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月手黑刀

　　“哦？是吗，”我耐住性子，“那真是巧了，这说明我和您老有缘，不知道老爷子怎么称呼？”
　　老头子转身回了屋子，边走边道：“我姓李，单名一个古字，早些年混迹江湖的时候断了一条腿，非得拄着拐杖不可，于是懂行的人都称我拐子李。”
　　拐子李？这不是垂龙城聚贤阁里的那个情报贩子吗，就凭年龄来判断也能知道他俩肯定不是同一个人，难倒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联系不成，我被吊足了胃口，忙出手上前拦住：“我瞧老先生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座下是不是有一两个弟子还在江湖上奔波。”
　　老头子听完我这话立马变了脸色，一副怒不可视的样子：“没大没小的小子，是谁准你扯老夫的衣袖了？”
　　我赶忙撤了手，道：“老先生不要生气，我对老先生一见如故，慌乱之下才失了礼数，老先生宽宏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老头子根本不理我的解释，拂袖冷哼一声就进了门，我愣在当地，暗骂自己太大意了，对付这种老头，还真得把我身上的那些个痞气消灭的干干净净才成，否则一个不小心就是今天这个局面。
　　研儿走过来轻拍我的肩膀一下，笑道：“公子不要见怪，这位李爷爷的脾气古怪，死板了一些，但人是好的，
　　可能今天他乍见生人才，老毛病又犯了。”
　　“不，是我这个人野惯了，不懂得如何跟你们这些文质彬彬的人打交道而已，”我挠挠头，“我冒犯老先生在前头，他甩脸子给我看在后头，这叫做一报还一报，就像我打你一拳你就要揍我一拳找回场子来一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公子说话听上去挺有道理，只是，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公平的事啊······”她说这些话时目光中多了些忧虑，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转瞬即逝，“不过公子一定是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不仅王爷赐你青户腰牌，李老爷子对你好像也分外的照顾。”
　　“就这！研儿，是不是你们王府中除了你之外是不是人人都这么怪癖，对人好都不明讲的。”
　　“公子你刚来王府，对王府中的事不了解，在我们王府中什么事情都得讲究个三六九等，像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拿的是白佩，王府里大大小小的官家、侍卫头头，拿的是黄佩，而王府里的总管、将军，拿的是红佩。”
　　“不对啊，那我呢，青户腰牌算是怎么回事？这不连个档次都没了？”
　　“我还没说完呢，公子你不是我们王府里做事的人，属于贵客，拿的是腰牌，这分两种，一种是金户腰牌，另一种是青户腰牌。”
　　我自言自语道：“哎，那我这肯定算是最低级的喽，金户，是不是用金子做的。”
　　“当然不是了，金户腰牌能到的地方有限，而且随身必须要侍卫跟随，我和你说过的，青户的腰牌能去的地方比起金户腰牌来可是多多了，在王府里几乎是畅行无阻。”
　　“我听明白了，原来我这个牌子要这么厉害，平生头一次能在这么大的院子里正大光明的走荡，我一定得好好逛逛，要不就没了机会，”这话说的可都是实话，以前逛人家的大院，只能趁着黑夜偷偷摸摸的，干的还是些不法勾当，现在好了，我兴奋的左右张望，“研儿，那牌子呢，牌子在哪，你不是说跟你到了这儿我就知道了吗？”
　　“公子别急，再等一会，李老爷子的技艺高着呢，像腰牌这种小物件他一会儿就能做好，他是这尚令监唯一的一个管事的，每一块腰牌都得经过他的手，王爷对他特别敬重，而且他自己拿的不是环佩，拿的是和公子一样的青户腰牌。”
　　我叹道：“这个李老爷子才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瑞王都特别敬重的人我怎么能比得上，我这种身份的人······哎，不说也罢。”
　　“公子也挺了不起的啊，就算是大官来这里领腰牌李老爷子都不允许他进门的，他见一面话说不上三句就得让那人出门候着。”研儿掩面笑笑，学起李老头的口气，其中夹杂着几分俏皮的模样，煞是好看，“进门之后，我先喊一句有生意啦，然后老爷子就会像个蜗牛似的出了门，问：研丫头，有什么生意？然后我答奉王爷之命给某人打一个腰牌，老爷子就会说：你候着，他出去。可是这不成啊，我是府中的丫鬟，哪有丫鬟进门，客人留外的道理，所以我就得说这是王爷的贵客，奴婢万万不能越了尊卑，最后老爷子就会嘎嘎的笑着进门，临了来一句：你和他一起滚出去。”
　　我撅起嘴，道：“你就耍我吧，我这不也在门外候着吗。”
　　研儿笑着指指身后的大门，我瞪着大眼，惊了：“这么拽，怪怪，这老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突然，房门吱的一声被推开，老头子咱在门口，我心想：完了，这下子梁子结大了，这不全被老爷子听见了，还真是流年不利，事事也不称心。我赶紧底下头，企图躲过老头的目光，做贼心虚说的也就是现在我这种状态了。
　　老头子好像真的火了，他怒叱一声：“研丫头，看你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感情拿我老头子寻开心来了是不是！”
　　我心里稍作盘算：这研儿充其量就是王府里普普通通的一名丫鬟，哪能受得了端着青户腰牌的老爷子的怒气，我好歹也是要拿青户腰牌的人，在这王府里和他算是平起平坐了，心一横，挺起胸脯，道：“老爷子莫怪，这话题全是由我挑起来的，不关研儿姑娘的事，有什么火冲着我来。”
　　“哈哈，”老头子突然大笑，“研丫头，你这从哪找到如意郎君，我喜欢，喝喜酒的时候得留我老头子一杯啊。”
　　“东西做完了吧，做完了就拿过来。”研儿生气似的扯过老头子手中的一张淡蓝色的腰牌，拉着我就出了门。
　　“研儿，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解的问着她，心里大体有了个估计，研儿应该和这个老头子的关系匪浅，要不她不敢做出抢老头子手中的腰牌的事。
　　刚出了大门，研儿松了抓在我袖子上的小手，赶紧给我低头赔礼：“奴婢罪该万死，实在不是有意才扯石公子的袖子的。李老爷子爱胡说八道，你别介意。”
　　我摆摆手，拉起她：“你刚才不是和我聊得挺开心的吗，这一下子又变得拘谨了，这没什么要紧的，我只怕脏了你的手。”
　　“谢公子体谅，······研，研儿这就带公子去西香园，公子随我来。”
　　“对喽，以后你在我面前就得自称研儿，还有，我说了，公子这两个字我听得不舒服，你得改叫我石兄弟，如果你不适应呢，我就托个大，你称呼我石哥也行。”
　　“不不不，研儿不敢高攀，还是叫你石兄弟吧。”
　　“行，走吧，去西香园。”
　　我笑笑，拉着她就要走，拉上手才发现根本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她尴尬的扯开我的手腕，道：“公子随我来。”
　　尚令监的院子不大，大门离内门没有几步的距离，我瞄了一眼内门，才发现老头子根本没进门，两人对上眼，我当场伫在原地，发现这老头看我的表情很不正常，他看我一会，突然转身进了门，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嗓子：“东边云来西边雨，山中阴阳啊，不聚时。”
　　“石，石兄弟，怎么了，咱们走吧？”研儿叫醒我，顽皮道：“这个老头子没学问还随便改诗，这句话也不知道嘀咕了多少遍，明明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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