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月手黑刀

　　这一团糟的情况反而我成了知道的最少的那个人，这么多年的江湖我是真感觉到白混了。
　　只不过再怎么混蛋的人，被逼到现在，都要求我不能再混蛋下去，一夜醒来，忽然想到还有什么事情可做。
　　我马不停蹄的赶到垂龙城中最大的一家风月场所——洗春院，我要交代临行前最后一件事。
　　即使是大白天，这里的生意也着实不错，但我现在顾不上这些胭脂水粉，飞奔着冲到了四楼，这是洗春院最高的一楼，也是寻常客人不能够攀到的一楼，这层的姑娘个个都有着倾城的容貌，也个个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架子，如果真有想尝一口鲜味的客人，就只能凭自己的本事勾搭上这里的姑娘，让姑娘心甘情愿的跟你共度良宵，或者是跟你比翼双飞，浪迹天涯。
　　我来到那扇熟悉的门前，听到里面传来丝丝动人的歌声，我知道里面有生意，正打算着是不是等人走了再进，这时，十六娘跟了过来：“哎呦，石兄弟，今天你来这个时候可真是不巧，这姚小姐今天刚到就来生意了，你可得等会，这里面是个不好惹得主。”
　　姚燕歌是我三年期在走江湖的时候从土匪手中救下的一个丫头，比我小几岁，跟我混了几天的江湖，实在没法子就送到了姚璧沉的手里，只一年，她就凭借着她绝顶的才貌红遍京师，但是却是作为一名戏子的身份。她有一个习惯，每年都会来三次垂龙，我知道时间，却不知道原因。他对我有点情愫，我也不知道原因，大概是因为三年前的救命之恩，碍于身份，美人之恩，我实在无福消受。
　　“今天刚到？她不是昨天就应该到了吗？”我急切的问道，知道她是个做事情从来不会拖泥带水的性子。
　　“是这么会事，可昨天她在刘公子的府上做了一夜的客，今天到这洗春院来可不算是刚到吗。”
　　“刘公子？是不是又是那个刘金清！”
　　“对！就是他，”十六娘一下子眉飞色舞起来，“这刘公子对燕歌姑娘好的可真是没话说，听说昨天接风宴搞的那叫一个隆重，跟满汉全席似的。”
　　十六娘偷瞄我一眼：“这刘公子可真算的上是一个有情郎了，追我们燕歌姑娘得有两年了吧，要是换做其他家的公子哥啊，早吃了闭门羹跑了。现在看来，这两年的付出总算是有了回报，你看，她可一向是不接受外面的宴请的，昨天刚到垂龙城，也不顾得休息就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刘公子的请帖，今天回了我们这洗春院该休息休息再开张吧，可她又把刘公子请了过来，依我看啊，两个人看来实打实的确定了关系喽！”
　　“你说他俩确定了关系？”火冲过头的我本能的把十六娘这句话给歪解了意思。
　　饱经风月沉练的十六娘从我的眉头中瞧出了端倪：“哎呦！我们燕歌姑娘说不定昨晚就名花有主喽！我们这个小庙还真是容不下燕歌姑娘这座大佛啊！”
　　“放你娘的屁！”我心里的火蹭蹭地向上冲，我一脚踹开了房门，发现姚燕歌正和刘金清惬意的喝着交杯，偌大的房间除了他两人之外再无第三个人，不识花香的我都能闻出夜色兰扑鼻的奇特暧昧香味，她转过头狐媚的看着我，我心头的火焰就更加按捺不住了，指着刘金清低语道：“趁我还没有杀人的意图前，给我滚！”
　　刘金清这个小子当公子哥是当惯了，也无法无天惯了，他爹是垂龙城的太守，位居四品，舅舅是闻名天下的大富豪“神仙盘算张浚”，在这个到处都是酒香糜烂的垂龙城里，那也狂的没边。我以前和这小子打过几次交道，因为侠不与官斗这句话每次我都得落荒而逃，他到现在为止可能都不知道我的身份，只认为我是个容易欺负的主，他显然不把我刚才的话放到眼里，他笑着朝我走了过来，用手指着我的胸脯：“小子，这句话应该是我和你说才对！”
　　我一把弯断了他的手指捏在手里，瞧着他那瞬间变换表情的样子倒让我的气消了不少：“滚不滚！”
　　“滚！我滚！”刘金清把这手指跑了出去，不时地向后看我几眼，我知道这小子是在看清楚我的模样好回去找帮手找回场子来，富家的公子哥玩的都是些这样的把戏。
　　“你刚才的样子很可怕！”姚燕歌努力的掩住自己嘴边的笑意，“我还从来没看见过你刚才这个样子。”
　　“呸！少和我装蒜，”我拿起酒壶灌了一口让自己清醒清醒，“三年前救你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恐怕比我现在这样更可怕。”
　　“我不这么觉得，只有刚才那个样子我才感觉到你是真真实实的。”她瞪着两股如流清泉的双眼瞪着我，看的我很不自在。
　　“不打扮也敢做生意，你是不想要这碗饭了。”我打趣道，实际上她天然去雕饰的娇羞样子更惹得富家公子哥的喜欢，只有我知道这丫头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还别说，有人还就喜欢看我这的样子，不像某些人，”她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扯过如水般青丝挽在手里，“再说了，我想不想要这碗饭可依不了我喽，再过几天啊，我就成刘家夫人了，享不尽的荣华在等着我呢。”
　　“你们真到了这地步了！我以为······”
　　“你以为，你以为我在激你呢，是不是？你也不瞧瞧你这德行，配吗？”她随意的转了个圈，舞裙随她轻扬起来，叹道：“这身段还能有几年好时候供你们这些臭男人欣赏啊，我还不得赶快找个人家把自己给嫁了。”
　　“那你也不能找这样的小子啊！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你知不知道！”
　　“哎，凑合着吧，起码家里有钱有势力，过几年，等他玩腻了，我就当个挂名的少奶奶······”她哀叹一声，“反正好多姐妹都是这个路子，我就更无所谓了，本来都是苦命人，这些东西看惯了不就成自然了？”
　　“不行！”我叫道，“姚璧沉不会允许你这么干的，你这是在作践自己。”
　　“那你可就说错了哦，我和姚姐姐已经说过了，她没意见，再说了，你看见过姚姐姐干涉过我们这些姐妹们的选择了吗？这是她一直说的，决定做了就不能再反悔。”
　　“那也不行！我不同意。”我别着嘴回着，不敢去看他。
　　“石黑子！”她怒了，“你有什么权利决定我的人生！就凭你三年之前的救命之恩？好！我报答你，以身相许你愿意吗！”
　　“这个······我······”
　　“别嘀嘀咕咕了，真不像个男人，你不愿意咱俩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给你机会你不同意，那你就别整天自以为是了，我不小了，得找个归宿，我不想像刚才站在门口的十六娘一样，在这青楼里待上一辈子！”
　　“好，你先别激动，”我看出她是真火了，而我最受不了她这个，感到莫名的痛心，“你说吧，只要是能打住你这次的念头，让我干什么都行。”
　　“不行，这次我是铁了心了。”
　　“那人真不是个好东西，他女人不止你这一个，呸！我是说他外面的女人不止你一个。呸！还不对······”
　　“行了，别别扭了，瞧你嘴笨的，你不就想说他有不少女人吗，我不在乎啊，我一直都不在乎，难倒你的女人就少了，我嫁给你你不是一样不同意。”她用余光打量着我。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不一样！”想要反驳，才发现怎么说都是条死路，这丫头是在挖坑让我跳呢，那我干脆不说不就得了，可是这也不行，她漫步走了过来，紧贴在我背上，低语道：“我知道你的担心，我不怕，真的不怕，你想的那不叫做东躲西藏，应该叫浪迹江湖，多好啊。”
　　我推开她，想着我的心事：“你还是个大姑娘，别总是这么随便。”
　　“我随便！石黑子，你竟然说我随便！”她又火了，蹲到地上，眼泪不住的往下掉，用手指着我，“你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完了，又说错话了，我赶紧安慰道：“你别生气，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嘴拙你不是一向都清楚的吗。”
　　可是简单的一句话怎么能止住她的泪水呢，这还有王八蛋说我口才好呢！她现在这幅模样我知道只有时间才能让她打住，可是总是这么伤她的心实在是过意不去，就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我才想起今天来的目的，把那张特免令放到桌上。
　　“这张特免令等你火气消了再看，千万别上火给撕了，我看过了，这东西对谁都好用，和个免死金牌似的，”我勉强笑了出来，“真想找个人家嫁就找个对你好的，哪怕是个穷小子，懂得照顾人，毕竟你身上有人命，想要过正常人的日子少不了这东西。还有，告诉姚璧沉，让她别端着了，就是变丑了也能找到男人啊，毕竟身段还在，整天戴着个面具，活的得有多阴暗，呵呵······”
　　这娘们，老子这一番临死前的告白都听不进去，哭起来还真是，哎呦，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我瞧瞧抹了一把泪，还得强笑着：“走了，别找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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