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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下)
“小恩坚强点,皓白他已经走了,我们再怎么难过也没有办法挽回他了,你要坚强起来,如果皓白还在也不会愿意看见你这个样子。”薛母扶住宥恩颤抖的肩膀哭着说。
宥恩不言,只是微张着嘴巴,气息都是颤抖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她便拭去,再蓄满,再拭去,她要认真的看看皓白,看看这个分别了121天便与他阴阳相隔的皓白,命运何其残酷。
“皓白!我回来了,小恩回来了,你看看我,看看我啊!你怎么能闭着眼不理我呢?”宥恩弯下身,凑近皓白的脸深情的轻唤,“如果你真的不爱我了,不想看见我,那你现在起来亲口告诉我,我现在就在你的面前,你起来赶我走啊!你这样躲着我算什么,我们不过是分开了121天,才121天而已啊!还有那封信我看到了,你让我原谅你,你这么没有诚意要我怎么原谅你,我还生着气呢,你快起来,你起来哄我啊皓白!”宥恩起身双手扳着皓白的肩膀要把皓白拖起来,而皓白却是纹丝不动地躺在那里平生第一次没有理会她。
“我还活着,你怎么能先走!不可以啊!皓白!”宥恩腹部一阵抽搐,疼的她再次蹲下,双手扒着病床的边缘哭喊着。
“小恩你别这样,皓白已经走了,这是事实,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了,现在我们得让他去该去的地方。”始终沉默的薛父上前,将宥恩扶起,右手轻轻的将宥恩扒着病床的双手拿下来,将宥恩扶到一边,让出病床旁边的位置,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向病床。
宥恩好像是猜到了下一步他们要干什么,狼狈的从薛父怀里挣脱,抢先一步站回到病床旁边,张开双臂挡住病床,尖叫道:“你们要干什么,皓白他没有离开,我不允许你们碰他,你们都走开!走开!”几个医生看到她的情绪太过于激动,一时之间不好上前,纷纷退后了几步。
“皓白,你起来啊!他们要把你带走,他们要把我们分开,你快起来告诉他们你还活着。你只是生病了嘛,没有关系啊,我带你去看医生,我们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一定会看好你的病的。皓白!你睁眼看看我,我还在这,你要去哪儿啊?”
薛父擦拭着眼眶的泪水再次上前,慈眉善目的哄劝到:“小恩,好孩子,让皓白走吧!让他安息吧!听话。”
“爸爸,我不要,皓白他没有死,你来看好她的病,你之前不是当过医生吗?你一定可以治好他的,爸爸,我求你了,皓白他还这么年轻,还有好多的梦想没有实现,还有好多的路没有走,怎么能就这么走了,我求你救救他!爸爸求你了!”宥恩一脸希冀的望着薛父,泪水将她的眼睛打湿,眼眶,睫毛全部闪着晶莹的泪光。周围的人看到宥恩这般实在不忍心,纷纷痛心的互相依靠哭泣。
“宥恩你不要再闹了!皓白他已经不在了你懂吗?你摸摸他的心脏,你来试试他的鼻息,都已经没有了,没有了心跳没有了呼吸,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已经死了。”薛父拿着宥恩的右手放在皓白心脏的位置,又放到皓白人中的位置试探,宥恩的手感觉不到一丝的跳动和气息,还有那个可怕的字眼,将她的心理防线瞬间击塌,只是瞪着眼睛看着皓白,支撑着身体的双腿膝盖都颤抖的厉害。
“建章你别这样。”薛母担心宥恩承受不住,带着哭腔开口制止道。
“建章你别为难孩子了,就依她再看一会儿吧!毕竟皓白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小恩伤心了,小恩这个样子,他九泉之下也不放心,不会瞑目啊!”申母强忍着眼泪凄然地说。
宥恩抓着病床的手无力的垂下,望着皓白的眼睛失去了焦距,愣了许久,最终木讷地退了几步,让出了病床前的空地,若这是皓白愿意看到的,她又怎能不听他的?可是这样一别,他们的沧海桑田,他们的永生不弃,他们的相依相守,她又要找谁兑现
薛父向医生眼神示意了一下,几个医生便再次上前,合力将皓白抬起放到准备好的行动病床上,动作干脆利落,然后没有一丝停留推着向门口走去。这一幕落在宥恩的眼里让她瞬间崩溃,仿佛这几个身穿白褂的医生不是单纯的推走了皓白,而是硬生生的用手中的手术刀在自己的胸腔划开了个大口子,然后将她的心脏从她的身体猛地拔起,宥恩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向外喷涌,她的五脏向外翻露,她的筋骨被抽出,她不再是她,不再是完整的一个人。
宥恩不顾一切的推开薛父追随着皓白踉跄地冲出了病房,却在病房门口被伊琛琪牢牢的拦下了,宥恩在伊琛琪的臂弯里不顾一起的挣扎着,泪水肆意,哭喊的声音贯穿了整个楼道:“皓白,皓白啊!不要走,不要!皓白!”
伊琛琪不为所动,紧锁眉头,深深地眼窝里泪光湿润了眼睛。他也难过,为皓白的离去难过,为宥恩的失去难过,为他们幻灭的爱情难过,却无法挽回这个局面,第一次他能做的只有叹息。
“伊琛琪你放开我,我要失去他了,再也见不到他了,让我再看看他,让我再看他一眼!”宥恩无力地跪趴在地上,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不能自持的颤抖着。
“宥恩你冷静点,没有用了!没有用了!”伊琛琪的脸上从未有过的哀愁。
宥恩抬头望向伊琛琪,被眼泪浸湿的脸庞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好像下一秒就要融化掉,这一刻宥恩用尽全身的力气,悲痛地嘶吼道:“让我再看他一眼,一辈子,一辈子啊!”
伊琛琪的手还是松开了,失去束缚的宥恩,横冲直撞的向载着皓白的行动病床跑去,她的腹部疼的已经习惯了,她只能佝偻着背向前跑,窄小的肩膀在过往的人群中撞来撞去很是狼狈,脚步却异常坚定没有停顿。伊琛琪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他生日的那天,宥恩一身华服,优雅而灵动地说“伊琛琪先生,生日快乐”!那一幕与现在重叠,现实毫不留情地将伤痛施加在原本无限明媚的一个女孩身上,而他却无能为力。
“对不起,等一下。” 宥恩强撑着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那鼻音很重的哭腔倍加可怜,“让我再看看他,给我几分钟,最后一次了。”
宥恩说着不等医生回答,弯腰凑到皓白的面前,将挡在他们之间的白布掀去,她的皓白沉静的面容映入她的眼帘。宥恩仔仔细细地看着皓白的脸,他瘦了,脸颊的部分明显的凹了下去,颧骨的地方很高,肤色近乎透明的苍白,嘴唇干裂的厉害,她的皓白临走之前是不是被病魔折磨的很痛苦呢,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现在是否算是解脱了呢?应该是吧!想到这里宥恩的脸上绽放一丝苦涩的笑,可是还是被滑落了眼泪毁掉了这个笑容。
宥恩双手握住皓白的头,将她的额头放在皓白的额头上。所有甜蜜的过往当中,他们经常会如此,有些自闭倾向的宥恩很喜欢这样,她说这样会让她感觉自己的世界里全部都是皓白,他的面容为她挡住了一切恐惧,一切不安,这样她会感觉自己被满满的安全感包围着。事已至此,那就让她用他们特有的方式为今生皓白和宥恩做一个道别,来为这十六年的相守道别,她的额头抵着皓白的额头,额头上传来的凉意让她再次酸了鼻子,她从来没有想到她的皓白有一天会是这样的一个状态。眼睛里涌出的泪水滴道皓白的睫毛上,再顺着眼角流下来,像是皓白自己流出的眼泪一般,但是那不是,现在的皓白不仅不能为她抵挡悲伤,就连陪她悲伤流泪这样的事都做不到了。嘴唇在皓白的嘴唇上轻轻的张合了几下“皓白,等我!”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够听到,却像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今生到此就算结束了,睡在这里的是皓白也是宥恩,是他们过往的十六年,是他们许给彼此的未来,还有宥恩的未来,好像在此瞬间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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