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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篇第三章
硚长晨240度旋转的脑袋突然停在肖雨扬面前，弱弱地说道：“我们其实是临时凑的，就那一次演出而已...”她有些愧疚的看着她。她总是习惯性地竭尽所能满足别人的需求，认为就像随手帮助别人一样，是理所应当的事。满足不了，就会陷入愧疚和自责不知如何脱身。
“嗯...其实我们也都是半斤八两。要不这样，我们如果真的组乐队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啊好啊谢谢你！”肖雨扬终于露出了雨过天晴的笑容。
“你怎么啦....我觉得你好像最近挺...的。”又不会形容了，硚长晨只能用手势表达。
肖雨扬认真地想了想，“我就是觉得自己可能定位不清吧，一直不知道我想做的是什么，想成为怎样的人。大学太大了，反而没有了归属感。所以我想加入你们啊，我觉得你人很好，感觉你每天都特别幸福。跟你们在一起一定会很开心吧。”
“对啊对啊....他们人也都超级无敌巨好。你不用担心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很正常，每个人都会有看不见自己的时候。放宽心，大学不才刚开始嘛。只要你还正常活着，总会遇见生活中的转机的！”
两人拿着买好的早饭，“不知不觉”走到了男生宿舍附近。
“话说我觉得你真的很厉害，居然能拉到何忆齐跟你们一起演出。真想不到学霸也这么会玩音乐，听说他可是M大法律系高考分数第一名进来的呢。”
硚长晨的一根眉毛夸张地挑起，何忆齐本来可是笃定了的清北水平，M大法律系第一不很正常吗。不过...原来肖雨扬也是何忆齐观察团之一啊，连这个都能打听到，令人佩服！
“你...真的好敬业啊...”硚长晨需要缓一缓。
“嘿嘿...也不是啦。是我们宿舍的一个女生超级喜欢何忆齐，她们讨论的时候我听见的。”
“哦哦...好吧。何忆齐他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人，他父母从小给他打得底子特别好，培养得他无敌聪明而且超会学习，他自己其实没下多大劲。”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说曹操曹操就到。刚说完就碰见何忆齐出门，硚长晨赶紧跑上前去。
“何忆齐何忆齐，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吧！”
“....我要出去，你去找彭不染玩吧。”何忆齐打着电话离开了。
硚长晨“不小心”用自己的顺风耳听到何忆齐说什么“工作”，“薪水”之类的词汇，难道他要去打工？！
硚长晨把早饭都递给肖雨扬，“我突然有事得出去一趟，你帮我把早饭带给我们宿舍的人吧。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说着就忙里忙慌地跑了。
过了一会儿，硚长晨突然拐回来，“你有墨镜帽子口罩吗？”
肖雨扬翻了翻自己出来时随身带的小包，“我有一次性口罩，没有帽子，你拿去用吧。”
“谢谢 ！！”硚长晨再一次跑走了，跑了几步又突然拐回来。
“我想借你的头绳和衬衫外套....”
肖雨扬笑了，“好，拿去吧。”说着赶紧把头绳和衬衫脱下来给她。
“谢谢你！！！你真善良。那我走啦拜拜！！”
第三次，硚长晨终于跑了。
“善良...”
肖雨扬走在后面碎碎念道，“我也觉得我应该是一个善良的人！嘻嘻...”
还好硚长晨从来没有吝啬过对别人的赞美，肖雨扬才总会在硚长晨的称赞和评价中，逐渐明晰自信起来。
趁何忆齐还没换交通工具，硚长晨赶快跑到离他距离近一点的犄角旮旯里简单换装——穿上衬衫，戴上口罩，把上面能绑起来的头发绑了一个小尾巴。
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背包，打开一看，嘿嘿...硚长晨不由得眼睛放光，又开始傻笑——里面有两本书，零钱包，宝贝mp4，还有彭不染昨天让她帮忙装了忘记拿出来的帽子，还有她的散光镜。
真的是太佩服自己了。幸亏她出门的时候习惯一定要背包，不然会觉得背后空空的不自在。幸亏她又忘记整理书包，这样突然孤身在外时必需品都在身边。幸亏有许多幸亏，才让她仓促中也能有这么多意外惊喜。
她回过神来，赶快戴好帽子和眼镜，开始跟在何忆齐后面。
那个地方好像很远，硚长晨一路上又是扮路人又是躲躲藏藏的，感觉跟着何忆齐走了好久。到一个不知名的车站，何忆齐突然上了公交车，硚长晨赶快跟上，上车的时候因为还没站稳车子就突然发动，她脑袋整个撞在了扶杆上。因为何忆齐坐在后面，所以她也不敢向后走。只能坐在下车门的前面，时不时地偷偷向后瞄两眼。
何忆齐坐了很久，突然走到下车门前，吓得硚长晨一哆嗦。总感觉何忆齐再往自己这边看，硚长晨的脸像发烧了一样红到耳朵根，像一壶快要沸腾的开水滚烫，整个脑袋僵着，不敢稍动一下。好不容易何忆齐下车了，硚长晨心中紧绷的弦才终于松下来。
好像又走了很久，硚长晨终于看见何忆齐走进一间门口贴着招聘驻唱和服务员的大纸，名叫“一匹马”的酒吧。她赶紧再一次躲进犄角旮旯把口罩帽子眼镜去掉，然后光明正大地推门进去，"您好！请问您还缺人吗？我想应聘！"
........
何忆齐居然不在。
“呃...请问那个刚刚进来的男生呢？”
一个热心的阿姨一脸粉红地说：“那个帅哥啊……他刚刚进来看了一眼就走了。”阿姨的表情瞬间归位。
走、走了……他…就这么……走了……
无数黑线在硚长晨心里划过。
硚长晨十分失落，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停了下来。她也该学会独立了，既然来了，就突破到底吧。硚长晨决心勇敢地打开自己。
这里虽然是个酒吧，面积不大，但是装修得却特别精致，色调偏暗，缺隐约莫名有一种家的归属感。这个阿姨也装扮得十分精致，脸是雪白的，唇是猩红的，妆容拘束了她的表情，一副久经沙场的姿态，却还是让硚长晨相信她是一个很好很善良的人。
“你要应聘什么？”阿姨上下打量着硚长晨。
硚长晨心一硬，默默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一鼓作气：“嗯...歌手..,可以吗？兼服务员也可以。”她很努力才让自己敢攒足底气正视那个阿姨，不至于闭上眼睛，说完后在心里狠狠地给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
阿姨“呵”地一声笑了，“你年龄够了吗？”
硚长晨肯定地用力点点头。
“16了？”
“18了。”
“你是学音乐的吗？”
硚长晨默默摇摇头。
“你懂相关的酒水知识吗？”
硚长晨摇摇头。看来这次突破不是很顺利，她被问得满是心虚。
“也就是说你什么都不会，全凭热情就是想唱歌，是这个意思吧？”阿姨果然是久经沙场的人，两三句话把事实全部摊开，让硚长晨无话可说，语气咄咄逼人，气场明显碾压硚长晨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
硚长晨不敢说话了，她几乎可以感受到自己脸上的灼热，她甚至有点后悔刚刚又不过大脑的冲动。
就在硚长晨有些不知所措时，一位正在角落里抽烟的叔叔开口了：“别吓人家小姑娘了。想唱就让她试一下吧，好了就留。”
从他们的对话和阿姨瞬间褪去的锋芒可以看出，那个叔叔才是真正的老板。
他看起来三十多岁，寸头，干净利落，穿着简单随性，白T黑裤，两个胳膊上的纹身十分引人注目。他一开口就是的方言充满了社会气息，板着的脸给人满满的距离感。他好像在谈生意，张口闭口上万块，硚长晨一直假装听不见他跟电话那头的人之间的谈话，怕她会太紧张弱了气势，因为她其实有一点点怕他。
硚长晨从小喜欢唱歌，却又脸皮薄，怯场。一在大家面前表演或发言，她铁定会结巴或面部肌肉控制不住地抽搐，伴随着狂跳不止的心脏。不过她已经大了，也看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和突破，从小时候在不熟悉的人面前的不敢说话到现在可以主动认识陌生人，她也应该长大了。
一定不能再做过去懦弱胆怯的自己，要让这个突破进行到底。
“好吧。”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焦动不安的心跳，忘记刚才的所见所闻。
她的歌声没有什么声乐技巧，却有莫名的感染力。让人不知不觉置身于其中，很舒服，很安心。正如硚长晨本人，总能使周围的人被拉进自己莫名的情绪中，感受着没有来由的幸福。
叔叔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他把剩下的那口烟抽完，仓促结束了和对方的电话，猛喝了一大口啤酒，缓缓站起来。他的表情不再那么严肃，社会气息也瞬间少了许多，增了几分比阿姨还要可亲的亲切感。
“挺好的，就你吧。”那个叔叔看着硚长晨笑着说。
“我们这有设备音响，你也可以自带乐队来。晚上7点开始，中间休息，9点结束。每周最少三天，工资我们再商量。”与阿姨的现实不同，可以看出来那个叔叔在尽可能为硚长晨考虑，他好像挺喜欢这个只有热情和热爱，像白纸一样的小朋友。
“好啊！”硚长晨差点跳起来。她太兴奋了，这将是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的独立，而且还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管工资什么零零散散的附加价值，这已经是一份最大的幸运了，有什么对她来说都是赚到的。
那个叔叔怕硚长晨决定地太不加思量会草率，便进一步打消她也许会出现的顾虑："我开酒吧也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讨玩生活的根据地，所以我可以要你。你别看我这是一个酒吧，其实就只是熟人之间聚一聚的地方，来往的陌生人并不算多，你可以把它当成比较特别的餐馆。平时我要是不在酒吧了你就找这个哥哥。”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收拾专注于吧台的一个男生。那男生抬起头，微微一笑，冲硚长晨举起杯子示意。
看那个叔叔坦诚地讲了这么多，硚长晨更激动了，一副见到亲人的模样，恨不得当场签下终身协议。
“好!我随时可以开始上班！”硚长晨感觉自己独立的斗志被莫名点燃了，突然充满了动力，她已经迫不及待了，这将是她学会走进社会的一大步，而且没有靠何忆齐，是自学成才！
那个阿姨继续泼着冷水，“先说好，我们只是给你个机会先试用你，要是效果没有那么好，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那明天开始吧。哦对，我姓郝，你以后可以叫我郝……。”
"好！"
阿姨还是不理解郝老板的决定，北京有才会唱歌的歌手多了去了，干嘛应聘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啊。硚长晨走后，阿姨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郝老板重新点起一根烟，慢慢地抽起来，“咱们这也是开了没多久的业余小酒吧，找歌手还得花点时间。这个硚长晨唱的确实挺好的，我觉得她会给我们带来客人。而且正因为她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学生，我们谈条件什么的不也好办。就让她先试试唱七到九吧，十到十二点正场的我们可以再找一个专业驻唱。”
其实他是想起了他作为小屁孩的曾经，也是别人给了他一个机会，他才能更好地做自己的事业。现在换他来当给予机会的那个人，他当然不能太吝啬冷漠，就当是对当年那个人帮助的另一种感激方式吧。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应该在善意的传递之间运转的，不然该有多么荒凉。
硚长晨的妈妈说过，女人出来打拼是要比男人付出的更多，是更辛苦更不容易的。这样想来，那个阿姨更加重视这个酒吧的业绩并对它更抱以严谨现实的态度也无可厚非。好不容易从现实中熬出来，她自然不希望自己的酒吧成为别人追崇梦想的祭品。
有时候对别人的严苛或敌意也许只是出自于对自己的保护，毕竟没有人生来就是那副凶狠模样，可能都只是经历在自己身上堆起的装甲罢了。这样一想，她也就没那么怕那个阿姨了，其实她也很善良。
于是，硚长晨原本的跟踪何忆齐想和他一起打工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自己找到新工作，在这个郝老板的煽动下，她成功的跑偏了。距离会不会远，迷路怎么办，有没有时间等打工重要因素在硚长晨的冲动热情中都显得不重要了，只要有心，这些都不是问题。不就远点绕点又不认路吗，一回生八回熟，总会走习惯的。天意把她带到了这里，她一定会在这里很幸福的。
硚长晨满心欢喜地出发回学校，一脸茫然地走了不久就遇见了何忆齐。
“你怎么在这啊。你不是早就走了吗？”话刚落，硚长晨就发现自己好像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何忆齐怎么也看起来怪怪的。
“我...回学校路过。”
硚长晨的脑子高速运转着，想赶紧换一个话题来拯救一下强烈的心虚。
“那个....哦对！嘿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一想到这个控制不住内心的兴奋，看着何忆齐傻笑，“嘻嘻...我——打工啦！”
.......
“你打工？有人敢用你，你是不是没跟人家说你的情况。"何忆齐不敢相信，硚长晨居然也能打工，她不给人家添麻烦都已经很好了，一看又是脑子一热的结果。
何忆齐其实会想知道她打得什么工，在哪，老板怎么样，但这些话都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为什么想知道，又为什么没法自然地问出来，真是搞不懂自己。
不过，他完全不需要担心他想知道的问题，因为硚长晨早就迫不及待的把全部过程都告诉他了。这是高中三年以来硚长晨的习惯，也许也是何忆齐想知道的原因吧。
只是习惯。
“...你确定他们都是好人吗？”何忆齐看了她一眼，“算了。你有对他们的话进行判断吗？”他想了一下，“算了。你确定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并且没有隐瞒吗？”停了一秒，他叹了口气，“算了。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给自己留一点思考的空间，给你的大脑一点发挥的余地。就这么直接答应了，万一人家对你不怀好意或者让你欠不平等条约呢？”
他看了一眼她，迎上了那双懵然的眼睛，恢复了一些冷静，“不过你也没什么值得骗的地方。”实在佩服硚长晨，跟踪自己了半天居然还顺道给自己找了个工作，虽然难以置信，但这也的确像是她干出来的事。
硚长晨一脸感动地看着他一脸嫌弃又好像在替自己担心的样子，“你好好啊.....”
她从小属于放养型成长，因为缺少，所以虽然很追求主观的精神自由，却其实很喜欢那种被管着的感觉。这让她觉得自己也是有人关心有人管有人在意的，被吵被骂都是幸福。
何忆齐叹了口气，又来了。“....我不好。你打不打工跟我没关系，我就是不想你每次迷路或者被骗以后还得麻烦我，拜托你，少给我，也少给你自己找点麻烦。”
“放心啦，我还是有判断能力的，他们一定是好人！”
“...你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是好人。”
下午，终于开始了学校学长学姐们最按奈不住热情的活动———“百团大战”。
硚长晨随便扫了一眼，什么街舞社、辩论社、乐队、爱心志愿者、滑轮，看的她眼都花了。好玩的太多了，她的心却不再像以前一样飘浮不定地到处乱飞。她在心里好好感谢了一下何忆齐，让她可以面对如此纷繁，依旧心如止水。
“哎呀！”硚长晨突然停下来。
彭不染她们一脸讶异地看着她。
“呃...我...我......的饭卡掉了！我去找一下，你们能不能先在这等我两分钟。拜托...”
“好吧好吧...那你快去快回啊。”李蕊的魂早就被话剧团唤走了。
“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找到它的！”
硚长晨跑到一个相对静一点的地方打电话：“何忆齐你在哪啊。”
何忆齐搬着凳子坐到窗边，看着窗外被微风吹散的梧桐叶，带有一丝夏天独有的凉意。“干嘛。”
“我想问你要报什么社团啊。”
何忆齐故意不作答：“M大社团是挺丰富的。你也在那啊。”
等一下！这是一句富有强大信息量的话！硚长晨得反映一会儿——何忆齐一定在那。她绝对不能让何忆齐知道自己也在那，他肯定不会带着她一起报社团的。还好她机智，这种东西可不能傻问，得智取！
“没...有啊，我是听我室友提起了，就随便问问你。嘿嘿....那你继续逛，我先挂了啊。”
男生宿舍一片哗然，完全没有生疏感。才认识一个下午，就已经吆喝着要帮其中一个男生找女朋友了。
那个男生本只是天生自带的幽默感驱使，随便开了个玩笑，没想到却被当真了，真是自作自受。他的眼睛似乎会笑，一副活得很随意的样子，好像从来不会生气，一副为娱乐大众而活的样子。
挂完电话，何忆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艾阳，听说社团那挺热闹的，去看看吧。”
艾煜阳一脸蒙圈：“你不是不打算报社团懒得去吗。”
“是啊。陪你去。”
“怎么办啊....太多社团了.....选不过来了...”好像走进了一个人才招聘市场，只不过竞争的是那些招人的“管理阶层”，而大一新生就可以享受随意挑选的权利，这是他们进入大学的第一个福利。
“在等你的时候我已经报了一个话剧团和一个街舞社了。”李蕊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两只眼睛睁得很大，满是欣喜。“他们说我们会排很多戏。而且全校颜值高的人几乎都在里面。”
——谁说的，何忆齐就一定不会在里面。
“我不打算报社团，我的日程已经够满了。我得开始准备英语考级，还得争取奖学金，还得多找几个零工。社团什么的太麻烦了。”焦阳说。“你呢不染？”
“我？”彭不染陷入沉思，“我觉得这些社团人太泛了，没有我想要的那种感觉。”
“哪种？刚熟悉你就也学会硚硚的'那个'万能词汇啦。”李蕊调侃道。
“啊！我懂你的感觉啦！人少了才能每个人都……对吧。”硚长晨再一次生动解释了语言不够手来凑的深刻内涵。
彭不染居然真的接上了硚长晨所在的外星频道：“对！就是那种感觉！”两人的频道对接后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发出了直刺肾上腺素的射线，甚至激起了一闪而逝的电光火花。
“要不我们把乐队组下来吧。”彭不染突然冒出来一句。
旁边李蕊跟焦阳依旧在人潮拥挤的正常人世界，目光呆滞。只有硚长晨的眼睛是一闪而过的极光。
“啊！”硚长晨突然蹲下来。
“你怎么啦。”
何忆齐！坚决不能被发现，但要怎么解释啊。
“我...闪着胃了。呃...你们先往前慢慢走，我一会马上联系你们。我突然想起来刚刚饭卡其实还没找着，我得再找一次。”
“....随便你吧。那一会你给我们打电话啊。”李蕊拉着彭不染和焦阳继续走，沉浸在大学洒满阳光的午后时光，为自己大学第一页留下一篇幸福的序言。
硚长晨小心翼翼地偷偷溜到何忆齐附近。求人不如求己，她决定自己“探索与发现”，一定要跟何忆齐报同一个社团。
何忆齐和艾煜阳悠闲地慢慢走着，像微服出访的王子，巡视着街边的小商贩。两个高挑的身影走到哪里都很显眼。他们还真不偏心，每一个社团都往前走了一步近看。但好像又都不太感兴趣，看了几眼就又走了。
身后的不远处，正有一个笨手笨脚的侦探晨一路“尾随”。一部部悬疑间谍片的镜头在脑海中一一闪现——汤姆克鲁斯、福尔摩斯、柯南，现实中却变成了她“不小心”撞了无数个人，无数次被绊倒，说了无数声对不起，到最后的“鸭子步”，跟着何忆齐的脚步慢慢移动。
阳光炙热的烤着，硚长晨像一辆没有施加任何作用力的小木块，无力地沿着何忆齐的轨道做着匀速直线运动。
何忆齐突然停了下来。硚长晨还处于惯性中，不知不觉走到了他身后。一抬头，看见了何忆齐高大纤细的背影，遮住了强烈刺眼的阳光。只顾着在烈日下跟踪何忆齐，硚长晨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了。
面对久违的阴凉，她定住了，像一只置身于烈日下的的蘑菇，在体内水分快要被蒸发掉时突然被一颗大树遮蔽，让她得以喘息。她就这样蹲在何忆齐的身后，仰望着何忆齐单薄的背影。
时间停止了，世界仿佛定格。
——何忆齐，我喜欢你。因为你一直在。
直到一缕微热的清风吹过，才终于拨动了暂停的时钟，转动了硚长晨脑中卡住的齿轮。彭不染，李蕊，焦阳，还有一个新面孔，带着谜一样的表情，出现在她的头顶。
“你在干嘛啊...”
“呃..我在...”硚长晨赶紧站起来，满脸写着心虚。“何忆齐，你不是去报社团了吗，怎么走到这啦。”
何忆齐扭过来，半弯着腰，眼睛和硚长晨的眼睛刚好对在同一水平线上，硚长晨似乎都能看见何忆齐眼睛里自己的轮廓。
这是硚长晨第一次能这么清楚的看见何忆齐的眼睛。
这是硚长晨第一次和何忆齐有一样高的影子。
“我从没说过我要报社团。看你自己一个人太闲了，就帮你找到你室友了，不用感谢我。”他说。
校园空旷，何忆齐的声音不大，却仿佛有无数余音缭绕，在空气中泛起层层涟漪，波荡在硚长晨心中，炎炎夏日，却触得一丝冰凉。
“我...我想跟你报一个社团啊...”她有些小声说道。虽然何忆齐不带她报社团本身就再正常不过的了，但还是会有难免的失落。
何忆齐收回身子，硚长晨依旧站在他的影子里，把心思藏在里面。
“何忆齐！哈哈...你好啊！我叫李蕊。”李蕊突然卷入何忆齐与硚长晨之间，扰乱了周围平静的磁场。
“我今天刚到学校就看见你了。既然都认识，我们加个微信吧！”她乐呵呵地说。
“我不玩微信。”何忆齐冷冷地回复道。他本身对于别人的无厘头搭腔就不是很感冒，更也懒得接触。
“那...□□？微博？电话号码也行，方便联系嘛。”李蕊一直喋喋不休，非要捞到一个何忆齐的联系方式。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她室友啊。”焦阳突然插进来。
“诶，对啊。”
所有人的眼光都从硚长晨转移到了何忆齐身上。
“咳咳...猜的。你们聊吧，我们走了。”何忆齐懒得解释，转身就走。
艾煜阳一脸灿烂的笑容，像初春的一抹阳光，明亮又不灼人，盎然地在脸上挂着。“诶诶...嗨～那我们先走了，下次再聊啊。”他笑眯眯地匆忙打了个招呼，赶紧跟上何忆齐走了，留给她们一个开朗明媚的背影。
——才发现，原来十八九岁我们都像晴天下的阳光，明媚而灿烂。
李蕊赶紧搂着硚长晨：“走！请你回宿舍吃泡面！”
“真的假的？！这么好！！”硚长晨两眼泛光，另一只手拉着焦阳。
“一个泡面满足了，敢不敢有点出息。”彭不染说。
李蕊另一只手顺带挽在彭不染身上，“走吧！我请你们三个！酸菜，牛肉，海鲜，随你们挑啊。”
“好呀好呀！！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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