀起的一角有窗外的夜景映射进来，32楼的窗外正对着的就是明治大道，灯火通明的歌舞伎町映着不远处沉默的黑色大厦，“源氏重工”隐隐的流动着光芒。
　　她却只是沉默的看着右手，握紧再放松，周而复始，好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隐隐约约能听到隔壁有她豢养的名为“樱”的美国短毛猫趁着她熟睡时和自来水管较劲的声音，这只猫倒是意外的不怕水，每当没人时就要去拨弄自来水的开关。
　　大概是被它歪打正着了，有水声“哗哗”地冲刷在池壁上，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就像是海浪冲刷着东京的声音。

　　注意：抱歉由于我的马虎失责，前文中出现了两个错误，现进行更正：
　　1、两对战足球应为“东京FC”和“浦和红钻”，两队均取于日本足球联赛J1联赛参赛球队名单，前文中出现的是老年足球队的名称，大概是朋友只看了看新闻头条就匆匆的推荐的。
　　2、关于“二十一流源氏”，据考证蛇岐八家中的源家应该是最出名的一代“清和源氏”，而不是最早的一代“嵯峨源氏”。但“清和源氏”的始祖源赖光的母亲本也是“嵯峨源氏”源俊长女，源赖光也应有嵯峨源氏的血统。前文的“最早的一代”应改成“最有名的一代”。
　　为了阅读方便，我将会在原楼层下标注。

　　- One -
　　这是2015年的4月。源氏重工株式会社内部。
　　“昨天关西支部重整完毕，大家长让我将文件交由您整理。”
　　“各家族旗下业务一览表已经传至您的电脑。”
　　“岩流研究所的地壳活动数据刚刚收到。”
　　“执行局局长发来传真致大家长关东支部清整完毕。”
　　“武田家发来传真，昨晚十二点十五分在扩张势力范围时发生大规模械斗，对方派别不明……”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部长施耐德先生刚刚来电询问近期清扫情况……”
　　这座大厦从外观来看就让人肃穆的压抑，刚刚踏进大厅就能感受到内部的紧张氛围，穿着西装套裙的女性们都像是要参加一场大战，明明裙子岔口并不大，却踩着接近10cm的高跟鞋大步流星健走如飞，打印机和整理纸质文件的声音悉悉索索地充斥了整个大楼。
　　“徹桑早上好，所有需要签字的文件已经由亚纪子刚刚送至您办公室了。执行局局长让我们转达您今日请务必处理完毕。”
　　刚走进大厅扶着电梯按钮正悄悄的打哈欠的宫本徹愣了愣，苦笑着点点头：“早上好，和奈姐，我现在就去。
　　樱井家的代理执行樱井和奈只是笑了笑：“看你脸色不太好，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她按着按钮的手停顿了下来，低垂着头没有说话，装作是看看前几日刚购买的鱼嘴高跟是否沾有灰尘。
　　背后是繁杂来往的人群，面前是还未降下的电梯，中间夹杂的气息让人感到不安，樱井和奈大约是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让她感到悲伤的话，抬头正想说一句什么，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大厅，开阖的电梯门里露出了大家长助理向来没什么表情的面孔。
　　“大家长于上午十点二十分请各家族家长或执行代理在神社开会。”

　　“樱前线”正在缓慢的由南至北的推进，相比较东京市内已经快要落败的樱花雨，山间的樱树却还只是初放的状态，谷风夹杂着花瓣卷过神社，有几片落伍的轻巧的钻进了神社主殿的缘甲板上，尤为显眼。
　　会议还没有开始，但主殿里却已经没有人再低声交谈了，所有人都在沉默的整理自己面前的资料，不知道大家长这次的会议要说什么。
　　宫本家在八家之中算不上靠前也说不上靠后，宫本徹正襟危坐于风尘仆仆的放下了气象局工作的新一代家长宫本泽先生身后，自上一代家主宫本志雄去世后，他就继任了宫本家家主，看上去倒不像是什么□□家族的家主，看上去倒是更像一个学者。
　　不断有人陆陆续续放下手中的文件，主殿里又回归了一片寂静。
　　坐在上首的是一贯没有什么太出格表情的大家长樱井七海，正颔首在和身边的樱井和奈说着什么，直到身后的助理低声提醒。
　　“大家长，现在已经是十点十九分了。”

　　“很抱歉今天很是唐突的把各位家族中的年轻精英们召集在一起，”她用着一种介乎于惆怅和严肃之间的语气让各家家主都忍不住在内心揣测起大家长真实的目的，“但昨日我得到了一份重要情报，目前来源不明，只知道是从和井组的军火交易渠道流出来的，除了我们之外，可能全国范围内有不少想趁机下手削弱我们宗家势力的组织。”
　　“因此，我们要尽早查清情报的来源和真实性。”她垂眸重新看向了文件，随即对垂手恭候在殿外的助理点头示意，随即一份份样式相同的文件摆在各家家主面前，宫本徹稍稍直起腰，正好文件里夹带的照片从其中掉了出来。
　　独自坐在长椅一边打开饭盒的男孩面容帅气表情却平静，头巾裹着的半长发有几缕悄悄的掉了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神，宫本徹皱了皱眉头，有了一种说不上来是好还是坏的预感。
　　“姓名源辉二，据情报显示，极有可能是源家遗落在外的分支血脉。”

　　庆应大学 三田校区
　　列国要在城的光里行走，地上的君王必将自己的荣耀归与那城。
　　城门白昼总不关闭，在那里原没有黑夜。
　　人必将列国的荣耀、尊贵归与那城。
　　——新约启示录
　　林间的阳光有些细碎，随着风的晃动也在来回晃动着，从左手的指尖跳跃到了翻开的书页上，纸页也被风吹动的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坐在长椅上的男子却并不理会，只是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微皱的眉间似乎锁着什么抑郁的事件。
　　这里是樱田大道的正门处。
　　“喂辉二今天去看球吗！”棕发男子气喘吁吁的自远处的正门飞奔进来，身后还有慢悠悠踱步的少女，“听说在东京国立竞技场，今天有东京FC对浦和红钻的赛事嘿！”
　　“不去。今天要看书。”坐在长椅上的男子只是抬头扫了一眼，“拓也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小泉今天也难得的说想看比赛啊！纯平和友树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你到底去不去！”眼看着时间要到了，拓也简直急的跳脚。
　　辉二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垂眸沉默了两秒，“不去。”
　　“喂你这家伙怎么还是不喜欢聚会，”马上就要进场，拓也已经放弃了对他的说教，“算了不管你了我们先走一步！”
　　“嗯，回见。”源辉二只是目送着拓也又飞奔回去的身影，一贯的沉默起来。
　　“米迦勒同他的使者与龙争战，龙也同它的使者去争战。”
　　突然有个声音自长椅一端传来，源辉二回过头，却只看到一个女生微微倾身，似乎是在阅读放置在黑色的长发散落下来挡住了她的表情，只能听到读音中似乎微微含着笑。
　　“并没有得胜，天上再没有它们的地方。”他并没有张口询问，只是接住了下一句话。
　　女子抬头看了过来，一双黑色的瞳仁却反射着清冽的光，像是源氏多田满仲的名刀鬼切一样冰冷而锋利，但很快她又笑了起来，光芒转瞬而逝。
　　“抱歉刚刚随手翻了翻你的书，不介意吧？”
　　“并没有。”他下意识蹙了蹙眉，看着女子自顾自的坐在了长椅的另一端，和他之间之横亘了一本摊开的圣经，而这本书还在风的吹动下来回翻动着。
　　“源……辉二。”她似乎只是对这本书有兴趣，垂眸看着书页翻动时露出的名字，“名字很棒，源君信仰宗教吗？”
　　虽然不太满意她自顾自的说出自己的姓氏，但也不怎么好表现出来，他只好把头偏过去装作是在欣赏远处的景色：“并无信仰，但无可不读。”
　　“源君说的对，虽无信仰但无可不读啊，倒是和我进修的学院的校长说的话有些相似。”女子好像是没有看到他满脸“不想和陌生人搭话”的表情，而是随手又翻了翻正好摊开到的那几页，停留在其中的一句话上。
　　“初次见面，我是宫本徹，隶属于蛇岐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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