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丝萝

　　不一会儿，朱丝回来了，她的手指上用白手帕纸缠裹上了。只不过血透过白纸巾洇红一片。罗仲北的心缩紧一下。朱丝是聪慧和勤快的，她能起不开一个瓶盖，肯定是刚才因为他的一系列“不端”行为让她走神才失手起打了啤酒瓶，她能完成任务吗？
　　他再不能静下心来。话也少了，是机械地回应着，眼前的朱丝像个机器人似的做着服务员的工作。
　　在罗仲北心中，朱丝就是经得起推敲的“文章”，无论岁月如何风蚀也特别耐看的女子，穿什么会掩饰得住？
　　浓妆艳抹，亦是别种风情。
　　罗仲北读得懂。
　　他推说有点喝多了，头晕，想先回去了。哥几个手舞足蹈，舌头明显有点短：“仲北，你太不够意思，我们无所谓，人家林医生第一次见面。”
　　“林医生，有空到我集团坐一坐，我儿子还等我回去洗澡讲故事，今天，失陪了。”
　　“我们也没别的事，肯定要去叨扰的。你家的小孩，肯定特别可爱，我也想认识一下。”林医生莞尔一笑。
　　在经过门口，他趁开门时，跟在门后桌边的朱丝说：“麻烦你带我找一下路，我有点喝高了。”他故意踉跄着，“晚上几点下班？”
　　“半夜12点。”
　　“向西拐角有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罗仲北非常记得路标，就像他去公共场所首先找安全通道示意图，以备特殊情况发生及时撤离，虽然从未发生过意外，习惯使然，也防患于未然，并非多此一举吧。
　　“不见不散，你回去我能找得到楼梯。”后一句是大声说的，因为看到一个和朱丝一样装束的服务员迎面走来。
　　朱丝目送着罗仲北走到楼梯尽头。
　　晚上11点，罗仲北焦急地等在便利店门外。
　　这个时间段，又是小街巷，即使是夏天，行人也逐渐稀少起来，他能看到朱丝会从拐角那边走来，应该不会有意外，他选择这里是因为拐角正好挡住了火锅城里人的窥视，他不停地从车里伸出脑袋，看啊看，心跳就有些加速。我真的回到了少年一般，他也笑自己。直到他看到了一个身影向着自己的方向跑来，他笑了，飞奔出车外，迎上前去。
　　他们拥抱在一起。
　　“丝丝，你让我担心死了，让我看看手，咱们进车里，我带了药和创可贴了。”
　　罗仲北看朱丝的手，也慢慢拽开了她手指上缠绕的纸，朱丝看他有条不紊地给清创消毒包扎，她的空闲着的手插到罗仲北的头发里，帮他按摩头皮：“你怎么什么都会？”
　　“我学过应急救护，会心肺复苏、人工呼吸，很专业的，你躺下……给我做模特，我给你演示一下，体验体验？”
　　某人明显一脸坏笑。
　　朱丝用力敲他脑袋一下：“发现你越来越没正经，啥事都没有，就你大惊小怪，弄得我也很紧张，让你给弄砸了，我恨你一辈子。”
　　“我发现你对工作比对我上心。”罗仲北自觉理亏：“丝丝，你没怪我吧。”
　　“林医生，挺好的，比我强多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丝丝，你真……生气了？”罗仲北开始忧心忡忡了。
　　“我没有，你说得对，我有时很不听话，又倔又有脾气，没有人会喜欢。”她垂下了眼睑。罗仲北把她揽入怀中：“丝丝，天地良心，我就喜欢你的不听话。”
　　“我逗你玩的，罗先生，我今天太累了，连日记都写不上了，也是怕别人看到才偷懒，站一天腰酸背痛，我是真理解了，每个行业的苦，怎么能随便瞧不起人家。星星今天好吗？”
　　“靠我身上歇歇。”
　　朱丝听话的把头枕在他的肩头，闭上眼睛，她是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罗仲北也不打扰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话。
　　“你请假了，星星还是很通情达理的，画画，做游戏，摆弄玩具，听中央电台小喇叭节目，还要录音频过去，我哪能答应，这可是你的活儿。在我监督下，自己洗澡刷牙穿衣服，帮着丰大哥进菜地摘黄瓜，被奖励一块硬币，让我问问你青蛙吃饱了，什么时间去看福利院的小弟弟小妹妹。”
　　“急躁没耐心，和孩子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录个音频多简单，我和星星一块时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就是什么不做也有说不完的话，你推给我就对了。这么快，青蛙就吃饱了，有爱心的小星星，告诉他这个周末我们去。”
　　“星星特别爱劳动，就为了得到奖励，有时也帮倒忙，去福利院，能不能算我一个？”
　　“你还是别去了，块头太大，也傻站着，还是我跟玉姐带星星过去，你保证多赚钱，我们替你花钱。但绝对不可以赚昧心钱。”
　　“我知道我是个多余的人，那好吧。另外，我向朱丝记者保证，挣的钱肯定清清白白。”罗仲北心服口服。
　　“我得走了，时间长了，看宿舍里的女孩子们起疑心。”
　　“你们任务完成的怎样？”
　　“已经搞清楚，记录在我心里了，录音录像都做了，同事已经拍到了想要的图片，只是还少了几张最关键的证据图片，我们还要再工作一天到两天。”
　　“你们记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了，这是给你的。”
　　车后座下面有两大袋东西。
　　“小食品糕点饮料和烟，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供吃供住的。”朱丝不解。
　　“你以为现在办事不投入能行，联络一下感情，你们肯定好办事，这个还用我教，烟给后厨，男人多嘛，你们要拍的东西，我敢保证，明天可以，你也快点下岗，省得我跟着担惊受怕，丝丝，我发现娶你，也跟走钢丝差不多，你总给我带来刺激，那是甜蜜的刺激。”
　　“谢谢你，罗先生，又让你花了不少钱。”朱丝心里比他还甜蜜。
　　“只是小食品给星星带回去，我现在哪有这份闲情逸致。”
　　“你不是说不让他吃，还引逗他，小孩子能经得起诱惑吗？”
　　“我倒是忘了，那我走了。”朱丝歉意地笑了，他想挣脱罗仲北的怀抱，可是罗仲北抱得更紧了：“丝丝，你的妆……裙子……我……”他要说什么，朱丝听得一头雾水，只是感觉，他的脸已经愈来愈近，身体也越贴越紧……
　　朱丝向后躲闪着，可是明显无路可逃了，后面的座椅背牢固且结实靠不倒，罗仲北的手臂在后面紧紧箍着她：“丝丝，你再往后，要把我的胳膊手弄断了，你要谋害亲夫么？”她本也不想逃不是，果断地迎上了他的目光，电光火石，绚烂烟花升腾……
　　朱丝来不及洗去铅华，正好挡住了涨红的脸。
　　彼时，万籁俱寂，连星星都躲走了。
　　谁与谁耳鬓厮磨？多久？
　　终于，她可以说话了：“再不走，我们宿舍要关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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